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淮期聽出了他的哽咽, 認真地問:“爺爺發現了?”

盛西潯:“我要離家出走了,接下來可能會被停掉所有的卡身無分文,你能收留我嗎?”

那邊的人嗯了一聲:“其實我有點高興。”

盛西潯:“什麽!?你怎麽是這個反應?”

溫淮期:“我有機會養小潯了不是嗎?”

盛西潯的心酸酸澀澀的, 這個時候特別想要有任意門能直接穿到溫淮期麵前, 他張了張嘴,又說不出話。

這個時候有車經過, 盛決開著他的豪車嘀了一聲,停在盛西潯邊上。

盛西潯也沒掛電話,看了盛決一眼。

盛決唉了一聲:“大哥送你一程。”

這話聽著不太像個好話,盛西潯哼了一聲。

那邊的溫淮期:“怎麽了?”

盛西潯:“沒什麽。”

盛決笑了:“難道還要走著去找男朋友啊, 我看你今天也不好走路啊。”

這簡直是擺明的調侃,盛西潯喂了一聲,那邊的溫淮期問:“要我來接你嗎?”

盛西潯搖頭:“那不用,我哥送我。”

他又問:“你已經回學校了嗎?”

現在時間還早, 盛西潯趕了一趟已經很累了,坐上了盛決的車。

溫淮期:“還沒有。”

盛西潯:“那我過來。”

他掛了電話, 對盛決說:“我要回酒店。”

盛決看了眼盛西潯紅紅的眼眶:“真要離家出走?”

盛西潯:“你不是聽懂了嗎?爺爺的意思。”

他也篤定盛鐸會去查自己最近和誰在一起。

盛西潯:“哥你當初是怎麽被發現的?”

盛決開著車,也沒先回答, 笑了一聲:“你還挺聰明,我還以為你不知道梁靄離職的原因呢。”

他的聲音聽不出悲喜,隔了一會說:“在家被發現的。”

“算被爺爺當場發現。”

盛西潯為自己之前嘲笑盛決的戀情懺悔,吸了口氣, 抽了張紙擦眼淚, 低聲說:“這不得直接打斷你的腿啊。”

開車的大哥嗯了一聲:“打了啊, 畢竟爺爺很希望和他一樣英年早婚。”

盛西潯抿了抿嘴, 還是覺得自己今天的爆發很突兀, 再想一下, 又覺得正常。

他本來就積得有點久,和溫淮期在一起後仍然畏懼未來,也想過盛鐸會知道。

說出來反而輕鬆了很多。

他低著疊著擦過眼淚的紙巾,說:“哥我其實一直不敢說,我總覺得我漂著的。”

“你是跟著爺爺長大的,你們很親,不像我。”

盛決:“說什麽話呢。”

他開著車還能薅一把盛西潯的狗毛,心裏也知道盛西潯說的是實話。

明明大家都是一家人,卻好像分成了派係。

即便圈子裏的人誇再多次他們家氛圍好,但真正的家事誰能知道。

盛西潯吸了吸鼻子,問:“所以你就因為爺爺不同意和梁靄哥分手了?”

盛決搖頭:“這不是主要的原因。”

盛決和盛西潯的相處基本以貧嘴居多,他工作很忙,很多事都親力親為,在養孩子上實在沒什麽造詣。

雖然盛西潯也就跟梁靄相處了半年,覺得梁靄更像個哥哥。

盛決比較喜歡用錢解決問題,如果解決不了,那就加錢。

坐在副駕的小少爺歎了口氣:“然後你的曆史遺留問題就套到我身上了。”

他閉了閉眼,窗外的日光照進來,越發顯得他蔫蔫的。

盛決:“抱歉,所以這次我全力支持你。”

他也知道老頭子可能幹的事:“如果他停了你的卡,沒收了你的車,還有我呢。”

盛西潯又忍不住說:“你都快三十了還被管著丟不丟人啊?”

他突然發現豪門也沒什麽好的,想到自己男朋友,忍不住吹了一句:“溫淮期二十八歲絕對比你成熟。”

盛決一時間無言以對,發現盛西潯真的很愛展望別人的未來,他問:“那你呢?”

盛西潯搖頭:“我不和你說。”

盛決被噎住了,把盛西潯丟到酒店下的時候忍不住說:“你清高就別拿你哥的卡和男人開房!像話嗎?溫淮期他自己不會賺錢啊!”

正好溫淮期下來接盛西潯,這句話被聽個正著。

盛西潯毛了:“這是上次的套餐卡好嗎!為了不浪費,給你你用得上嗎!老婆跑了還在家上班,有沒有點羞恥心!”

盛決差點氣死:“我怎麽用不上,你現在很得意啊?”

盛西潯一把拽過溫淮期:“我當然得意,我現在有人靠著了!爽!”

盛決的目光掠過弟弟脖子上的紅痕,懶得跟他吵了,衝溫淮期點了點頭:“和家裏吵架了,這段時間可能要拜托你照顧一下。”

溫淮期氣色比以前好了很多,目光依然有不符合這個年齡的穩重。

他嗯了一聲:“我應該的。”

盛決咬了咬牙,他其實挺想和溫淮期聊聊的,但現在明顯不是好的時候,隻能作罷。

盛決一走,盛西潯活像整個人被抽了骨頭,連臉色也垮了。

電梯上行的時候一句話沒說,隻是手緊緊拉著溫淮期的手,對方也沒多問,刷卡進房間,桌上還有早餐。

盛西潯問:“你沒吃嗎?”

溫淮期給他倒了一杯水,說:“吃了一點,想到你應該沒吃飽,所以再讓人送了。”

盛西潯點頭:“確實沒吃飽,而且完全沒睡醒。”

他的眼睛還很紅,不知道是不是被風吹過的原因,鼻頭也紅紅的,容易讓溫淮期想到對方在**的樣子。

盛西潯是徒有其表的拽,本質性格柔軟,嬌生慣養裏又帶著被綿綿細針刺過的痕跡,所以擁抱的時候要先拔掉他身上的針。

現在他是帶著一身不知道哪年哪月的針回來的。

溫淮期先是陪盛西潯吃了一點,耐心地對方填飽肚子平複心情,最後問:“你爺爺發現了嗎?”

盛西潯吃完早飯又吃軟糖,倒在沙發上眯著眼。

他仍然不喜歡那個水床,整個人倒得四仰八叉。

套房開著暖氣,他脫了外套,衛衣因為姿勢的緣故看得到他因為敞開領子露出的鎖骨紅痕。

盛西潯嗯了一聲:“發現了,但目前還以為我交了一個叫小淮的女朋友。”

他伸手抓住坐在地毯上的溫淮期的手,晃啊晃喊了好幾聲小淮。

溫淮期笑了:“女朋友?”

這個姿勢很方便盛西潯去捏溫淮期的下巴。

這個人看著溫和,實際上不好接近,他東拚西湊的標簽印象完全不足以形容溫淮期的個性。

他甚至有些不馴,遊走在人群裏也足夠鶴立雞群。

以前的盛西潯想:不愧是男二。

現在的盛西潯想:不愧是我喜歡的人。

溫淮期也任由盛西潯捏他下巴。

盛西潯:“估計爺爺馬上就知道你是我男朋友了。”

溫淮期五官精致,下頜線都格外優美,仔細看眼型也算不上溫柔,隻是氣質詐騙。

搞不好是故意為之。

盛西潯的指腹摩挲著對方的下巴,目光落到對方的嘴唇,想到親密的時候對方嘴唇的水光,又有些心猿意馬。

他盯著溫淮期的唇說:“我和家裏鬧翻了。”

“準確的是和爺爺。”

“我們家做主的一向是爺爺,盛決是個廢物大哥。”

他這麽說口氣還帶著親昵,溫淮期覺得這個鬧翻有待考證,或許是盛西潯夢裏最深的傷痕。

溫淮期:“沒關係,我在這裏。”

他抿了抿嘴唇,似乎不在意盛西潯幾乎帶著色氣的撫摸,從下巴撫到喉結,還要摩挲一下。

隻是微微往對方那邊靠了靠。

盛西潯似乎還要往下摸,他側躺在沙發,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身上都是自己撫摸的人留下的痕跡。

親密得仿佛他們要永遠掛鉤,永不分離。

盛西潯又說:“我媽媽要再婚了。”

溫淮期知道他父母在國外已經離婚,點了點頭:“是讓你去參加婚禮嗎?”

盛西潯嗯了一聲,“過年去,那個時候他們休假,正好可以聚在一起。”

溫淮期攥住盛西潯伸進自己襯衫裏的手:“是因為媽媽結婚沒直接告訴你難過嗎?”

盛西潯搖頭,他閉了閉眼,纖長的睫毛在的還拉著窗簾開著壁燈宛如深夜的房間裏連陰影都顯得顫巍巍的。

“我隻是覺得……”

他有點難以表達這種空落落,“就是……”

盛西潯[就是]了好一會,溫淮期也耐心地等著他的下一句。

盛西潯:“就是沒人要我的感覺……好像不太對,可能對你來說我好像什麽都有……哥哥對我也挺好的,可……”

他表達能力一向不好,按理說更擅長直白,比如我愛你。

可在糾纏在一起,被人打開身體靈魂糾纏的時候,盛西潯也隻是伸手撩開溫淮期微長的劉海,去望進對方的眼神。

他不說喜歡,不說愛,他說你在我這裏存在感好強。

那種時候很容易卷起洶湧的情潮,讓本來覬覦他的人想要的更多。

盛西潯在溫淮期眼裏一開始是一個符號。

沉默的關注後是鮮活的符號。

真正接觸之後成了矛盾的珍寶。

就像現在,珍寶聲音哽咽,每一個音節都是像是渴望得到被選擇。

和溫淮期想要的一樣。

他也從來沒被堅定選擇過。

溫淮期:“你是我唯一的選擇。”

他的手圈住盛西潯的手腕,沿著對方的手背親吻,落到手指,最後又印在掌心。

盛西潯被親得很癢,又覺得這種癢是更深層次的貪婪。

他還想要更多。

他情不自禁地往下滾,地毯柔軟,溫淮期被他墊在身下。

清晨的光都被窗簾隔在外麵,他們像在暗無天日的環境裏靠彼此取暖的伶仃旅人。

盛西潯吸了吸鼻子:“你喜歡我哪裏?除了一開始我救過你的理由……溫淮期你別把我上升到什麽拯救者的高度,你明明知道換個人我也會這樣做的……”

他以前也惶恐,但沒這個時候如此惶恐。

溫淮期在同學之間評價溫和,黎小栗說他冷酷無情,還很刻薄摳門。

在盛西潯眼裏,他每一次話都讓盛西潯安全感十足。

喜歡,選擇,又沒有咄咄逼人。

盛西潯一個拒絕,他可以退開,但不會離開。

這是盛西潯在嚴津那裏被告白沒得到的尊重。

所以他才會在深夜一次次地挽留溫淮期,胡鬧也好,再深一點也好,都沒關係。

這個人是全世界和我最好的人。

那種好,這種好。

溫淮期:“但偏偏是我。”

他們疊在一起,說話的呼吸起伏都是交融的。

溫淮期微長的發散在地毯上,露出光潔的劉海,和沒被遮掩下顯得不馴的眉眼。

溫柔是虛假的,病弱或許也是,但此刻的溫淮期如此真實。

他說:“第二次我撿到你,很高興能知道你的名字和學校。”

“那次之後,我接了幾個和你的圈子有點關係的兼職,偶爾能看到你踢足球,或者打網球。”

這些盛西潯都不知道:“你還偷偷看過我?”

“為什麽不找我呢,我都不知道有人把我送到醫院了。”

溫淮期搖頭:“你家給的太多了,但我想要更多。”

他的貪婪也毫不遮掩,也符合黎小栗說的精明和算計。

但盛西潯一點也不討厭,他再一次清楚地感受到,溫淮期想要的他,不是父母覺得是意外得到的放養二胎,爺爺挑走大孫子不要的小孫子。

他想要的是盛西潯本身。

溫淮期:“關注了你的賬號,知道你校考了,知道你要考什麽大學。”

他吐字清晰,這樣的臉和口氣在做到癲狂的時候也會說葷話,粗俗得讓盛西潯很是新鮮。

不一樣的溫淮期,也隻有他能看到的。

獨一無二的親密感。

沒有別人。

我和他,是我們。

溫淮期頓了頓,“本來是想正常渠道認識你,結果你開學……”

他輕笑了一聲:“居然做了一個這樣的夢,讓我覺得……意外又可以順水推舟。”

盛西潯哼了一聲:“你腦子就不能用到正常的地方嗎?”

他的抱怨都顯得愉悅,那點被擅自安排人生的不高興都被哄好了。

他捂住溫淮期的眼:“那我可以順水推舟地親你一口嗎?”

溫淮期嗯了一聲:“小潯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

他又在裝乖。

盛西潯知道自己要是提出那種要求怕是會走不了路,他換了個方式:“那你蒙上眼我們試一次。”

溫淮期問:“不是心情不好嗎?”

小少爺閱片無數,這個時候說點葷話也很正常:“聽說這樣好得比較快。”

溫淮期點頭:“那你別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