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葉雨卿和霍馨便去正廳見了羅權。
這一次，羅老王妃端坐在那處，直到見著了霍馨才慢吞吞的起身，對著霍馨行了大禮，“臣婦見過長公主殿下，公主金安。”
羅老王妃的稱呼讓霍馨眉頭略微一皺，但旋即又舒展開來。倒不是霍馨不計較此事，而是眼前的羅老王妃已經上了年紀，與一個老婦人計較這些，霍馨做不大出來。
“葉大人。”
見霍馨隻略微皺眉而沒有多言，羅老王妃便起身,後對著葉雨卿微微頷首。對兩者的態度，也因為其身份的不同而有著天差地別。
葉雨卿知曉緣故，倒也不覺得有什麽。
畢竟按著管製品階算下來，本是該她向羅權和羅老王妃行禮。若是葉雨卿自己來北方，隻怕來羅王府還得先遞帖子才能見著兩人。
雖說葉雨卿是奉了皇帝的命令而來，但在旁人眼中，葉雨卿是個‘戴罪之身’，既如此，又有幾個會給她麵子？
讓霍馨跟著，除了護著葉雨卿幾分之外,便是為了避免這些情況出現。葉雨卿來北方的目的是找出減產的原因，而不是來在這些事情上被刁難和耽誤時間。
至於今年大雪——
農作物收獲的時候，可還沒到下雪的季節。隻能說若沒有這一場大雪，收成便是少了，也不至於鬧成這般模樣而已。
“羅老王妃。”葉雨卿和霍馨同時應了一句，不過霍馨隻是微微頷首,葉雨卿則是按著規矩行了個禮。
對此，羅權的等人還算滿意。
畢竟霍馨沒有刻意甩臉色，這樣的結果已經很好。至於其他，羅權倒也不在意。該處理的人也處理的差不過，雖還餘下了一個，但也不足為慮。
一人的證詞，羅權有的是理由推翻和栽贓。
若是利用得當，還能直接將這個名頭放到葉雨卿的身上，給她潑一個‘栽贓陷害羅王府’的髒水。
這樣的事情便是想想，羅權都覺得心情好了不少，連帶著撫摸暖手小爐力道也越發輕柔，仿佛在撫摸愛人的身軀。
霍馨將這看在眼裏，隻覺得其手中那暖手小爐外頭的包衣上的繡工瞧著眼熟，像是在何處見過一般。她本沒有想起，但腦中閃過霍瑾承說過的羅權與蘇韻兒有書信往來，心頭就頓時有了答案。
霎時間，霍馨的臉色便不大好看。
蘇韻兒不得寵是一回事，可背著皇帝給旁人送自己親手繡的玩意兒，又是另外一回事。此舉，可是真真正正的沒有將皇帝放在眼中！
往嚴重的地兒說，那可和給皇帝霍瑾承戴綠帽子沒什麽區別！
想到這裏，霍馨便慢悠悠的開口，“這湯婆子外頭的包衣瞧著很精致，不知道是府上那位繡娘的手筆？若是可以，本將軍也想要一個，回頭賞給府中辦事得力的丫鬟。”
“羅王與老王妃也知道，京中到了冬季也冷的很。”
霍馨說著笑了笑，瞧著態度十分溫和，但聽在羅權和羅老王妃的耳中，就讓他們一個心頭微緊，一個麵色稍沉。
羅老王妃想的是，霍馨怕是察覺了什麽。至於羅權，便是覺著霍馨此言侮辱了他心中的白月光、心口的朱砂痣。
將蘇韻兒說成是繡娘，可不就是侮辱了？
“這是好多年前的東西了，權兒念舊，便一直留著。”羅老王妃輕聲說著，扶在座椅扶手的上的手指慢慢收緊，“時間過去太久，倒也尋不到做此物的人，恐怕要讓長公主殿下失望了。”
“不過府上的繡娘也有幾個上的台麵的，若是長公主殿下喜歡，她們便任由長公主驅使，臣婦絕不藏私。”
羅老王妃輕聲細語，笑眯眯的瞧著霍馨，像極了一個慈祥的長輩。但是葉雨卿和霍馨都知道，這不過是表麵功夫而已。
至於羅老王妃的說辭，兩人也是一個字兒都不信。
若真是多年前的物什，如今怎麽可能瞧著還這般嶄新？唯一的解釋，便是這玩意兒是才到羅權手中不久！
不過霍馨也沒有拆穿的意思，有的東西越是模棱兩可，便越是能讓人心中不安。人隻要不安心了，破綻自然而然就會挨個兒出現。
屆時，霍馨和葉雨卿想做什麽都會很方便。
“原來如此。”霍馨笑了笑，“那便依著老王妃的意思，讓那幾個繡娘繡些如羅王手中那包衣般的花紋吧，本將軍也不要多了，十個八個的就成。”
“是。”
羅老王妃笑著，可餘光卻時刻注意著羅權的反應。
她生怕羅權因為霍馨的話而沉不住氣，畢竟霍馨要這東西，是要送給公主府裏頭的丫鬟用的。換言之，就是將蘇韻兒又踩了一腳。
羅權對蘇韻兒那般上心，誰知道能不能忍下來？
不過讓羅老王妃稍微放心的是，羅權確確實實沒有任何反應。隻是臉上那溫和的笑意消失的無影無蹤，眼睛更是盯著手中的暖手小爐不曾移開片刻。
霍馨見狀略微勾唇，但也不再多言。
能讓羅權心中不痛快便夠，再多說了，得不償失。
“說起來本將軍還有一事想問問羅王。”霍馨再度開口，而葉雨卿則是從頭到尾都保持安靜，“不知羅王可能為本將軍解答？”
“將軍所問，本王定知無不言。”
羅權抬頭，衝著霍馨笑了笑。
隻是這般模樣入了葉雨卿的眼，便總覺著帶著森森寒意。此時分明沒有寒風入室，還燃著地暖，葉雨卿也覺著背脊有些發寒。
不過霍馨麵色不變，神態自若。
她聽罷羅權的話之後隻微微頷首，此後才慢條斯理的開口，道：“本將軍想知道，為何昨夜羅王府的幾個仆人去了本將軍關押重犯的地方之後，那些人便死的隻剩下一個？”
“未免，太巧了些吧？”
霍馨問的直接，而羅權的唇角也因此浮現幾分笑意，瞧著似乎是因為此事而心情好了很多。
“這件事情，本王不知緣由。”羅權慢悠悠的說著，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既然是馨成將軍抓的人，羅王府的仆人便是有天大的膽子，那也不敢靠近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