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暖楹收到完顏之然的信,派人去小倌館叫這些日子來,半步家門都沒有回過的仲孫阡回來,怎知得到的回複是……仲孫阡這段時間不在小倌館,再細問得到的答案卻讓她詫異不已。
“你說大阡最後出現在小倌館是怒氣衝衝地去鎮國公府找晦氣?”鳳暖楹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不由得提高語調兒問明衛。
明衛頜首道:“老龜公是這樣說的,具體的也不清楚。”
鳳暖楹想起那日在青樓連覆水對仲孫阡說過的奇奇怪怪的話,沉吟半響後吩咐道:“準備馬車去鎮國公府。”
“是!”
因為帶著東陵越,所以鳳暖楹並沒有準備多餘的拜帖。
征戰後落下一身病根子的鎮國公,在早年便帶著續弦妻兒搬遷到連覆水外婆家所在的塞外了,美名其日享受天倫之樂,如今偌大的鎮國公府就隻有作為世子爺的連覆水。
鎮國公府似是早有預料她和東陵越會上門一般,守門的小廝一見他們標識著慶豐親王府的馬車,就畢恭畢敬地將他們請進門。
歐陽緋櫻小時候也來過鎮國公府,相關的記憶她細細地尋思會兒便如扭開的水龍頭,嘩啦啦地在腦海裏回放。
鎮國公與光武侯是共過很多很多患難的摯友,所以鎮國公待她也如親女兒,她每年的生辰他都會給她送禮物,她也從東陵越口中知道,她受東陵煒和宋芷妍折磨的時候,鎮國公是有出過手幫助過她的,隻是……全都被東陵煒擋住了。
甚至在東陵煒因為宋芷妍那失去的第一胎,想要置她於死地的時候,也是鎮國公出麵將她的命拉回來的。在她浴火重生掐掉歐陽緋櫻這個名字的那年,也是鎮國公舉家搬遷到塞外時。
她甚至懷疑,鎮國公留京不過是因為答應光武侯要照顧歐陽緋櫻,那時歐陽緋櫻已去世,他收完屍,就再也沒有留在京城的必要了。
想至此,鳳暖楹心窩裏淌過陣陣暖流,即使光武侯已然不在,鎮國公待光武侯一脈的她,卻風雨不改的仍舊。
鳳暖楹和東陵越在管家畢恭畢敬的帶領下,落座於雅致的廳堂,剛齊齊接過侍奉丫鬟遞過來的茶水,就聽得一陣飛快的腳步聲,跑也似的衝過來,嘴裏還喊著:“暖暖妹妹!”
東陵越和鳳暖楹看著一溜煙跑進來,穿著一身剪裁得非常精細的水藍色流雲錦衣袍的仲孫阡,他裝作抹淚的模樣,假哭道:“暖暖妹妹、妹夫,你們終於來接我回家了!”
鳳暖楹和東陵越麵麵相覷,天知道他們在今日之前,完全不知道他在鎮國公府,為什麽說得好像他們故意不來找他似的?
兩人還未語,一抹淺青色似嫩竹的身影慢條斯理地走進來。
“連覆水見過越小親王殿下。”連覆水秉持著禮數,優哉遊哉地向東陵越行禮。
“免禮。”東陵越看在鎮國公的份上並未為難他,很快就赦免了他的禮數了。
那邊,仲孫阡迫不及待地向鳳暖楹轉著星星眼道:“暖暖妹妹,我們快些回家吧!”
連覆水意味深長地瞥著仲孫阡,似笑非似地道:“如果我是鳳小姐,我一定不會這麽急著走。”
“哦?”鳳暖楹和東陵越都聽出他話裏有話,她便在東陵越不著痕跡的示意下,好奇地發出有興趣的疑問。
連覆水道:“我此行回京,還負責幫我父親跑腿。”
鳳暖楹疑惑地看著他。
連覆水慢悠悠地道:“他讓我探尋京城的鳳暖楹是否就是歐陽緋櫻。”
鳳暖楹眼底閃過一抹複雜之色,還未語,連覆水已接著道:“若然是,那便把‘東西’交給她。”
在場的人心思都是玲瓏般的通透,知道連覆水既然當著鳳暖楹的麵說這樣的話,定然是探尋得到鳳暖楹就是歐陽緋櫻的事實。
鳳暖楹也不再隱瞞,大大方方地輕笑道:“多年不見,覆水哥哥還是這般聰明呢!”
仲孫阡瞪大眼:“暖暖妹妹,你和他?”
鳳暖楹道:“他爹鎮國公和我爺爺光武侯是摯友。”
仲孫阡瞪大的眼睛瞪得更加大。
連覆水瞄著他這副讓人恨不得抓過來狠狠親一口的可愛模樣,笑得耐人尋味:“所以,她也叫我哥哥。”
仲孫阡瞪大的眼睛準確無誤地瞪向連覆水,哼聲道:“你那個哥哥就是客套的稱呼,我這個哥哥是親哥!”
連覆水輕飄飄地道:“她喚我哥哥的時候,你在哪裏?”
仲孫阡被問得啞口,他氣悶地扭開頭不去看連覆水欠揍的模樣。
鳳暖楹和東陵越心思通通透地瞄著兩人……奇怪得來又非常和諧的氣氛,默契地想象得到仲孫阡這幾日為何在鎮國公府,兩人相視一眼,鳳暖楹問道:“覆水哥哥,不知伯父讓你給我的東西是什麽?”
連覆水彈指間,管家捧著一隻大小和藥箱似的精致朱紅金邊箱子進來,畢恭畢敬地遞至她跟前。
鳳暖楹接過箱子打開,裏麵是三件質地極上乘的玉器,一件是整體雕刻著福字紋的玉簪子,一件是通體都翠綠的窄邊玉鐲子,一件是兩瓣彎彎似月的玉佩,她不敢置信地抬頭:“我的生辰禮物?”三件正好是這三年。
“他說準備慣了。”連覆水笑道。
鳳暖楹呆呆地看著那三件玉器,心裏的暖流在橫衝直撞,在層層淚花快要蒙上眼眶時,她看見玉器下麵還壓著一張泛黃的紙,不禁好奇地翻出來:“這是什麽?”
說著,已然將泛黃老舊卻依然保存得很好的紙攤開。
裏麵是藥名和藥量,顯然是一張藥方。
“這是爹收拾東西時,收拾出來的侯爺爺從前用的藥方,他念想侯爺爺時,就會翻出來看看,沒想到放你生辰禮物的箱子是同一個箱子,我出門得急也沒注意。”連覆水思索著道:“這藥方說是有一次去光武侯府探望侯爺爺,結果府醫忙著收拾新進的藥材,又遺漏進貨幾種重要的藥材給侯爺爺用藥,爹便二話沒說拿著藥方出去抓藥,可事後忘記把藥方還回去了。”
鳳暖楹看著藥方的眼眸一點點地往下沉:“我爺爺好像……是被謀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