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檢結果出來後, 盛西潯趁溫淮期還在病房交作業。特地去主治醫生那坐了一會。

他問:“真的沒問題嗎?”

問完又把凳子往前挪了挪,主治醫生看上去還挺年輕,金絲邊眼鏡, 看起來其實不太像個好人。

盛家的私人醫院都認識盛西潯, 這位小少爺自從回國一來就事多。

曾經遛狗把自己遛到骨裂,來醫院就醫的時候還覺得自己命不久矣, 說要做遺產公證。

醫生歎了口氣:“小少爺,我說了六遍沒問題了。”

他再次把溫淮期的檢查報告往前挪了挪:“你的朋友就是營養不良,身體健康著呢。”

盛西潯強調了一遍:“是男朋友。”

醫生:……

炫耀什麽呢。

如果不是礙於這是以後的老板,他都想罵人。

但盛家醫院給的工資實在太多了, 沒人想走。

他深吸一口氣:“您男朋友唯一的病史就是哮喘,這個問題也不大。他情緒也很穩定,也可以適當運動,沒你想的那麽可怕。”

盛西潯還是很擔心, 問:“那為什麽他看著臉色也不好呢?”

醫生:“睡眠問題是個人的問題,這點需要他自己調整。”

盛西潯:“能治嗎, 就是讓他看著就特別健康,麵色紅潤, 身材結實那種。”

醫生:“這也和遺傳有關係,如果是您的個人愛好,也可以考慮換個男朋友。”

盛西潯無語了,他又盯著檢查報告看了好久, 又問:“那他以後還會得什麽胃癌之類的嗎?”

醫生推了推眼鏡, 似乎沒想到小孩談個戀愛好像都要考慮一輩子。

他有點無奈:“這和生活習慣也有關係, 也要看以後怎麽生活。”

醫生:“我也不是算命的, 少爺。”

盛西潯勉強點了個頭:“那我能讓營養科的再給你他看看嗎。”

他想到溫淮期的生活水平, 還有對方的套餐飯生涯, 的確節儉到摳門。

一般女生估計都受不了和戀愛對象在食堂約會吃沒葷菜的套餐飯,所以一般人跟溫淮期戀愛估計出家跟沒什麽區別吧。

但盛西潯有的是錢。

醫生:“可以。”

盛西潯滿意離開,又回了病房。

溫淮期臉也被嚴津打了一拳,雖然乍看不明顯,但湊近還是有點青,他怕回家被姥姥發現,隻能借口學校很忙。

他本來是想今天就走的,盛西潯不讓。

對方本來就發愁沒機會帶溫淮期體檢,這種天賜機會恨不得把溫淮期五髒六腑都給查一遍。

結果居然是健康的。

完全沒盛西潯預想的什麽癌症早期,他提了有些癌症早期發現不了,醫生估計都沒見過這樣一個勁往壞處想的,還讓盛西潯自己去看看精神科。

盛西潯推開房門,溫淮期又在做他看不懂的東西。

小少爺如果不學藝術,估計就會被爺爺帶去學什麽金融和酒店管理之類的,全是配合家族的繼承專業。

但上麵有一個大哥盛決頂著,他能自由選擇,可還是會因為盛決的一句話而茫然。

溫淮期有他的目標,盛西潯還沒找到自己的。

盛西潯回來的時候還帶了一份果盤,他的電腦也被岑瀾泉帶過來了。

說是岑觀幫他放好的。

兩個戀愛中的男大學生第一個周末不是約會,而是在病房補作業。

盛西潯還要補的是周一交的美術史論文,選題是漢代瓦當。

他上課的時候一點沒聽,岑瀾泉拎過來除了他的電腦還有厚厚的中美史課本,宛如搬磚,剛翻開盛西潯就想死了。

溫淮期坐在桌前,一隻手打著吊瓶,還在用單手寫代碼,手速居然也挺快的。

盛西潯就算是國外長大的,也很暈字母,不想多看,把果盤的放到溫淮期手邊,問:“你晚上想吃什麽?”

一邊的人抬頭看他,反問:“你想吃什麽?”

盛西潯:“不是我在問你嗎?”

房間的桌子還挺大,他拉了另一隻椅子坐在溫淮期邊上,落地窗外是下午的城市。

再遠一點還能看到遠處的城市摩天輪,盛西潯記得那是沈仙芽家商場的。

溫淮期搖頭:“因為我想不到。”

他沒什麽胃口,唇角還青了一塊,和盛西潯正好一左一右,岑瀾泉在這的時候還吐槽了一遍。

馬上就要冬天了,溫淮期穿得還是很單薄。

盛西潯昨晚提過這件事,溫淮期拉著他的手懷裏放,說襯衫裏還有一件沒看到嗎?

盛西潯當時說不是看嗎,怎麽變成摸了。

說完仿佛空氣都凝固了,然後是溫淮期的低笑,盛西潯惱火地一通**,成功讓兩個人疊在了一起。

他們才剛談戀愛,要說很熟很熟,其實也沒有。

盛西潯到現在還有種不真實感。

就像他仍然不知道溫淮期喜歡什麽,想到的居然隻有套餐飯。

僅有的兩個人一直吃飯的時候,溫淮期也很難讓人看出什麽特殊愛好。

盛西潯:“不行。”

他這個時候倏然抬眼,帶著滾輪的椅子往前一滾,膝蓋撞上的溫淮期的膝蓋,然後擠進對方的腿間,和對方靠得更近。

他看向溫淮期,望進那雙總是幽深的眼眸,說:“我想知道你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

這樣口氣帶著點命令,但一點也不討人厭,反而讓溫淮期有種自己被對方劃入範圍的感覺。

現在隻要溫淮期一伸手,就足夠把人從那張凳子徹底拽到自己腿上。

盛西潯抿了抿嘴:“你這個人有點……”

他似乎不知道怎麽形容,最後憋出了一句:“鬼精鬼精的。”

溫淮期有點無辜,他微微眨眼:“什麽意思?”

盛西潯想了想:“你好像很了解我喜歡,我就不知道……你喜歡什麽。”

盛西潯沒談過戀愛,但也不是沒看過別人談過,網上也多的是分享戀愛心路曆程的。

了解一個人可以麵對麵了解,也可以從社交平台了解。

但溫淮期的朋友圈沒什麽好看的,原創寥寥無幾,很多都是幫著別人發。

微博也沒有東西,更別提別的。

他就像一滴水,藏匿在湖中。

沒人知道他匯入的到底是那條江河湖海,卻足夠讓盛西潯撕掉對穿書夢裏溫淮期的刻板印象。

發現他對這個人,毫不知情。

好挫敗。

另一方麵盛西潯又很清楚自己喜歡溫淮期,所以不知道怎麽鄭重回答黎小栗和岑觀提的同樣問題。

重要的一點是,溫淮期看我的眼神好像隻有我了,所以才心動。

是不是顯得很卑鄙?

同時盛西潯發現自己又急切地想要多知道一點。

這個人的所有。

溫淮期往前湊了湊,他一隻手還在插著針,不能動,伸手勾住了盛西潯的肩,把頭靠了過去。

“喜歡你。”

盛西潯哼了一聲:“別糊弄我,我要聽細節。”

別人眼裏假溫柔真難以接近的人實際上很是粘人,這個時候笑著問:“什麽細節?”

盛西潯:“對不起,我看別人談戀愛好像也不會可以問你有什麽興趣愛好之類的,可是……”

他很是糾結,好看的眉毛蹙起,又讓溫淮期徹底感受到了盛西潯對自己的關注。

不再是[夢裏的男二溫淮期],而是麵前的溫淮期。

溫淮期:“那是別人。”

他的手又從盛西潯的脖子撫到後背,“我們。”

“我們可以有不一樣的開始。”

盛西潯很喜歡溫淮期的這種撫摸,又不好意思說你可以不可以多摸摸我。

感覺挺丟人的,都那麽大了,有種小狗被擼毛的感覺。

他往前湊了湊,去看溫淮期的唇角,又感歎一句:“嚴津打人還打臉,真討厭,早知道我多踹他幾腳了。”

溫淮期:“那找個機會再打回來?”

盛西潯搖頭,眉毛仍然蹙著,“我不想看見他了,讓他把你的醫藥費結了就行了。”

溫淮期伸手點了點盛西潯的唇角,對方和他傷得一人一邊,也算對稱,親吻的時候靠在一起都要一起疼。

這種感覺很是奇妙,他沒意識到自己的眼神又沒收住,和從前溫柔體貼的樣子判若兩人。

盛西潯抓住他的手指:“別戳,疼。”

溫淮期:“我昨天去買旋風土豆的時候他來找你了?”

忙活了一天,醫院檢查到來探望的客人,他們都沒複盤昨天發生的事。

溫淮期揍人特別狠,今天醫生看見盛西潯還提了這件事,用來回應盛西潯的那句/我男朋友弱不禁風/。

說沒見過弱不禁風到把人打到骨裂的。

盛西潯一時間無言以對,但想到這種狠是溫淮期日複一日練出來的,又覺得心疼。

他點頭:“我都沒想到他來我們學校了。”

溫淮期想到之前出租車上盛西潯對他反應:“我還以為你會很怕他。”

盛西潯想到從前,那場暴雨,那場鬥毆,說:“是有點怕,他之前說喜歡我,我拒絕他了,他把我抓得很疼。”

“我一個男的,差點被人強吻也太丟人,所以推了他一把,正好是個斜坡,他就滾下去了。”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盛西潯覺得雨量堪比之前送溫淮期回家。

摔倒了的嚴津還不肯放棄。

盛西潯撇嘴:“然後我就和他打了一架。”

說到這件事盛西潯就有點很不高興,“好丟人啊,我打不過他。”

“但那時候實在太生氣了,我是真心把他當朋友的,他居然想親我。”

他遲鈍歸遲鈍,懂還是懂的。

串在一起就能明白為什麽嚴津之前那麽不喜歡他跟別人說話了。

“我都沒同意和他在一起,他憑什麽管我和我別人打球?”

他本來就屬於蹙眉也好看的類型,那點不笑的稚嫩矜貴都融在裏麵,結合一雙過分澄澈的眼眸,很容易讓人生出撫摸的欲望,更想要把他藏於袖中,不允許別人覬覦。

這點當事人渾然不覺。

就是因為太坦誠,太容易掏心掏肺,所以心誌不堅的人很容易冒出貪戀。

希望這個/好/能更上一層樓。

溫淮期說:“那是他的問題,與你無關。”

盛西潯想了想:“不過也有我沒早點和他說清楚的原因。”

他抿了抿嘴,都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傾身側進了溫淮期懷裏。

“那時候觀觀家裏有事,我和岑瀾泉也不熟,好多人都覺得我高冷,就是嚴津找我玩。”

他又歎了口氣:“是我不想總一個人。”

剛從國外回來,在外麵上學的時候,好歹還有小學初中一起的飯搭子。

盛西潯滑板玩的不錯,就算沒好到穿一條褲子,也是有固定玩伴的,越發顯得一個人轉校特別寂寞。

溫淮期從不後悔,也不作/如果/要是/這類沒用的假設。

唯獨這個時候,他有點遺憾。

他說:“要是我早點遇見你就好了。”

盛西潯搖頭:“我們不就早遇到了嗎,五月二十三號,然後是大學開學第一天。”

他給溫淮期塞了一口切好的草莓:“開學典禮那天你還從我座位過去的呢,不過你應該不記得了吧。”

溫淮期咬住叉子,糾正道:“那是第三次。”

盛西潯沒想到對方還會這樣,剛想再拿個叉子,對方卻鬆嘴了,他又叉了一塊草莓,詫異地問:“什麽,第三次?不對吧。”

溫淮期:“第二次,是我撿到你。”

盛西潯愣了:“哪天啊!不可能!我根本沒丟過!”

溫淮期卻沒繼續說下去,他指了指盛西潯電腦的微信消息:“你班群收作業了。”

盛西潯沒工夫管這事,在溫淮期裏懷裏狂蹭:“到時候再說,你先告訴我。”

溫淮期搖頭:“忘了就忘了吧。”

他實在擅長裝無辜,盛西潯沒品出溫淮期其他的喜好,但能找出他喜歡裝可憐的證據。

溫淮期轉身要繼續寫作業,還點了一個小組語音。

結果突然被人親了一口臉頰。

親得很響亮,收音也很完美。

剛到宿舍的黎小栗正好在喝奶茶,直接噴了出來。

她罵了一句:“溫淮期你有毛病啊,秀恩愛別特麽在小組群裏秀行嗎?”

盛西潯愣了。

被親的當事人露出一個笑,口氣還有點無奈:“我有男朋友,你有嗎?”

黎小栗的室友也聽見了,忍不住說:“我怎麽感覺溫淮期好像有點茶。”

“濾鏡碎了。”

“他居然會跟人打那麽響亮的啵,好可怕。”

盛西潯也聽見了,他大聲反駁:“不是打啵!!沒親嘴!”

黎小栗直接把溫淮期麥給閉了:“反正你不需要這種平均分,親你男朋友去吧!”

盛西潯很是絕望。

一邊的人卻笑著問:“那要試試嗎,很響亮的,真打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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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西潯的嘴唇好不容易消腫了又恢複原樣了,他有點煩躁,拿手機前置攝像頭看了好久,又偷偷摸摸移開一點,去看一邊寫作業的溫淮期。

溫淮期活像側邊也長了眼睛一樣,能精準捕捉盛西潯的偷瞄。

男朋友罵了他一句:“看什麽看,寫你的作業。”

他凶起來眉眼上揚,根本是裝腔作勢,聲音沒有半點惱怒,看上去反而是羞憤比較多。

溫淮期笑了笑,又轉過去了。

剛才護士進來給他拔了吊瓶,盛西潯都不敢看拔針的過程,總是忍不住去看對方手上的創可貼。

溫淮期的手很好看,清瘦細長,但不嶙峋,因為太白,所以青筋特別明顯。

盛西潯和他牽過很多次手,發現根本沒有他想象中的弱氣,反而挺有爆發力的。

他盯著攝像頭裏的溫淮期看了好半天,被看的人說:“再看收費了。”

因為盛西潯的強烈要求,溫淮期還被押送到營養科開了一些食譜。

小少爺之前沒什麽正當理由給溫淮期進補,現在給他安排得明明白白,恨不得的每一頓飯都精打細算,把溫淮期一掃夢裏的蒼白病弱。

盛西潯:“好啊,快收費!”

他巴不得多給溫淮期一點,頓時眉飛色舞,看得溫淮期有點無奈,總有種自己被包的感覺。

盛西潯還很配合,湊近問:“刷卡還是掃碼?”

桌上還有醫院的小卡,溫淮期伸手拿過來,假裝是刷卡機:“你刷。”

盛西潯很是失望:“這都能算嗎?”

溫淮期:“你到底想給多少啊。”

他的口吻有點無奈,盛西潯抿了抿紅腫的嘴唇,牽扯到唇角的傷痕,嘶了一聲,又瞪了溫淮期一眼。

盛西潯:“我想給多少給多少,你少管我。”

他之前對溫淮期還有幾分客氣,可能是隨著接吻親沒了,更接近對自己人的態度。

這讓溫淮期很是受用:“那你刷吧。”

他又把那個插著醫院廣告卡的小木盒推了過來。

盛西潯身上都沒帶卡,隻有一張校園卡,隻能刷了校園卡,他又笑出了聲:“好幼稚啊。”

溫淮期問:“好玩嗎?”

盛西潯麵前還是他做了一半的ppt頁麵。

書一大本,節選的內容不過兩頁的,他一邊做一邊嘀咕,又要上網查資料,然後看看手機刷消息,完美詮釋了心不在焉。和一邊的溫淮期對比明顯,都能看出來以前是怎麽摸魚的。

盛西潯問:“你做完了嗎,我們出去逛逛吧?周末在這裏也好無聊。”

溫淮期點頭:“我沒問題,你不是明天要交這個小組作業嗎?”

盛西潯的專業大一基礎課也很多,公共課修完之後大二大三很多人會選擇去國外交換交流,已經這個時候就已經規劃好路線了。

他現在也沒什麽被逼到死線的痛苦:“我更想出去玩。”

溫淮期點頭,合上筆記本:“那走吧。”

盛西潯隻是隨口一說,他能感覺到溫淮期和自己對作業的態度不一樣,也不是很想幹涉。

他問:“那你呢,剛才黎小栗不是說晚上就要交嗎?”

溫淮期在這方麵一直很穩,說:“我的那份早就交給她了,她會處理的。”

盛西潯靠了一聲:“你不是在做同一個東西嗎,怎麽就都做好了?”

溫淮期搖頭:“我現在在做的不是作業。”

盛西潯完全不懂,他的專業跟溫淮期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就算他倆都變成普通上班族任職一個公司,應該也沒任何交集,完全不會是一個部門的。

盛西潯又往他那邊靠了靠,想到盛決問的,又怕溫淮期壓力太大:“不過你不用搭理我哥的那些問題,你可以選擇你喜歡的事做。”

他意識到自己那會又給溫淮期套了夢裏沒來得及實現的未來,歉意很是濃重:“對不起啊,我就是覺得你那麽厲害,完全可以成為……一個閃閃發光的人。”

盛西潯說話給人的感覺一向很真誠,和學校其他二代的那種吊兒郎當不一樣。

所以他人氣很高,即便不笑的時候有點拽,仍然男女通吃。

溫淮期問:“那你呢?”

盛西潯擺明了不想做作業,剛才一邊做ppt的抱怨都被溫淮期聽進去了,包括便簽模式釘在屏幕的作業要求,三個小時後就要打包到郵箱發給老師。

小組作業,分數共享,這次輪到他了。

溫淮期拿走盛西潯的電腦,問完很自然地給對方做ppt。

盛西潯誒了一聲:“你幹嘛,要幫我我寫作業啊?”

他湊過去:“咱倆學的都不一樣,還是算了吧。”

溫淮期反問:“不是要出去玩,三個小時回得來嗎?”

盛西潯:“你也太可怕了,為什麽篤定我會超時啊?”

對方翻了翻他的課本,又打開了盛西潯搜索的內容和ppt每一頁做的小綱,按照對方前幾頁的模式很快做了一張。

現在已經傍晚了,窗外是暮色黃昏,本來應該躺著修養的病人陪男朋友寫了一下個下午的作業。

桌子上麵的壁燈不算明亮,光線照在溫淮期盯著屏幕的臉上,居然掩蓋了他天生的麵色蒼白,看上去更是好看。

盛西潯也是今天才知道溫淮期居然有點近視。

之前他去對方宿舍都沒注意到桌子上有眼鏡,這次是岑瀾泉這個帶過來的。

就是普通的黑框眼鏡,不算時髦。

但溫淮期相貌加成,再不時髦的單品看上去都很惹眼,顯得書卷氣很濃,看得盛西潯在心裏感歎:這要是換成主治醫生那個騷包的金邊眼鏡會更好看吧。

溫淮期盯著電腦,沒注意盛西潯的眼神。

他認真的時候心無外物,卷翹的睫毛在燈影下翩躚,盛西潯驀地想到開學典禮見到溫淮期的時候。

昏暗的過道,偶然走過的燈光,和撞進他心腔的麵孔。

當時盛西潯腦子裏一瞬間冒出來:這個人我好像見過。

原來不止是夢裏見過,是之前真的見過。

溫淮期看上去做什麽都很有經驗,他也沒看盛西潯,淡淡地說:“你不是想去那個粉紅色的摩天輪嗎?”

盛西潯突然覺得毛骨悚然:“你怎麽知道的?”

對方點開下一個頁麵,把盛西潯選好的圖片拖了進去,這種事他以前也沒少幹。

唯一慶幸的是初三畢業的時候運氣好抽獎抽到了一台電腦,讓他接觸得很快。

溫淮期說:“你下午的時候站在窗邊看了很久。”

他頓了頓:“所以我猜中了嗎?”

盛西潯哇了一聲:“我都感覺要起雞皮疙瘩了,感覺你會讀我的心。”

他聲音很是輕快,又湊過來看溫淮期給自己做ppt:“你也太熟練了。”

溫淮期解釋了一句:“之前也接過這種活。”

盛西潯哇了一聲,“感覺你什麽都會……”

他想到黎小栗和自己說的溫淮期的父親,心情又低落下來,往對方那邊靠了靠:“也很辛苦吧?”

溫淮期的手點著觸控板,這個時候倏然點到了盛西潯的臉頰,有點涼。

他的聲音含著和盛西潯如出一轍的輕快:“現在不辛苦,感覺要苦盡甘來了。”

盛西潯:“真的嗎,但你兼職也太多了,不會還要去給小孩補課吧?”

溫淮期搖頭:“上次你送我去的本來就是最後一次了,現在偶爾去的除非是給的太多了,我一般也不去。”

宛如高級酒店的病房隻有書桌這邊一盞燈,他們倆湊得很近,呼吸都很清晰。

盛西潯又問:“那你要還的債呢……”

他問得有點小心,卻被溫淮期勾住了肩:“你不用那麽小心,想問什麽就問好了。”

溫淮期還有點疑惑:“我以為你是國外長大的,不會這麽……”

他頓了頓,又不知道怎麽形容盛西潯的這種小心,然後想到嚴津,覺得對方是造成盛西潯現在的一個原因,開始懊惱為什麽不下手重一點。

盛西潯笑了一聲,晃著頭問:“那是我可以在你麵前肆意妄為的意思嗎?”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哪裏去,忽然有點扭捏,結結巴巴地說:“那、那也不太好吧?”

溫淮期:“是可以,我們不是情侶嗎?”

這句話讓溫淮期說也有點燙嘴,他人生沒預設過親密關係,哪怕對盛西潯的追尋有跡可循,本質上還是生澀十足。

隻不過盛西潯粗神經還比他更生澀,所以沒察覺到。

這一秒盛西潯不知道通了那一竅,伸手去摸了摸溫淮期的耳朵,喔了一聲:“太燙了吧!”

他揶揄十足:“你不好意思了?我還以為你經驗豐富呢,不過如此。”

溫淮期拿掉盛西潯的手:“隻有這方麵沒什麽經驗。”

盛西潯:“那你那時候為什麽……”

他頓時支支吾吾起來,想到昨天晚上和溫淮期搞的事,自己爽得升天,完全忘了這茬。

溫淮期假裝若無其事地繼續做ppt:“有查過資料。”

盛西潯不讓他繼續做了:“查的什麽,紙質版還是影視版,我也要看。”

溫淮期把人拉了過來,盛西潯都沒反應過來坐在對方懷裏寫自己的作業有什麽不對,但溫淮期當著他的麵點開搜索引擎,輸入了幾個詞條。

#要怎麽才能自然地和男朋友接吻

#維持親密關係的技巧

#特殊時刻的氛圍營造

……

看得盛西潯目瞪口呆,其中跳出來的還有一些詞條簡直不堪入目,放到現在的頁麵簡直要全部屏蔽的程度。

他不由得抬頭看了眼溫淮期的表情,當事人還非常平靜地關閉搜索框,繼續做盛西潯要交的作業,速度快得讓人心疼,看得出經驗豐富。

盛西潯喂了一聲:“你剛才鼠標鼠標在深*停了幾秒,是不是看過這個視頻?不是,這是能點開的嗎?”

他不由得想到自己邀請溫淮期看貓片的時候對方的表情。

清純得讓盛西潯都覺得不好意思。

現在怎麽變色了!!!

搞什麽啊,之前是裝的吧!

溫淮期又開始做盛西潯清心寡欲的美術史作業,一邊說:“看過,但這個有點難,下次我深入學習一下。”

盛西潯想了想那個畫麵,頓時覺得太過了。

他看的動畫版,之前從沒想過自己要真人版,急忙拒絕:“不不不不了吧,感覺很侮辱人。”

溫淮期目光還落在屏幕上,一隻手抱著盛西潯的腰,下巴靠在對方肩上:“侮辱誰?我嗎?”

盛西潯都不好意思睜眼,“你別說了!我要有畫麵感了!”

溫淮期問:“你不想試試?”

盛西潯掙紮了一會,冒出一聲蚊子版嗡嗡的想,隔了幾秒又說:“我們才剛談戀愛,這種太限製級了,不好吧?”

溫淮期笑了一聲,想到盛西潯之前說的穿書夢境,問:“你不是夢裏都和女人有孩子了嗎,這算什麽?”

盛西潯急忙澄清,搖頭說:“我絕對不會的!!這點你放心!絕對不會有孩子!”

溫淮期:“我也是。”

他保存了ppt,按照盛西潯的作業要求改好格式和名字,又發送到指定郵箱,然後合上電腦。

轉椅轉了一圈,盛西潯這才發現自己的姿勢有點怪怪。

等下,為什麽寫作業寫著寫到溫淮期懷裏了啊?

溫淮期:“那改天試試?今天我們出去玩。”

盛西潯腦子全是廢料,嗯嗯哦哦好幾聲,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緊張地問溫淮期:“我爺爺快回來了,那我隻能去你家了,但你家隔音也太差了吧!”

溫淮期:“那你想回來就試試嗎?”

盛西潯還是要點臉的:“你現在還是病人。”

溫淮期有點失望,但藏得很好,點頭說:“好吧,那下次。”

盛西潯從來沒想過談戀愛會這麽想貼貼,又有點失望。

溫淮期試探著問:“那麽明天?”

盛西潯微微抬眼,那雙眼裏全是溫淮期,猶豫地說:“不好吧。”

溫淮期又湊近了幾分,問:“到底好不好?”

他的呼吸噴在盛西潯耳廓,盛西潯都感覺自己□□要著火了,迅速說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