盛西潯埋了自己的兩三分鍾, 出來的時候發現盛決已經坐在餐桌上了。
兩個人不知道在聊什麽,看上去氣氛還挺愉快的。
走近一聽,盛西潯頓時不好了。
盛決問:“你父親什麽時候出獄?”
盛西潯心想:這是能問的嗎!!為什麽要問這種問題啊!!我問的時候都感覺溫淮期不太高興了!
他急吼吼地過來, 衝盛決喂了一聲:“哥你能不能別這麽凶啊?”
盛決沒想到溫淮期一來自己的從/大哥/直接變成了/喂/, 稱呼完美降級。
男人蹙眉:“人家都沒說什麽,你著急什麽?”
盛西潯坐到溫淮期身邊, 瞥了眼對方的湯圓,又有點不高興:“哥你怎麽吃那麽多。”
盛決:……
死小子還沒開始談呢胳膊肘就往外拐,吃都不讓人吃了?
他的無語掛在臉上,溫淮期問盛西潯:“你不夠吃嗎?”
盛西潯搖頭:“不不不, 當然夠,你們聊什麽呢。”
盛決估計剛才洗了個澡,背頭都散了,看上去很是居家。
大少爺也很拿腔拿調, 從全家的餐具都是一個人一個櫃子就看得出這一家人到底多難搞了。
溫淮期衝小少爺笑了笑,“大哥就隨便問了幾句。”
盛決心裏冷哼:什麽大哥, 叫得這麽親密,我同意了嗎?
但他麵上沒顯, 瞥了眼那麽大桌子還非得往溫淮期那邊靠的盛西潯。
盛西潯噢了一聲:“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的,我大哥就是嘴碎。”
盛決在桌下踹了盛西潯一腳。
盛西潯嗷了一聲,怒目而視:“你踹我幹什麽?”
溫淮期很少見到差那麽多歲關係還這麽好的,他勾了勾唇。
盛西潯有點不好意思, 拍了拍他的肩:“見笑了哈。”
盛決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心想老爺子怎麽還沒回家, 他是真的管不住盛西潯了。
叛逆期過了青春期久違來了, 現在明顯是墜入愛河還嘴硬, 也不知道自己照照鏡子笑成什麽樣。
溫淮期:“沒事的, 反正都是真事。”
他一邊吃著湯圓,一邊催促盛西潯吃,說:“明年。”
盛西潯的資料查得沒那麽詳細,盛決是知道溫淮期家裏一攤爛事的。
母親之前是歌舞劇團的員工,父親一開始是汽車企業的,後來賭博成癮,家庭不和,父母離婚,父親還欠下了高利貸,人又好吃懶做,因為盜竊罪關了進去。
溫淮期從小就是跟姥姥長大的,母親和父親離婚後就遠走他鄉,基本就沒聯係了。
這麽多年催債人時不時上門,父親難得來一次,還是來要錢的。
如果不是姥姥死死攥著房本,估計房子都被父親抵押了出去。
盛西潯從黎小栗那裏聽說過一點,但夢裏的溫淮期家裏還沒糟糕到這個地步。
他擔心地問:“那他出來還會找你麻煩嗎?”
說完他又自己生氣上了:“什麽人啊!”
盛決看了眼盛西潯的反應,也不知道腦補了什麽,看上去活像要替溫淮期揍他爹一頓一樣。
他誇了溫淮期一句:“湯圓不錯。”
盛家沒溫淮期想象的那麽不近人情,至少盛決看上去還挺好說話的。
溫淮期:“是小……”
盛西潯:“是我剁的肉啊!你怎麽不誇誇我!”
他在家和在學校又不一樣,整個人鬆弛得更多,也沒溫淮期今天去教學樓找他,盛西潯和同學說話的那種感覺。
盛決哇了一聲:“真厲害啊!”
盛西潯踩了他一腳,哼哼唧唧地抱怨:“你分明是敷衍我。”
男人笑了笑,說:“那等爺爺回來了你給他做一頓。”
盛西潯蔫了,他看了眼隔壁溫淮期吃的湯圓,看上去不是很圓,他唉了一聲,“爺爺年紀大了,咬不動的。”
盛決點了點手機,“我錄下來了啊。”
盛西潯:“你怎麽這樣!”
盛決笑了,問溫淮期:“你跟我們家小孩怎麽認識的,不是一個專業的吧?”
盛決隻知道的盛西潯說溫淮期是他夢裏的男二,並不知道開學典禮從他麵前走過的學生就是溫淮期。
他的弟弟天生自來熟,但又有的是錢,表麵看比較好拿捏,但真的不同意,沒人能捏得住他。
就吃頓飯的功夫,盛西潯眼珠子都跟黏在溫淮期身上一樣,盛決明明記得他強調過很多次不會喜歡溫淮期。
傻瓜,喜歡是能控製的嗎?
溫淮期:“我之前就見過他,隻是他忘了。”
盛西潯非常心虛:“對不起啊。”
他問盛決:“哥你還記得嗎,去年五月咱倆去參加生日宴會,我不是從球場過去的嗎,中間還遲到了。”
盛決沒什麽印象,提醒他:“你遲到的次數太多了。”
盛西潯:“就一個公交車站!”
盛決:“我怎麽知道。”
盛西潯哼了一聲:“算了算了吃你的,我吃飽了。”
這個時候溫淮期問:“東西在哪?”
盛西潯撐著臉欣賞溫淮期捏勺子的手 ,一邊說:“在我房間,你好了嗎,吃好了去我房間脫衣服。”
盛決差點跳起來:“什麽?!”
盛西潯翻了個白眼:“你思想能不能健康一點,我都說了溫淮期是我模特。”
盛決看了眼要上樓的人,問了句:“裸模?”
盛西潯臉都紅了:“才不是!才沒有這麽年輕的裸模!!”
大哥懶得搞年輕人的彎彎繞繞了,都是他年輕的時候玩剩下的。他順勢問了一嘴:“小溫今天還回去嗎,晚上一起吃吧,有個朋友送了新鮮的魚。”
盛西潯不高興了,“誰要和你吃,我可以請他的。”
盛決:“快滾快滾。”
等坐上電梯,盛西潯才問溫淮期:“我哥還問你什麽了,他這人就是比較八卦。”
他頓了頓:“可能是觀觀什麽都說,所以我哥也就什麽都問了。”
溫淮期看了眼走廊的掛畫,落款都是x次方,應該都是盛西潯畫的。
大部分都是風景,落款的時間是幾年前,估計是他在國外畫的。
他的眼神還落在掛畫上,看得很是認真,“也沒什麽,就家裏的情況而已。”
這種感覺很奇妙,給盛西潯一種把對方帶入自己世界的感覺,哪怕知道要拒絕,仍然壓不住一些浮想聯翩,他反駁:“這還沒什麽!”
他小聲嘀咕:“我都不敢多問。”
溫淮期轉頭看他,聲音含著笑:“什麽不敢?”
盛西潯推開門:“沒什麽。”
小少爺的房間真的很大,大到跟溫淮期住的房子差不多。
裝潢是非常豪華的歐風,從地毯到家具到床品,給溫淮期一種到了什麽貴族臥室的感覺。
盛西潯介紹了一下:“我住三層,大哥住樓下,爺爺住一樓,不過他還沒回來。”
他的穿上擺滿了不符合風格的毛絨玩具,形狀奇形怪狀的居多,櫃子裏的手辦又五花八門。溫淮期這方麵的知識儲備有限,隻能勉強認出幾個角色的名字。
好多看一眼都覺得可愛,乍看跟盛西潯的風格還不沾邊。
盛西潯倒是不介意溫淮期參觀,他一邊往裏麵的衣帽間走一邊說:“我找人定做的可好看了,這個顏色絕對襯你,到時候你就是我畫室最靚的模特。”
溫淮期看了眼盛西潯一體書房的桌子,上麵還有很多他畫的草稿,是上周的。
那邊的小少爺大喊:“溫淮期!你過來!”
但盛西潯沒等到人,也沒不高興,還興衝衝地拿出衣服跑過來,結果發現溫淮期站在他的桌前沉默。
盛西潯第一個反映是:我沒畫黃色啊。
第二個念頭:我畫的不是速寫嗎?
等下,等下。
他迅速衝了出去要拿走桌上的紙頁,但溫淮期快他一步,率先撚起了那張紙。
盛西潯的心快跳出來了,大喊:“你別看了!”
溫淮期個子雖然比盛西潯高,但也沒高到哪裏去,產生不了舉著手盛西潯就拿不到的橋段。
但他左右手轉換地特別迅速,而且走位非常靈巧,耍得盛西潯團團轉。
“怎麽全是我的名字?你要紮我小人嗎?”
他的口吻帶著揶揄,眼神都含著笑,“怎麽全是我的名字?你要紮我小人嗎?”
看得盛西潯耳朵都熱了,他的字不好看,寫自己的名字都很普通。
溫淮期的筆畫也不少,正麵是他隨手默的溫淮期,是之前去對方家裏半夜醒來看到的畫麵。
伏案的清瘦背影,陳設簡單的室內,風雨大作,他給盛西潯一種如山如竹的安全感。
盛西潯畫完還是感覺沒爽到,想到未來又全是煩躁,翻過來幹脆寫起了溫淮期的名字。
第一個寫完覺得好醜,不滿意,又寫了第二個。
結果就是越寫越醜越不滿意,回過神來滿紙溫淮期。
看得他心驚肉跳,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轉圜的宿命感。
好像他無論如何,都會跟溫淮期產生關聯。
盛西潯還要去搶回自己的[罪證],一邊說:“怎麽可能,你還用我紮小人嗎,你渾身上下插滿了flag!”
溫淮期的手一頓,紙迅速被盛西潯搶走。
他看到了盛西潯扔在**的藏袍,問:“明天我直接穿著這個去畫室?”
盛西潯:“你不是有考試嗎,對了你請假那麽多天,沒作業的嗎?”
溫淮期點頭:“所以要先回去寫作業。”
專業的課程對溫淮期來說不是很難,他的天賦很高,五花八門的兼職有些純粹給的太多了,真正專業性的反而是爛白菜價格。
還不如做一些定製的內容,也就是這樣,溫淮期得到了一個意外的機會。
隻不過對方遠在海外,提出的邀請很是誘人,但溫淮期還需要考慮。
麵前把衣服按到他身上是溫淮期很想得到的——
他的未來之一。
在黎小栗的認知裏一見鍾情實在可怕,即便她很羨慕小說裏的那種一眼定情。
對方考慮得更多,也比溫淮期更加清醒。
她要的是能牢牢攥在手裏的,虛無縹緲的東西藏在作品裏,變成了她發在動態裏的感言,但在現實裏黎小栗不會去追尋。
她那年的對溫淮期的一句祝福,更像是甜蜜的詛咒。
變成四麵八方的複讀語音。
全是——
你墜入愛河了。
墜入愛河。
愛愛愛。
但溫淮期沒覺得完了。
他隻覺得自己更加完整。
定做的藏袍在盛西潯眼裏非常完美,他在班級群看過其他同學的模特,越看越覺得溫淮期真是清水出芙蓉的好看。
感慨完之後又有點小傷感,怕自己辜負了對方的特別出演。
盛西潯心癢難耐,問:“你換上讓我看看,我能拍照嗎,好想炫耀。”
溫淮期剛點頭就被人往裏麵推,剛關上衣帽間的門,就聽到溫淮期說:“小潯,我不會穿。”
盛西潯:“不會?你先脫了,然後把裏麵那件傳上去。”
溫淮期:“好。”
幾分鍾後,溫淮期敲了敲門,又喊了盛西潯。
盛西潯之前和溫淮期都是喊大名,但也不是沒人喊過他小潯。
盛決和爺爺是小潯和盆盆混著喊的。
小潯,聽起來也很普通。
但溫淮期天生聲線冷冷,和他溫柔的相貌完全相反,喊出來總有點反差。
讓盛西潯有種對方一喊自己就怪怪的感覺。
很容易想到溫淮期的呼吸,手的觸感,還有摟著自己腰的力度。
盛西潯咳了一聲,問:“怎麽了?”
溫淮期的聲音帶著幾絲苦惱,說:“你能管管我嗎?我是第一次……”
盛西潯拉開門:“第一次怎……”
溫淮期還在扣盤扣,陡然和開門的盛西潯對視,扣子沒扣上。
盛西潯:“我來幫你!”
他湊上去,剛伸手就被溫淮期抓住。
他的個人衣帽間很大,但溫淮期就站在入口的地方,毛毯鬆軟,踩上去給人一種要躺下的感覺。
盛西潯看他有些不自然,關心地問:“怎麽了?不舒服嗎?要不要看看醫生啊?”
衣帽間全是盛西潯的味道,溫淮期剛進來就頭暈目眩了。
正主一進來,他膽大妄為地伸出手,抱住了盛西潯的腰。
盛西潯以為他不舒服,小心翼翼地問:“怎麽啦?”
他還拍了拍溫淮期的背。
溫淮期的聲音有些悶:“熏香好濃。”
對方呃了一聲,語帶歉疚:“是嗎?你過敏?都是阿姨熏的。”
他扶著溫淮期往外走:“那到外麵換好了。”
溫淮期:“也都是這個味道。”
盛西潯突然覺得溫淮期也挺難搞的,但怕對方舊病犯了,隻好問:“那換個房間?”
溫淮期搖頭:“我緩緩就好了。”
盛西潯哦了一聲。
溫淮期還靠在他的身上,盛西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發,問:“有這麽濃嗎?我也是這個味道,你之前不會是不好意思說吧?”
溫淮期閉了閉眼:“是嗎?”
他似乎是嗅了嗅,發絲擦過盛西潯的頸側,惹得盛西潯顫了顫,但腰被人抱得更緊。
他一瞬間有點口幹舌燥,很想推開溫淮期,但又不好意思。
溫淮期:“我很喜歡。”
盛西潯重重地啊了一聲。
然後他聽到了溫淮期的輕笑:“喜歡這個味道。”
盛西潯聽出了言外之意,抿了抿嘴,一瞬間都想去親一親對方。
他狠狠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一口,噢了一聲:“那你以後的香薰我都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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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當天盛西潯起了個大早,岑觀還在**補覺,看盛西潯進進出出,問了句:“你是考試不是結婚吧,為什麽要換香水?”
盛西潯很自然地說:“因為我的模特是溫淮期啊。”
岑觀呃了一聲:“這跟香水有關係嗎,你不是用這個香水好多年了嗎?”
盛西潯很喜歡薔薇,岑觀認識他的時候他就這股味道。
不過學校也不管,精致男高多的是,盛西潯這種算正常的,不然還有聚眾刮腿毛的一群變態。
他想到昨天盛西潯回來那個樣子,說沒發生點什麽他是不相信的。但朋友眼看都要爆炸了,岑觀又不好意思火上澆油,還是算了。
盛西潯又和岑觀分享了昨天第一次下廚的故事,聽得岑觀抽了抽嘴角,心想溫淮期現在是把盛西潯當青蛙煮嗎。
鬼知道那天他盯著聊天記錄的「喜歡」看了多久。
那種感覺雖然比不上冰山融化,但也有種摳門鬼一擲千金的可怕。
岑觀本來是不明白為什麽溫淮期不能直說喜歡。
但回想了一下,搞不好溫淮期已經說過了。
盛西潯什麽德性岑觀非常清楚,當初嚴津那件事就是蓄意接近,盛西潯還站在原地,想要一段不超綱的友情。
但感情不好控製,嚴津又是一個自卑到極點的爛人。
岑觀對比了一下,溫淮期雖然家世比不上嚴津,但人品沒話說,從顏值到能力幾乎是全方位吊打。
就是心眼太多。
過於聰明,把喜歡的人當關東煮的福袋煮著,等真的吃下去,福袋都要泡融化了。
一邊的盛西潯還在嘀嘀咕咕:“我以後試試洗衣粉味。”
岑觀問:“你又怎麽了?”
盛西潯:“溫淮期的洗衣粉就很好聞啊。”
岑觀又躺了回去,忍不住嘴了盛西潯一句:“你確定你的好聞……不是因為喜……溫淮期嗎?”
現在搞得他都迂回了。
盛西潯點頭:“他又不是別人。”
岑觀都開始同情溫淮期了。
他都知道溫淮期喜歡盛西潯,那估計盛西潯極力要撮合的黎小栗也知道了。
盛西潯也不是不好追,是他顧慮太特麽多了,要讓岑觀出主意,還不如直接動手。
管他三七二十一,親了再說。
一方麵他又想,還是網戀好,不用太在意尺度問題。
岑觀蒙上被子,祝福盛西潯:“那你考完和他一起過聖誕節吧,溫淮期以前從來不參加校園活動的。”
盛西潯回了一句那當然了。
他又沒忍住去煩岑觀,走到岑觀床邊:“觀觀,你看溫淮期穿這衣服好看嗎?”
岑觀看了一眼,照片不知道是幾連拍。
盛西潯的自拍都是一副別來沾邊的高傲富二代,擺拍明顯,看照片很難和他本人的性格掛鉤。
拍溫淮期倒是還好,岑觀:“好看,你確定好畫嗎?”
岑觀不是學純藝的,集訓的時候考試技巧都往特征明顯的人上麵靠。溫淮期皮相一流,氣質捉摸不定,就算是作業,也很為難,讓岑觀選,寧願去模特市場挑個麵部崎嶇的大叔。
盛西潯:“我有數。”
岑觀意味深長地噢了一聲:“你有私心是吧?”
盛西潯推了他一下:“怎麽可能!”
他解釋了一下:“我又不是不給工資!”
岑觀知道盛西潯把人帶回去了,笑了一聲:“親自下廚算工資?”
他還嘖嘖兩聲:“能讓我們盛小少爺親自下廚,溫淮期有點東西!”
盛西潯直接把被子給岑觀蓋到頭上:“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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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西潯本來早上約好和溫淮期一起走的。
但溫淮期早上有一場補考,盛西潯本來想著晚點來也沒什麽,沒想到對方說不會遲到。
畫室裏麵是人,走廊上也都是學生找的模特。
這次是一對一模特,老師也覺得很新鮮,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隔壁日常作畫的國畫係的也跑來看熱鬧。
盛西潯一邊繃畫布一邊跟同學說話,大家都知道他找的是溫淮期,想到溫淮期那張過於招搖的臉,也覺得難度很大。
同學:“盛西潯你覺得這次能拿多少分?”
盛西潯唉了一聲:“你能不能有點格局,這是藝術。”
同學文:“溫淮期人呢,還沒到嗎?”
盛西潯看了眼手機:“等會到了吧。”
溫淮期剛才給他發了條消息,說是去換衣服了。
盛西潯擺好了位置,又有點期待。
他看了眼隔壁同學的模特,對方找的女朋友,女生本來就是少數民族,看上去就很有特點。
正坐在凳子上和男朋友聊天。
兩個人明顯是戀愛模式,一個伸手理頭發,一個伸手幫忙,又湊到對方的自拍背景裏。
突然外麵一陣**,然後男聲混著女生的哇。
盛西潯還沒發現是溫淮期,他在想構圖。
“靠!是不是太好看了啊???!!”
“有沒有天理啊!我們不是服裝係的考試吧?”
“這哥們看上去應該是去隔壁係走秀的。”
“衣服看著好有質感,我給模特阿姨買的是影樓風,救命,如果不是非要寫生,我真的想找網圖了。”
“他就是溫淮期?本人比照片帥多了啊。”
“嗬嗬,盛西潯是不是很爽?”
溫淮期急匆匆到衛生間去換了衣服,他很少有這麽惹眼的時候,也有些不自在。
全靠平時撐場麵的標準神情,沒人能發現他有點慌張。
走廊有不少人,有些模特還聚在一起嘮嗑,不知道為什麽看上去有點影視城群演的感覺。
溫淮期走到畫室裏,一眼找到了背對著門的盛西潯。
盛西潯還在看手機。
溫淮期給他發了一個消息。
【溫淮期】:我到了。
盛西潯猛地站了起來,他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溫淮期。
對方劉海有點長,本來盛西潯昨晚還想帶他去剪的,但溫淮期還有事,就算了。
現在周圍嘈雜,他卻好像自動屏蔽了所有的吵鬧,世界就隻剩下溫淮期了一樣。
他真好看。
盛西潯都忘了招手,就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看溫淮期過來。
溫淮期問:“我坐哪?”
盛西潯還沒反應過來,但周圍都是竊笑聲,還有人站在門外看。
老師看了會時間,提醒還有十分鍾。
盛西潯:“這。”
他指了指對麵的凳子,溫淮期又問:“有什麽要求嗎?”
他看了一眼周圍的人,有的人還在跟模特調整姿勢,有的純粹是看感覺,還有小情侶還在自拍。
盛西潯:“你先讓我看看。”
溫淮期點點頭:“你看。”
他個子本來就高,站著的時候看就比例極好。
坐下後脖子掛的綠鬆石碰撞發出泠泠聲,就算盤扣很高,也很容易讓人注意到露出的肌膚。
盛西潯開始擔心自己畫不出來了,他現在都不怎麽敢看溫淮期。
溫淮期也發現了,他問:“緊張啊?”
盛西潯搖頭。
溫淮期:“你想我怎麽做直說就好,你說什麽我做什麽。”
隔壁的女同學差點倒吸一口冷氣,她們有些人是在學校裏遇見過溫淮期的。
大學的萬事牆經常有一些討論,無非是人類本質的顏控。
總會對好看的人多加關注,真的碰到當事人,又不太敢靠近。
現在!什麽情況啊!
這種話!這種口氣!!盛西潯你還說你沒有談戀愛!!
比起其他人隻是開玩笑,我們作為同班同學可是第一天目睹你把褲子落在溫淮期**的當事人啊!!
盛西潯:“那你往那邊側一點。”
他又退回自己的位置看了看。
盛西潯更擅長畫風景,但這學期主修就是人物畫,每周都在臨摹各種名家畫作。
他試圖調整出一個自己喜歡的角度,但溫淮期也不是專業模特,沒那麽容易get他的想法,最後盛西潯隻能手動調整。
無關人員都退開了,教室裏都是自己人。
盛西潯伸手抓住溫淮期的肩側了側,又不想畫對方的全側。
他一邊思考,已經進入了狀態,手也很自然地捧起溫淮期的臉,調整自己想要角度。
如果畫全側麵實在太浪費這一次請溫淮期做模特的機會了。
這兩天天氣轉冷,室內也還沒暖氣,盛西潯的手指有點涼。溫淮期卻覺得對方觸碰的位置好燙,然後嗅到了盛西潯不一樣的香水味。
溫淮期有點驚訝。
盛西潯沒感覺到,他調好了位置,又整理了溫淮期歪掉的耳夾。
他笑了笑說:“好啦,你要是覺得僵了可以自己站起來活動一下的。”
溫淮期嗯了一聲。
寫生要看寫生的對象無數次,眼神落下的頻率都很密集,密集到溫淮期有種自己落入網中的感覺。
這又是他第一次見到作業狀態的盛西潯,有別於第一次見麵的匆匆燦爛,第二次見麵的惹人憐愛,日常裏咋咋呼呼。
他麵無表情,神情專注,徹底把溫淮期物化。
是審視、概括和捕捉。
幾乎讓溫淮期有種被對方徹底查閱的不可控感。
盛西潯看他,他看盛西潯。
盛西潯全神貫注,卻仍然難逃這種眼神掀起的狂潮。
起個形到鋪色塊就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氣,他覺得自己好像畫出了一個——對自己有意思的溫淮期。
眼神的落點。
眼神的……感情。
好像自己是……珍寶。
盛西潯躲在畫布後麵搖了搖頭,又閉了閉眼。
今天有很多學生考試,溫淮期本來早上就有考試,是臨時決定的。
他半個小時就出來了,老師同學都很震撼,以為他家有什麽火燒屁股的急事。
黎小栗總覺得不是家事,是別的事,剛考完就刷到了萬事牆的新消息。
#校園萬事牆:【安利貼】我今天在洋樓偶遇一個帥哥!但是沒看到正臉[圖][圖]
黎小栗還沒說話,周圍也有同學刷到了。
“這不是溫淮期嗎?”
“他半個小時昨晚一個測試就是為了去藝術樓是嗎?”
“岑瀾泉!你站住,溫淮期是你室友吧?他和盛西潯到底什麽關係啊?”
岑瀾泉十天有八天不在宿舍,跟溫淮期還不如在教室見得多。
他搖頭:“怎麽可能!盛西潯不是……”
他看了眼黎小栗。
黎小栗:“看我幹嘛,老娘脫單了。”
岑瀾泉:……
黎小栗看了眼評論區。
—那麽糊的照片都看出了顏值。
—不就是溫淮期?
—他去給盛西潯做模特了。
—我同學也給她男朋友做模特了,還換了衣服呢。
黎小栗怒評:23屆計算機係溫淮期,已有對象,信女願意犧牲一杯奶茶祝他和油畫係盛西潯百年好合。
底下一群+1。
盛西潯畫到一半才注意到周圍人的眼神。
他經人提醒點開了萬事牆,靠了一聲。
他剛想叫溫淮期,卻發現對方閉著眼在休息。
盛西潯閉嘴了。
他摁了摁自己的心跳,罵了句:至於嗎,有這麽好看嗎!
太沒出息了!
但喜歡也太難忍了吧!
他忍不住拿手機偷拍了溫淮期睡著的照片,隔壁的同學眼神揶揄,盛西潯根本不敢解釋。
下一秒他的手機收到一條陌生短信。
但內容不陌生。
——我是嚴津。
——小盆栽,你現在喜歡男人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心跳測試」
盛西潯回家路上看到最近網上最熱門的心跳遊戲,
就是把互相手放在對方胸膛,對視一分鍾。
誰心跳加速誰就輸了。
他發給了溫淮期:
—我一定能硬。
—打錯字了。
—贏!!!
晚上溫淮期回來和他玩,手剛放上去盛西潯就不好意思看對方。
最後當然是……
溫淮期贏了。
盛西潯不太想承認,還想著再來一次。
結果來了幾次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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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點會更掉周日的更新部分(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