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袂飄飛,蘇貴妃的步子卻是從容不迫的。

“臣妾叩見皇上。”蘇韻兒跪了下來，“皇上萬安。”

“今日愛妃前來，可有什麽事？”霍瑾承慢條斯理的說著，眼睛看向了蘇韻兒。

“臣妾有罪，自然是來陛下的麵前訴罪的。”蘇韻兒額頭碰到地麵，聲音很沉悶，“此番正是對於滅了葉宅滿門來給個交代。”

“喔，沒有想到消息這麽靈通，已經傳到了蘇貴妃的耳朵裏了。”霍瑾承佯裝驚訝，“朕還沒來的及告訴你，不過也好,為朕省卻了些許麻煩。”

台下一眾大臣豎起耳朵聽得極為認真，站在一旁拿著茐板的葉雨卿也是忍不住的瞥了眼蘇韻兒。

的確，蘇韻兒作為深宮裏的貴妃，太後的侄女，不少大臣背後的人，有著抄人家的想法，卻是也是讓滿朝文武有些驚訝的。

按理來說這左相也不應該昏了頭，聽了蘇韻兒的意思去滅了滿門，就算是左相再是舌燦金蓮，這蘇韻兒的責任也是逃不掉的。

至於左相的罪名,那也是死罪難免活罪難逃。

“臣妾確實有罪，不應該將私言私語與外人講罷，又不該聽信他人的隻言片語就下定結論，認為此人不會真的傳達臣妾的意思。”蘇韻兒臉色慘白，更顯楚楚可憐。

“臣妾有罪，不明白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由於這般的陰差陽錯導致葉大人滿門抄斬獨留她一人。”蘇韻兒抬起頭來，看向了葉雨卿。

“臣妾有罪，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才前來謝罪，”蘇韻兒彎下腰，重重的往地板上磕著，還想再說些什麽，卻還是閉上了嘴。

這幾句句句提到了有罪，但在不知不覺之中還是把罪名給分出去了些，自己撇的倒是清白了不少。

在另一種角度來看，也不難為是蘇韻兒給自己一個台階下，給霍瑾承一個放過自己的一個理由。

有些時候身份地位擺著這兒，著實是個難題。

霍瑾承看見葉雨卿的臉色不對，思索了一番開了口，“言下之意，是另有隱情？”

此話正對上了蘇韻兒的槍口，有眼淚順著臉頰滾落下來，“之前臣妾無意與一個丫鬟說過欽天監的壞話，沒有想到她添油加醋的對著她幾個玩兒的好的丫鬟一起說。”

接下來的，霍瑾承猜也是能夠猜的到的。

無非就是這個丫鬟在某種機緣巧合之下“碰巧”把話給傳開了，傳到了左相的耳朵裏，然後幾個爭著向蘇韻兒獻好的臣子先斬後奏的把事情給辦了。

說起來甚是玄乎，轉的彎多的不得了，但要是真的查起來，怕是也抓不住什麽馬腳，這也就是蘇韻兒難處理的原因。

丫鬟和侍從幾乎都是身家性命，全家老小都綁在了蘇韻兒的身上，隻能幫著她來做偽證，雖然橫豎都是死，好歹能夠保全家裏人的性命，給家裏人留點封口費。

不過，接下來的這番話也是錯過不得的。

蘇韻兒哽咽了聲，幾乎是有些不成句。

眾大臣見著蘇貴妃哭成這樣，並非是鐵石心腸，不少心智略略稚嫩的，已然有些心軟了。

不得不說，這蘇韻兒一顰一笑，臉上的表情像是練習過許多遍，一點都看不出虛情假意，能感受到的都是真心。

隻是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也派不上用場，有些大臣還是知情，對此不為所動。

“你可有什麽擺的出來的證據？”霍瑾承自然不能就這麽輕輕鬆鬆的放過她，不然皇威又何在呢，“不妨給出來，給朕看看是否冤枉了你。”

不管如何，霍瑾承當日確實是說出來了左相是聽從了貴妃的旨意，而明顯在那日左相也是直接的間接的都承認了的。

現在這麽當眾的略開了這一點，蘇韻兒直接講到了丫鬟的身上，有些打了霍瑾承和左相臉的意思。

這還了得？

蘇韻兒自然也還是準備充分了。

“稟告皇上，臣妾已將那幾個奴婢給招呼在了殿外，但憑陛下指示。”蘇韻兒抬手拭去眼淚，眼圈仍是發紅的。

聽到這裏，霍瑾承已經知道結果了，但還是佯裝有些驚訝，“是嘛，愛妃可真是替朕分憂了。”

葉雨卿站在一旁看著殿上這麽多人都盯著蘇韻兒，恍然間有了種她是眾矢之的的，不被人待見的，而她葉雨卿贏了，把她的仇給報了。

當然，這不過是一種幻象，葉雨卿也是明白的。

就這麽愣愣的站在原處，葉雨卿就像是一個局外人一般吃著瓜，看著熱鬧。

“宣那些丫鬟奴婢上來。”霍瑾承道。

幾乎都是遠遠的看上一眼朝堂，現在這直接登了上來，不少人腿腳都像是灌了鉛。

饒是再想走快一點，不想節外生枝惹得皇上不痛快，幾個丫鬟好是很貪戀這人間的好光景。這麽一路走過來，幾個人已然是麵色平靜了不少。

“陛下。”一排奴婢整整齊齊的跪下來，年紀尚小，聲音脆生生的。

“等等，蘇貴妃，是不是人還沒有來齊啊？”霍瑾承挑了挑眉，看向了蘇韻兒又佯裝漫不經心的掃了葉雨卿一眼。

葉雨卿並不喜歡當麵與人對峙的感覺，現在也就沉默著，打算看看蘇韻兒這葫蘆裏麵賣的是什麽藥。

看看這女子到底是要怎麽做，才能金蟬脫殼，免了過多的處罰。

蘇韻兒會了意，頭抬了起來，對上霍瑾承的眼睛，“隻怕是影響不好，還是臣妾私底下與你說罷。”

想來確實是這個道理，霍瑾承沒再多說什麽了，“倒是朕著急了，忘了這一茬，還是貴妃心細。”

的確，若是公然在朝廷上挑明了說，比在這私下裏被發現了人不見了還是情況要好一些。不管怎麽樣，這臣子還是站在皇上的台前的。

“不敢。”蘇韻兒不卑不亢的道。

這麽一番對話下來，幾個老臣打量了霍瑾承與蘇韻兒，總覺得這後宮妃子與皇上的感情實在是疏離。

又怎麽不是表麵上看上去的那樣呢。兩人都是各取所需，投其所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