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西潯和溫淮期打車去了病床窗前能看到的粉紅摩天輪。
這個地方原本是s市的一個老兒童樂園, 跟著地圖也很容易走錯。
因為新商圈新奇,這個兒童樂園被保留下來,前麵的商場投資方看中了兒童樂園, 又買了塊重新做了一個新置景。
至少前兩年效果不錯, 發展成了熱門網紅經典,很多外地遊客都會來這裏打卡。
盛西潯剛回國的時候路過這裏, 就問過盛決這個摩天輪是裝飾還是真的可以上去。
盛決當時還在回郵件,回了一句你問梁靄。
當時開車的還是盛決的原助理梁靄,當時盛西潯沒反應過來,後來才知道是盛決和梁靄去過。
下了出租車往園區走的時候盛西潯就和溫淮期提起了這件事。
盛西潯:“你覺得我哥像是會來這種地方的人嗎?”
外麵很冷, 盛西潯剛才還在外麵的小店買了兩條圍巾,一個款式,是爛大街的紅黑格子。
溫淮期的圍巾是盛西潯給他圍的,小少爺沒什麽花樣, 就是卷一卷,很容易掉下來。
溫淮期隻好自己打了個結。
天還沒完全黑, 但路燈已經開了。
遊樂園開到晚上五點半,已經下班, 但從這邊去粉紅摩天輪必須穿過側邊的小道,仿佛和鬧市徹底隔開,營造了隻有他們的二人世界。
地上的落葉很多,盛西潯的導航還在提醒/xx地圖將為您持續導航/, 溫淮期看他踩住了自己的影子, 往邊上挪了挪。
他想到盛決的樣子, 搖了搖頭:“很難想象。”
盛西潯:“是吧!”
他的唇釘因為打架掉了, 耳骨釘倒是還在, 隻不過配套僵屍王爺的黃紙符咒耳飾徹底沒了。
盛西潯還要賠點錢。
這一片很是安靜, 腳在地上都能聽到碎葉的聲音,特別清脆,盛西潯看向溫淮期,整張臉也暈上了路燈的暖黃。
他的眼睛實在好看,好看得溫淮期覺得自己心誌再堅定,也能輕而易舉地被蠱惑。
比如這個瞬間,他就看得有些出神。
盛西潯說完也意識到了。
他的心突然瘋了一樣跳動起來,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了溫淮期的/喜歡/。
是黎小栗說的很容易看出來,當時盛西潯不以為然,覺得他們旁觀者舉的例子比較片麵。
但溫淮期的暗示的確很多,親吻也能讓盛西潯感覺他那不符合表麵清純麵孔的欲望,卻沒這一瞬間短暫的愣神來得衝擊性大。
小少爺當然也被人表白過,雖然平時跟盛決吹噓老子天下第一帥,本質是青春期小孩的裝逼行為。
他算帥而自知,生怕自己和圈子裏的某些大哥一樣往花生油方向發展。
盛西潯心底的帥還是盛決這種熟男魅力,想著趕快長大。
疼痛的穿書夢裏未來的他也還不錯,就是太早婚早育,實在不符合盛西潯的預設。
按理說他也跟自卑不沾邊,不知道為什麽在魅力上大打折扣。
岑觀還分析過,覺得是盛西潯隻是裝bking,本質跟女孩喜歡的bking毫不相關,甚至還長了張毀氣氛的嘴。
這個時候盛西潯該說點什麽,可是心跳好快,他突然抿了抿嘴,別過了臉。
溫淮期也反應過來了。
兩個人都沒說話,又默默地走了幾步。
盛西潯應該開句玩笑,可心跳仍然急速跳動,湧起想要牽手的欲望。
明明沒和溫淮期說在一起之前他們就牽過手,為什麽都在談了為什麽又很難……
盛西潯有點懊惱,盯著地上拉長的影子,遠處的公園還有人在拉手風琴,琴聲悠悠,越發讓他呼吸急促。
他試探著伸出手,正好和溫淮期伸出的手撞在一起,扣了個正著。
指縫相貼,親密的盛西潯咳了一聲:“那什麽,溫淮期,你覺得我長得怎麽樣?”
他倆都長得比尋常人白一點,隻不過溫淮期的白是蒼白。
盛西潯是健康的白,雖然沒到粉底最白的色號,也足夠岑觀化妝的時候嘀咕好一會。
如果盛西潯這個時候抬眼,能看到溫淮期微紅的臉,和同樣無措的而緊抿的嘴唇。
他也沒平常那種的雲淡風輕,在喜歡的人麵前同樣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為那點失神尷尬,又忍不住想要多看兩眼。
溫淮期說:“好看。”
盛西潯搖頭,反駁道:“你那是好看,我那是帥。”
溫淮期笑了:“好,很帥。”
盛西潯嘀咕了一句:“怎麽感覺你就是順著我的話說。”
他抬眼去看溫淮期,對方剛好把圍巾往上拉了拉,遮住了半張臉,碎劉海又遮住眉眼,有點看不真切。
路燈打在樹上的斑駁的樹影再次落下,似乎把溫淮期也籠罩了進去,在下一步的時候暴露在盛西潯眼前。
盛西潯眯起眼:“你是不是敷衍我?”
和他並肩的人迅速反應:“沒有。”
盛西潯哼了一聲,“你幹嘛遮著臉,我咬你下巴的傷明明好了吧,今天看都沒印子了。”
溫淮期扯了扯圍巾,說:“有點癢的。”
盛西潯:“那讓我看看!”
他伸手要去抓,溫淮期鬆開牽著的手往前跑,盛西潯追了上去,從後麵突襲,本來是想扯走圍巾,卻被人騰空背起,嚇得他大叫一聲。
盛西潯靠了一聲,即便親眼見過溫淮期打架的狠勁和黎小栗蓋章的戰績,仍然害怕,“小心我把你壓死!”
背著他的人篤定地說:“不會的。”
冬天好冷,盛西潯卻覺得圍巾有些多餘,提醒他:“別忘了我們怎麽進的醫院,快放我下來。”
溫淮期:“不放,證明我沒大問題。”
盛西潯被他背著,正好看到了對方通紅的耳根,想到剛才溫淮期的失神,盛西潯的心裏又有點齁。
最後膽大包天地咬了一口溫淮期的耳朵。
溫淮期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盛西潯順勢跳下來,勾住溫淮期的肩:“我就說吧,你不太行,還是我來背你。”
溫淮期不肯,兩個人你追我趕地跑到了目的地,都有點喘氣。
盛西潯怕他哮喘複發,他問:“那上次在沈仙芽家,你為什麽……”
溫淮期重新圍上圍巾,看了眼周圍,排隊的地方在右側,因為是周六,還挺多人的。
周邊的店鋪也開著,賣氣球的、賣飲料的……
溫淮期:“那是太激動了。”
他看著盛西潯,笑著說:“畢竟你親我了。”
盛西潯想到那個尷尬的場合,感覺到了被命運支配的恐懼,哼了一聲:“那叫什麽親!是意外!”
下一秒他反應過來溫淮期這是表白,頓時又咋咋呼呼伸手拽住溫淮期的圍巾:“你那個時候就……”
他眼睛都瞪大了,倏然的靠近撲過來一股半夜洗衣服倒多的洗衣液味。
不知道是橙子味還是橘子味,有點香甜,和溫淮期現在的味道一模一樣,像是他們已經同居一樣。
溫淮期點頭:“是。”
“我早就喜歡你了,你又忘了?”
盛西潯想了想:“你那時候也看不出喜歡我啊,好像還是我殷勤一點。”
溫淮期:“確實,大家都覺得是你追的我。”
這個觀點盛西潯這段時間聽了很多了,甚至去超市買東西碰見熟人都會問一嘴。
例如你追到溫淮期了?恭喜恭喜之類的。
盛西潯還問了岑觀感覺如何。
室友雖然知道前因後果,但還是很誠懇地回答:“不是嗎,剛開學就在食堂發出邀請,又是豪車接送又是公共課坐在一起的,還買衣服送人家,追人不都是這個套路?”
盛西潯無言以對,發現還真是這樣。
問題是反了啊!!
盛西潯扯了一把對方的圍巾,凶巴巴地問:“你很得意嗎?”
溫淮期拽回自己的圍巾,順勢把人也拉了過來:“一點點得意,但還需要繼續努力。”
盛西潯:“那以後是不是不能經常親,要是你還……”
他想起那個時候的溫淮期還是心有餘悸:“當時嚇死我了。”
溫淮期:“你想聽實話嗎?”
盛西潯眯起眼,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盛西潯抿了抿嘴,問:“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這幾天他算是領教了溫淮期的小手段了,但發現自己居然不討厭。
溫淮期搖頭又點頭:“一半一半,因為也不是很嚴重。”
他把盛西潯散開的圍巾重新係了係,他明明比盛西潯高一點,卻還要微微抬眼看對方,壓低聲音問:“你會生氣嗎?”
溫淮期皮相本來就很有欺騙性,學校裏的女同學形容他是什麽春水映梨花也情有可原,畢竟是標準的溫柔係臉。
側臉特別好看,盛西潯畫他的時候也選擇半側。
這個角度更是放大了麵部的優點,正好邊上還是裝置的彩燈,給人一種攝影打燈的效果。
盛西潯狠狠擁抱住溫淮期:“生氣,所以罰你買票。”
他抱得特別用力,卻能讓人感覺到他心情很好,抱完之後把溫淮期往前推,跟小孩玩兒似地催促:“快走快走,感覺我們還要排隊好久啊。”
溫淮期從小習慣了自我保護,也沒什麽剖白的機會。
他也擅長用自己的條件在日常生活裏活得細枝末節的好處。
比如小超市的老板看他一個人跟姥姥長大,又長得好,會多給一個雞蛋。
都是小恩小惠,他也不知道用在感情上會不會顯得卑劣,隻是那個時候,他真的很想和盛西潯獨處。
激動是必然的,隻是對方關心的眼神太迷人,仿佛眼裏隻有他自己。
很容易讓溫淮期得寸進尺,想要更多。
挽留住五月二十三號路過的神明,即便對方也沒有把他從泥潭拽出來,隻是分了他一點站起來的欲望。
當時盛西潯說:“你別暈啊,喝口水,沒事的,馬上就好了啊,你再堅持堅持。”
聲音清涼,喂水又很笨拙,跟喂兔子一樣,還把溫淮期的衣領打濕了。
少年人懷抱單薄,但關切得很明顯。
沒人和溫淮期說過沒事的。
他要承擔的東西很多,姥姥畢竟年紀大了,他也不會把自己煩心的事和對方傾述。
怕老人家不懂他的煩惱,又要擔心得睡不著。
什麽都是有事的。
賬單、催債、要被收走的房子。
溫淮期在夾縫裏長大,為的就是那一縷太陽。
馬上就好了。
真的嗎?
馬上的具體時間是什麽,所以他喜歡數學超過語文。
因為答案。
但他的未來,是沒有答案的。
概率問題,卻遇到了一個[萬一]。
那天很熱,太陽的光圈好像落到了把他扶起來的少年人發上,讓溫淮期沒看清對方的臉。
以為盛西潯戴著美瞳,隻記得對方的聲音和味道。
現在太陽推著他往前走,聲音絮絮叨叨:“我有點餓了,我們要是排隊的話可以先去買點吃的,我查過這個摩天輪能坐二十多分鍾,好慢好慢的。”
盛西潯又問:“你想吃什麽?或者喝點什麽,你買票我去買吃的也行。”
推力消失了,溫淮期下意識地把人拽了回來,盛西潯我靠一聲,差點摔倒。
他轉頭對上溫淮期的眼神,看得有點太過認真,他問:“怎麽了?”
不能網上買票,人工售票長隊人也很多。
盛西潯開了句玩笑:“你不會是怕一個人排隊吧。”
怎麽可能,這可是打工狂魔,這麽多年都是獨來獨往的。
結果麵前的人嗯了一聲。
盛西潯不太相信,湊近問:“你又耍我啊?”
對方沒鬆開手,甚至有點固執,像個小孩:“不想和你分開,買完票再去買吃的可以嗎?”
溫淮期的眼神仿佛映著燈火,卻讓盛西潯清晰地感覺到隻有自己被容納其中。
僅有的。
偏愛的。
是我。
他被輕而易舉地哄好了。
盛西潯:“完了,感覺你離不開我了。”
這句話帶著揶揄,圍著同款圍巾的溫淮期點點頭:“永遠離不開你。”
盛西潯心想。
受不了了,這小子練過吧,我被玩弄得心跳失控。
得想個辦法掰回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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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網紅景點,又是周末,盛西潯光排隊就差不多一小時。
他自己倒無所謂,隻是很怕溫淮期還在醫院休養因為吹風又進去了。
盛西潯又怕說出來溫淮期不高興,具體表現成了隔幾秒看溫淮期一次,溫淮期剛買了一杯熱飲,喝都喝得不安生。
他以為盛西潯想喝自己拿的這個口味的,問:“你要喝?”
盛西潯搖頭,又盯著他看。
溫淮期問:“那你總看我的做什麽?”
盛西潯大冷天還要喝冰的,愣是把自己喝得麵目猙獰,“你不冷嗎?”
溫淮期笑了:“喝著冷飲的人有什麽好問我的。”
盛西潯又伸手捏了捏溫淮期外套,打了一架後兩個人的衣服都不同程度地髒了,導致在高級病房研究烘幹機的時候盛西潯暴露了他不會用的事實。
本來以為自己很丟人,但發現溫淮期也不會,先是鬆了一口氣,又想以後家裏還是的買個洗烘一體的比較好。
隻不過溫淮期穿的外套非常廉價,裏麵的薄棉都團成一起,正好卡在下擺,盛西潯捏著還挺好玩。
盛西潯說:“我怕你凍著,又進去了。”
溫淮期被他的形容逗笑了,說:“又不是坐牢,你說的真是……”
他明顯比以前愛笑,盛西潯還沒免疫,總要緊急移開目光。
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我和溫淮期現在是在戀愛。
又看了回去,被逮個正著的,又不好意思了。
盛西潯:“那以後我給你買衣服你別拒絕我了吧?”
溫淮期點頭:“別買太貴的,我壓力很大。”
盛西潯不同意:“你壓力是你的事,我想買當然要給你買最好的,這是我的事。”
他偶爾的蠻橫非常生動,溫淮期也沒勉強,嗯了一聲。
盛西潯:“但你要送我東西的話,就不用太貴了,我壓力很大。”
這話複製溫淮期的,當事人挑了挑眉:“為什麽,我也沒你想的那麽窮。”
盛西潯有點好奇:“那是多富?”
和盛家比當然算不上富,溫淮期幹脆扯了扯盛西潯唯一的抽繩,把戴著帽子的少年人帽子打了個結。
隻剩下盛西潯一張臉。
盛西潯也沒生氣,跟著隊伍往前還要問:“這是我可以知道的嗎?”
畢竟第一次談戀愛,盛西潯哪哪都被溫淮期碾壓,這個時候問完又怕不是情侶之間也能問的。
他微博收藏夾最近幾十條全是戀愛技巧,什麽底線什麽情侶之間不能做的幾件事,什麽人情世故。
老實說有點像戀愛經營學,盛西潯看的時候覺得自己都記下了,這會都忘到了腦後,發現自己又說話不過腦子。
溫淮期鬆開他衛衣的抽繩:“當然可以,所以我要上交我的卡給你嗎?”
盛西潯喂了一聲:“我又不是你老婆。”
交工資卡不是已婚男人給老婆交的嗎?
就算半夜在溫淮期手裏敗下陣來,盛西潯還是覺得溫淮期那一句老公叫得很合他心意。
所以他必須是1必須是老公。
溫淮期:“為什麽不是?”
盛西潯咳了一聲,生怕被前後排隊的人聽到:“你忘了你喊我老公了?”
溫淮期點頭:“你後來沒叫?”
盛西潯咳了一聲:“你捏著我的……我的……我都怕被你廢了我能……”
他支支吾吾,就算圍著圍巾,下巴好像都跟脖子一樣紅了,嘴巴還是硬。
溫淮期點了點頭:“好。”
盛西潯:“好什麽,工資卡給我?不要不要,我看你打工我都覺得好辛苦。”
他唔了一聲,想到溫淮期給小孩做家教,問:“那你還做家教嗎,我問問朋友圈有沒有人的弟弟妹妹要找的…反正他……”
溫淮期:“不做了,手上也就剩下一個定期兼職,也不用經常過去,沒關係。”
盛西潯想到自己在溫淮期家裏桌子看到的樂高,心想難道就剩我了?
他都覺得緣分好奇妙,沒想到自己找的代拚樂高居然是溫淮期。
估計溫淮期還不知道。
盛西潯終於找到渠道給對象打錢了。
他沒忍住笑出了聲,溫淮期:“你笑什麽?”
盛西潯立馬止住:“沒什麽。”
溫淮期:“昨天我們係的老師找我了。”
盛西潯:“怎麽了?”
他咬著吸管,側頭看溫淮期的時候眼裏飯仿佛隻有對方,看得溫淮很是手癢,他問:“能摸嗎?”
盛西潯還等著他說老師的問題,驟然一句能摸嗎把他給問住了:“老師要摸你?哦哦摸……”
他反應過來了,急忙搖頭:“現在不行!我會被你摸……”
溫淮期伸手點了點他鼻子,然後輕笑一聲走上前去了。
盛西潯的期待落空,又罵了句自己期待個毛。
粉紅摩天輪轉速很慢,裏麵不大,正好坐兩個人。
還是雙層的,錯峰轉動,能載不少人。
盛西潯剛進去就開始開手機相機,他看溫淮期不為所動,問:“你之前坐過嗎?”
溫淮期搖頭:“但我來過邊上的兒童樂園。”
他很少提起自己的事,盛西潯巴不得他說一點。
從紙片人到活人的感覺實在新鮮,他坐在溫淮期邊上,明明可以多麵坐,非要擠在一起。
溫淮期當然不介意,還問盛西潯:“要坐我腿上嗎?”
盛西潯:“不用,我還要站起來拍呢,我也是第一次來。”
他問:“這裏的兒童樂園好玩嗎,我們改天也來玩吧,我查過了,應該是充卡的,聽說五十塊錢能玩好多次。”
摩天輪緩緩上升,從地麵到上空,城市的高樓都襯得不高了。
遠處是s市的江河輪渡,再遠一點是新城區。
溫淮期模糊印象是這樣收費的,說:“你應該會喜歡玩碰碰車,有天線的那種。”
盛西潯又坐到了溫淮期對麵,問:“你小時候是姥姥帶你來的嗎?”
溫淮期看著外麵的燈火,玻璃窗映出了盛西潯的身影,仿佛被燈火剪出輪廓,每一寸都是溫淮期想徹底得到的模樣。
溫淮期搖頭:“是我媽媽帶我來的。”
盛西潯知道她媽媽走了,噢了一聲,不想讓話題變得沉重,又說:“那你媽媽帶你玩的什麽,碰碰車嗎?”
溫淮期:“轉轉杯,很暈。”
盛西潯的手機錄著視頻,但溫淮期不知道他把自己也錄了進去。
盛西潯:“我沒玩過,下次試試。”
他又看向窗外,轎廂還在上升,已經很高很高了,盛西潯點著窗外:“溫淮期,你家在那裏。”
一江之隔,城市變成了兩瓣,高空能分清新城和老城,盛西潯這個路癡好像都無師自通地找到了隻去過兩次的地方。
他貼著玻璃窗,手機貼在窗上,另一隻手拿著飲料還要給溫淮期指著。
盛西潯:“老城太遠了,等大學畢業你就搬出來吧。把姥姥也帶上,不過看你在哪裏工作,創業也要好好選址……不過我也並不太懂,到時候可以問問我哥。”
他很喜歡說讓人產生憧憬的話。
比如下次。
比如以後,再具體到某個時間段。
讓溫淮期覺得日子沒那麽難熬,很容易走向滿意的時間節點,獲得想要的人和事。
溫淮期問:“你希望我創業嗎?”
盛西潯也沒之前那種擰巴,反正溫淮期都知道他是穿書的,也知道夢裏的具體內容。
盛西潯:“可能是那個未來讓我耿耿於懷,怎麽說呢,很希望你能重新開始,又害怕還是摔在那裏。”、
“不過,”他頓了頓,“我現在是站在你這邊的,不會有問題的。”
他衝溫淮期笑了笑。
下一秒對麵的人伸手,把他抱到了腿上,問:“能親嗎?”
摸也要問,親也要問,盛西潯有點煩。
他剛要說話,又被人貼了嘴唇。
抱著他的人也看向窗外,最高點,城市燈火,以前繁華對溫淮期來說很是冰冷,現在卻讓他懷裏不是空空如也。
溫淮期:“我收到了一個邀約,雖然算不上創業,但近似創業。”
盛西潯有點迷糊:“什麽?不會是做什麽高端黑客之類的吧?”
他想象力實在豐富,很容易讓溫淮期不知道怎麽接。
溫淮期說:“老師推薦的,那個合作人我也認識。”
盛西潯不太懂這些,問:“老師靠譜嗎?也有很多機構批皮詐騙的,跟□□公司一個道理。”
他完全沒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麽,結果溫淮期笑出了聲。
而且笑得很大聲。
笑得盛西潯後知後覺自己說錯了什麽。
他靠了一聲:“撤回!我撤回!!是皮包公司!幹嘛啊我本來就是轉學回國的啊,說錯很正常啊!”
這個口誤實在有點怪怪,還很變態,盛西潯都覺得熱了,沒意識到自己的手機視頻還在錄,急忙去捂嘴溫淮期:“你別笑了。
溫淮期的嘴唇貼在他的掌心,也不笑了,就盯著盛西潯看。
盛西潯又去捂他的眼睛。
溫淮期拿掉對方的手,把人又拉了過來,下巴靠在對方的肩頭,一起看下落摩天輪窗外的夜景。
他輕聲說:“小潯,你撿到我一次。”
盛西潯才發現視頻還在錄製中,急忙點掉了。
他啊了一聲:“撿也太隨便了吧,我那是樂於助人。”
溫淮期嗯了一聲:“那我也撿過你一次。”
盛西潯:“什麽?”
溫淮期:“在六月三十號的晚上,玉堂街道和三純街道的交叉路口,711便利店右轉小巷。”
他的聲音幾乎撞進了盛西潯的耳裏,他的手機關閉了視頻模式,本來舉著手要拍一張正常的夜景。
可被溫淮期這種說話的方式撩得手抖。
拍的照片都有些模糊,城市燈火仿佛變成了下落的星星,散成了他腦子裏關於那個雨夜記憶的雨水。
那天是他和嚴津打完架不敢回去,心情也很不好,隨便上了一輛公交車,好像停到了一個學校。
那個點學校晚自習都放學了,公交車站也沒有學生,他濕漉漉地在公交車站坐了一會,還見到了一本小冊子。
是中學自己做的校園刊物。
盛西潯在泛著冊子打發時間,雨下得宛如潑盆,他味同嚼蠟地看完,又去街上轉悠。
路過便利店買了一把雨傘,繼續晃悠。
十點多,這麽大的雨早就把行人逼退了,好像天地間隻剩他自己。
盛西潯很累,又很難過,也沒意識到自己都發燒了,還有閑心轉到還清倉按斤賣的書店購物,頂著老板看神經病的眼神買下了一大包書,找了個路邊囫圇翻著看。
最後……
好像是有小貓經過,追貓去了還是怎麽的,盛西潯就不記得了。
醒來的時候人在家裏,盛決坐在床邊,看他醒了本來想罵他,似乎還是忍住了。
管家說是有好人把他送到了醫院,盛西潯也沒多問,他高燒到頭昏腦漲,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六月三十號。
盛西潯完全不記得具體日期,但肯定是六月。
他差點從溫淮期懷裏彈起來:“你怎麽不早告訴我?”
新上任的男朋友安靜地看著盛西潯,眉頭輕蹙,隨後舒展開來:“我怕你想起傷心事。”
盛西潯:“你少來!現在為什麽不怕我傷心了?”
溫淮期學之前盛西潯那拙劣的眨眼:“因為我們關係質變了。”
盛西潯的眨眼確實很可以,但溫淮期分明是利用他的優勢,盛西潯覺得他有蓄意勾引的嫌疑,但他沒證據。
盛西潯:“什麽質變!你就是憋著準備攢個大的。”
他說完又覺得自己跟溫淮期的關係好像千絲萬縷,那種讓他慌張都是宿命感又上來了。
都不是男主男二了為什麽還能這麽巧!
這到底是什麽橋段!
什麽我在你遇見我之前就先遇見你是不是!作者好土!
溫淮期抓住盛西潯的手:“愧疚了嗎?”
盛西潯是挺愧疚的,這麽重要的事,都是管家掛在嘴上的救命之情了,是盛決說他都要報警了的可怕。
當事人做好事還不留名,感謝金都不要。
盛西潯當然愧疚,問:“你當時怎麽不要點報酬?管家爺爺隨身帶支票你可以隨便填的。”
溫淮期點了點頭:“那是蠅頭小利。”
他從小到大斤斤計較,沒有物欲也知道要怎麽利益最大化。
但唯獨在這件事上,他不要求折現,要……
摩天輪緩緩下落,盛西潯眼前的人閉上了眼。
裏麵昏暗,光源散散,呼吸清晰。
溫淮期:“我現在來要報酬了,你看著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