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皇上依舊對蘇黨一脈放任不管,隻怕要不了多久,這朝中又會有不少牆頭草投靠蘇黨,屆時皇上若再想奪回權柄,隻怕更為艱難!”
“臣言盡於此,懇請皇上斟酌三思!”
這是黃燁離開禦書房之前說的最後兩句話。
若是不知道黃燁和蘇銓有勾結,又對太後諂媚不已,霍瑾承說不定還真會信了黃燁這麽一副忠心耿耿、為大魏百般擔憂和上心的模樣。
隻可惜,這黃燁,也是存了和蘇家人一般無二的心思的。
若非如此,遠在邊境一帶的異姓王,如今又為何會尋機會入宮?還和蘇銓糾纏不清?這怎麽看都不會是為了大魏。
霍瑾承自然不會戳破,而是表現出一副惱羞成怒的模樣。誠然,那個樣子,讓黃燁十分滿意,也心滿意足的離開。
“黃燁此舉,是想試一試保皇派的底。”徐子謙因為黃燁入宮的事情而在夜裏被霍瑾承悄然召入,走的也是密道,並不為人所知,議事之處,也並不是在禦書房,而是在太和殿,“皇上如此做法,想必短時間內黃燁便會用別的法子逼迫皇上出手。”
“那便等著他的逼迫。”霍瑾承笑了笑,並不在意黃燁之後可能做的事情,甚至於,他還讓人感覺到了幾分興奮,“若是朕手下人的本事沒有達到黃燁的預期,他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如此,不就又有了新的助力?”
說到這裏,霍瑾承麵上的笑意越發濃厚起來。
徐子謙知曉霍瑾承的打算,這時候也對這事兒心知肚明。黃燁既然打了這個主意,霍瑾承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隻是,需的費些心思就是了。
想到這處,徐子謙的心中就生出了別的想法。
“皇上,臣記得,葉大人與蘇銓有聯係?”徐子謙的想法很簡單,也不難猜到。既然葉雨卿和蘇銓有聯係,且在一定程度上博得了蘇銓的信任,那麽此事之中,葉雨卿的存在,也必不可少。好些事情,若是葉雨卿出麵處理的妥當,便能事半功倍。
“此事朕有考量。”霍瑾承知道徐子謙的意思,也確實有這個想法。不過他會先去問問葉雨卿的打算,若葉雨卿有一丁點兒的猶豫,霍瑾承便會就此作罷,絕不會再提,“子謙不必為此事操心。”
“臣遵旨。”
徐子謙是個聰明人,他聽得出霍瑾承話中深層的含義。既然提到了葉雨卿,徐子謙也想到了這一茬兒。
霍瑾承不願讓葉雨卿涉險,徐子謙心知肚明。這次的事情葉雨卿保持沉默也沒什麽不妥,可若葉雨卿願意搭把手,自然是更好。
他從來都是知分寸懂進退的,既然霍瑾承有意自己與葉雨卿說,徐子謙便絕不會多嘴多舌。不說葉雨卿會不會答應,便是會答應,徐子謙也不願因為此事讓霍瑾承對他心生不滿。
——左右,不是非葉雨卿出麵不可。
“皇上,臣,還有一事稟告。”
徐子謙見霍瑾承不再開口,便再度說著。這一次他要說的事情,可比黃燁的事情讓人覺得棘手幾分。
黃燁的舉措不過是想試探保皇黨的本事和深淺,以此讓他之後的謀劃有個大概方向和預測。可此時徐子謙要說的事情,卻是燃眉之急。
“說。”
霍瑾承抬了抬眸子,批閱奏折的手沒有停下。
自打蘇韻兒抱恙,太後又著急離間蘇韻兒和蘇玲兒姐妹兩的感情,蘇黨一脈便在朝事上頭鬆懈了不少。
連帶著這些有要緊事的奏折,也多了不少能夠傳到禦案上的。這個結果霍瑾承自然歡喜,但也知道怕持續不了多久。
不過,他也不著急。總歸奏折能不能送到他這裏,也瞞不過他。再者,此番這些奏折送過來,也無非是蘇黨人存了幾分考量霍瑾承的心思。
霍瑾承的批閱和真正要做的事情,也並不完全一樣。而這些事情,失之毫厘,就會差之千裏。蘇黨人所不知道的,才是真正的重點。
“近日好些奏折都再度提起了立後之事。”徐子謙並未遲疑,直接開口,“還有幾個言辭過重,若皇上不願答應,大有罷朝之勢。”
聽得這話,霍瑾承手中的筆總算停下。
他看向徐子謙,眸子微眯,半晌沒有開口。
過來許久,才聽得霍瑾承輕笑一聲,道:“幾個?怕是大半吧。”他的聲音十分平靜,麵容也沒有絲毫改變,仿佛說的不是蘇黨一脈有意罷官,而是在談今日天氣不錯,“這些人之中,便是以左相為首?”
“皇上英明。”
徐子謙拱手,行禮輕聲恭敬回答。
霍瑾承對這話沒有覺得意外,隻輕笑一聲。
他本以為此時的蘇黨一脈是真的沉於內鬥而沒有時間和心思在這處折騰,倒是沒想到,蘇韻兒都臥病在床了,還惦記著後位。
不過也是,若蘇韻兒不惦記後位,那才是奇怪的事情。此番抱病,仔細想一想,也勉強算得上是一個好時機不是?
無論如何,也算一個機會。
“明日不上朝?”見徐子謙不再開口,霍瑾承便略微挑眉,“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有多少人以此法威脅朕。”
霍瑾承的話漫不經心,先是壓根兒不在意。但在霍瑾承跟前站著的徐子謙,卻明顯的感覺到了霍瑾承的惡意。
他知道,霍瑾承此時瞧著是無所謂,可明日那些真的敢不上朝的人,便是如同左相這般有權勢的,也免不了一番苦頭。
“上奏請求立後的折子可帶過來了?”霍瑾承語氣平靜,“呈上來吧。”
聽得這話,徐子謙便再度拱手,“回皇上,那些折子都壓在您桌案上的那些折子的下方,李大人的那折子之後,便都是立後的折子。”
“巧了,朕手上的折子便是李峰的折子。”霍瑾承勾了勾唇角,掃了眼那堆了有人半臂高折子,“這餘下的,都是奏請立後的?”
“回皇上,臣疏離的時候,確實如此歸類。”
徐子謙感覺到了霍瑾承濃厚的不悅,說話也越發恭敬。
“嗬。”霍瑾承冷笑,“還真是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