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宸看著高手離開的背影,有些歎氣。真不知道高手若真是自己的兒子,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高手就被燁宸的司機帶著去學校。在學校門口,高手正好碰見林彬送二丫頭林妮來上學。立刻眉開眼笑了,上前一口一個林叔叔叫的林彬差一點熱淚盈眶。一種當上老丈人的榮譽感瞬間膨脹起來。
病房裏終於就剩下自己和自己的女人,還有女人的一條狗,燁宸心裏舒坦極了。給狗倒了狗糧,回身再給小米盛湯添飯,這種以前最不屑做的事,現在做起來卻是心甘情願,透著一種偷來的幸福感。
“先生,花管家從老爺子去世,身體就不大爽利。今天終於見好,想來醫院看看夫人……”張媽在一邊收拾餐具的同時,向燁宸說著。
“夫人?宸哥哥你的夫人也生病住院了麽?為什麽不見你去照顧她?”
燁宸還沒說話,‘滋溜滋溜’喝湯的小米就抬起頭好奇地問道。
“花管家若是想來,就派專門的司機接送。正好也給他的身體做一次全麵的檢查。”燁宸沒回答小米的話,隻是對張媽說道。
張媽應了,拎著餐具離開。
“小時候愛打聽事的毛病還是不改,快吃,吃完了帶你下樓走走。”燁宸見張媽走了,故意板起臉來說小米。
小米被訓,撇撇嘴不敢反駁,隻能憋著,聽話的喝湯。
燁宸看見這樣乖巧的緣年,總是想起以前和他瞪眼,吵嘴,動不動還想比劃兩下的野丫頭小米。可能是自己的生活太多單調和無趣,骨子裏已經喜歡了能帶給自己無數**和歡快的日子。所以,盡管早就知道了她就是自己當年的緣年小妹妹,卻執意不喜歡改口,還叫他小米的原因。
燁宸給小米穿上保暖的針織衫,一路抱著下樓放到輪椅上。小米在房間裏憋了好幾天,猛的出來,心情大好。一會兒仰頭看看藍天,一會兒俯身折一支有些泛黃的小草。絲毫不知道身後推著她的男人,目
光是怎樣的溫情脈脈,動作是怎樣的小心翼翼。
秋天雖然蕭瑟,陽光卻分明是暖的。
小米不會悲秋寄情,但看著一個很老的老頭攙扶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從他麵前走過,還是忍不住感慨。真希望自己一下子變老,就這樣變老。宸哥哥變成佝僂身子的老頭,自己成了掉光牙齒的老太太,也是一件多好的事。
可是想起張媽口中的‘夫人’,緣年又暗自傷神。宸哥哥都三十好幾了,事業有成,人也長得英武不凡,怎麽可能沒有夫人。盡管他讓自己害怕,盡管他的懷抱溫暖,盡管他有讓自己臉紅心跳的本事。可是他已經有夫人,自己又是他的妹妹。無論怎麽樣都不可能了。
“宸哥哥……”小米欲言又止,低著頭,不安的攪著手指。
“怎麽了?想去洗手間?”燁宸轉過輪椅,高大的身軀蹲在小米身前溫柔的問。他以為能讓女人在男人麵前扭扭捏捏的事情大概就是洗手間了。
“不是去洗手間。我是想問……花崎怎麽不來看我……”
燁宸神情一滯,慢慢站起。終於知道,女人不隻是去洗手間會扭捏,在一個男人麵前問另一個男人也會吞吞吐吐。
“我把公司扔給他管,他確實很忙。不過我會給他打電話,讓他今天來看你好不好?”燁宸以為自己會發火,會忍不住對著輪椅上的女人怒吼。可奇怪的是,自己居然很平靜的對小米說話。而且還用誘哄的口氣。
“謝謝宸哥哥,你真好。”小米抬頭,忍下些許的酸意,笑容燦爛。從小她就知道,宸哥哥高不可攀,自己能配得上的隻是管家的兒子花崎。
燁宸被心愛的女人誇讚,很想笑一笑。可是努力扯了兩下嘴角,還是怎麽都笑不出來。伸手去褲兜拿煙,手摸到煙的一瞬間又僵住。
“緣年在這兒乖乖的別動,哥哥去洗手間一趟。”
燁宸彎腰把小米腿上的毯子又仔細掖了掖,輕聲說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快去啦。”緣年笑彎了眼睛調皮的擺了擺手。
燁宸默默看了小米一眼,轉身朝醫院樓走去。雖然背影依然健壯挺拔,但是卻透著無限的蕭寂。小米覺得自己一定是看花了眼,宸哥哥一向是王者一樣,才不會有這樣的時候。一邊的肩胛骨裂了,手不能動,便用另一邊的手轉著輪椅默默的跟著那一對佝僂身子的老夫妻。說不上為什麽,總覺得,他們這樣才是一生最浪漫的事。
突然一個緩坡,緣年沒有覺察。輪椅頓時失去控製,向著前麵快速衝去。小米嚇得大叫:“老爺爺你們快讓開!”
小米這時候害怕的不是自己,而是前邊不遠處那一對相互攙扶,慢慢散步的老夫妻。
老頭轉身看見失控的輪椅,雖然身子佝僂,動作倒還算利落。就勢快走幾步,擋在老伴身前,並出手準備攔車。
小米一看嚇得不輕,急忙喊道:“快躲開,別管我!”
可是老頭很倔強的就是不走,好在坡度青石小路後來變得平整,車速慢了下來,所以老頭把車攔住的時候,隻是後退了兩步,並沒有受到什麽慣力的傷害。
小米被老頭救下,驚魂未定,連忙道謝。
老頭隻是微笑,並沒有說什麽。回身扶住同樣驚嚇過度的老伴就想走。可是那老太太卻愣愣的看著小米出神,眸子裏原本渾濁的厲害,此時也閃著異樣的光。
“小艾……我的小艾……”老太太掙紮的上前,緊緊盯著小米,幹癟的嘴唇有些口齒不清的呼喚這一個名字。
“阿蘇,我知道你想女兒。可是我們的小艾都死了那麽多年了。”老大爺看見老伴的激動,歎氣的扶著,轉身對小米解釋:“姑娘別誤會,我老伴太想孩子,所以大腦已經有些不清楚。”
小米連連搖頭,隻是很同情的看著老太太。她有八十了吧,頭上沒有一根黑發,臉上的褶皺好像梯田,層層堆積。苦命的過早失去了孩子,思念成疾,以至於隨便碰到她,都錯認是自己的女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