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之中一片寂靜,繞是馨成公主也不敢開口,隻沉默的立在正中。她看著眉頭緊皺的霍瑾承,幾次三番都沒能吐出一句話。
“葉大人到!”
一直到門外小太監的高唱聲響起來之後,這禦書房中的氛圍才鬆緩些許。不僅徐子謙,便是馨成公主,看向禦書房門外之時也帶上了些許希冀。
“微臣見過皇上,見過馨成公主。”葉雨卿入內之後便對著禦書房中的人挨個兒行禮,到了徐子謙之後,雖不是行禮,但也十分客氣,“右相大人。”
“不必多禮。”
霍瑾承掃了葉雨卿一眼,因著她的到來臉色肉眼可見的緩和不少。但下一刻,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就再度一沉。
葉雨卿注意到霍瑾承麵色的變化,心下也暗自發苦。
她知道,是昨夜自己和霍瑾承的對話,讓霍瑾承到現在還記恨了。和葉雨卿沒覺著自己何處做錯了,她說的,也隻是內心所想的而已。
霍瑾承要的東西,葉雨卿不敢給。
或者說,給不起。
“所以你們的看法是什麽。”霍瑾承那話說完之後就不再看葉雨卿,轉而繼續方才和徐子謙及霍馨的談話,“蘇黨擺明要蘇韻兒為後,你們可有法子?”
聽得這話,葉雨卿便是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也猜得出個七七八八。隻是蘇韻兒他們到底做了什麽竟然霍瑾承連早朝都不上,葉雨卿卻猜不到。
總歸,不會是什麽好事便是。
“蘇黨將立後之事與天災聯係,居心叵測,臣——”徐子謙說著一頓,麵上露出慚愧之色,“臣暫且不知如何應對。”
聽得這話,葉雨卿就大抵知曉是什麽緣故了。
蘇韻兒的箭頭被刻上了鳳凰圖樣要的就是成為大魏皇後,而霍瑾承遲遲沒有表態,甚至於連驗證真假的舉動都沒有,就差將‘忽視’態度直接告訴蘇韻兒。
這對於著急登上後位的蘇韻兒來說,無疑會讓讓她按捺不住。前些時候蘇黨人的沉寂,也隻是在等一個機會。
如今徐子謙提及的‘天災’出現,徐青璃入宮的時間也越來越近,蘇韻兒,當然按捺不住,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隻是到底是什麽天災,葉雨卿沒有頭緒。
“已過了大雨滂沱的季節竟再度出現洪水,這件事情實在詭異。”霍馨輕聲開口,眉頭也微微蹙起,“下遊的田地和房屋毀了大半,雖人員傷亡不多,但有蘇黨人的煽風點火,也難以平息。”
霍馨的意思再明顯不過,無非是蘇韻兒借著這個機會大肆宣揚她是大魏注定的皇後,若她不能登上後位,大魏必定天災不斷。
葉雨卿認真的想了想,大魏史上確實有那麽一兩次洪水,隻是具體時間她不記得。隻知曉每一次洪水之後都出現了瘟疫,讓處於下遊的百姓經受萬般苦難。
這件事情,就算蘇韻兒成了大魏皇後,也無法改變。
就連大魏史書上,也隻字未提蘇韻兒做了什麽。
仔細想想,大魏第一次洪水的時候,似乎真的很靠近在蘇韻兒成為皇後那段時間。也就是說,蘇韻兒確實借著這個由頭登上了後位。
畢竟此事,確確實實不大好解決。雖然葉雨卿不記得大魏史中有提到蘇韻兒肩頭刻有‘鳳凰’一類的言辭,但蘇韻兒確確實實是大魏的最後一位皇後。
如今看來,也是蘇黨借著這個機會造的勢。
“如果皇上與公主信得過臣,臣……倒是話想說。”葉雨卿思量片刻,左右史書上記的東西不會有錯,她說了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說。”
霍瑾承雖然依舊惱著昨夜葉雨卿的態度,但也不會駁了她的話。
“臣昨夜夜觀天象,發覺洪水之事,並不簡單。”葉雨卿斟酌著用詞,盡可能的讓此話顯得不那麽突兀,“洪水之後,必還有災禍。”
葉雨卿的話神神道道的明顯,讓徐子謙和霍馨的麵色都沉了些許。
他們雖然不至於不敬畏那些,可也並不完全相信。本以為葉雨卿能夠說出些有意義的建議,卻不想——
“雨卿,此事不可玩笑。”
徐子謙想了想,到底開口說著。他的神色凝重,擺明不願讓葉雨卿繼續說下去。霍馨微微點頭,站在徐子謙這邊。
相比之下,霍瑾承的態度,就讓人捉摸不透的。
他沒有開口,隻目光沉沉的看著葉雨卿。旁人或許不知道,可霍瑾承知道的清楚,葉雨卿昨夜看那些史書看到了大半夜,他離開的時候就更晚。
葉雨卿夜觀天象……
霍瑾承更相信葉雨卿在他離開之後如蒙大赦,大頭就睡,一覺天明。否則的話,怎會眼底一點青黑之色都沒有?
縱使是霍瑾承自己,眼底也有些青黑的。這也讓本來就心情不好的霍瑾承瞧著越發陰鬱,讓人不敢輕易接話。
“什麽災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徐子謙和霍馨都覺著霍瑾承因為葉雨卿毫無根據的話而動怒的時候,霍瑾承才終於開口。
雖說語氣不大和善,但也沒有問罪的意思。
這讓徐子謙和霍馨有些意外,蘇黨的事情霍瑾承從來不會馬虎,遑論這麽一句‘夜觀天象’的神棍話語。
霍馨眉頭皺的越發厲害,倒是徐子謙,忽然了悟一般。
“可以製止的災禍。”葉雨卿依舊沒有說清楚,更沒有說明白,反而讓霍馨覺著越發荒謬,“更是可以利用的災禍。”
“葉大人。”霍馨在聽見這句話之後終於忍無可忍,“慎言。”
她的態度無可厚非,霍馨是大魏的馨成公主,自然不會容忍旁人說大魏會有什麽影子都沒見著的天災人禍。
就算霍馨和葉雨卿相處融洽,對葉雨卿這個人的評價也不錯,知道她是自家皇兄信任和有幾分意思的人,也不妨礙她因為葉雨卿的‘胡言亂語’而不悅。
“公主息怒,微臣所言,句句屬實。”葉雨卿不退不懼,史書記載的事情當然不會有錯,隻是她記不清源頭是什麽罷了,“此事,絕不會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