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雨卿醒來的時候天剛蒙蒙亮,腦中也開始回憶昨夜與另一個‘葉雨卿’之間的對話。她隱約記著,那人是問了她對搬家有什麽看法?

昨夜困倦的很,並未想明白便沒了意識沉睡過去,如今仔細琢磨,葉雨卿就覺著那個‘葉雨卿’不會無緣無故如此。

可,為什麽?

因為媽媽的事情?

她沒有頭緒,現在也沒法聯係到另一個她。

‘叩叩叩——’

“誰?”葉雨卿思緒萬千之時,突然響起的房門聲讓她猛地一個激靈,連帶著聲音也拔高不少,甚至隱隱有破音的趨勢。

這樣的反應讓門外的安靜一瞬,片刻之後敲門那人的聲音才緩緩傳來,“既然醒了,就整理一番出來。”

葉雨卿悶悶的應了一句,沒有再追問來人的身份。因為她知道,來人是霍瑾承。

門外的霍瑾承在得到了葉雨卿的細如蚊訥的回答之後微微皺眉,他有意詢問是不是有何不妥,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且不說此處還有外人,便是沒有,問的太突兀,說不定會招致反感乃至於戒備。霍瑾承在蘇家的陰影下登基為帝,心思早就練就出獨一無二的細膩。

“要去什麽地方?”

葉雨卿整個早晨都是暈乎乎的,就連自個兒方才吃了什麽食物,也記不大清楚。她隻知道自己回過神來,就已經做上了馬車,看這道路,像是在往皇宮的方向去。

“現在回皇宮?”

此時天已經大亮,路上的信任越來越多,沿途的小販也越發密集,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也出現在街道兩側。

也正因這樣的場景,葉雨卿才心下才覺著驚異不已。若是這時候回宮,霍瑾承必定會被人瞧個正著,不出一炷香的時間,蘇韻兒等人就會得知霍瑾承的動向。

怎麽看,此舉都危險的很。

“現在?”霍瑾承挑眉,看向葉雨卿的眼神有些怪異。

葉雨卿一愣,後知後覺的想起眼前這人是大魏的皇帝,雖然現在的他被人鉗製權勢,可到底也是皇帝。

且他還能夠在蘇家的打壓下慢慢成長起來,怎麽著也不會是犯低級錯誤的人。想明白這一點,葉雨卿也就意識到自己想岔了。

說到底,還是昨夜另一個‘葉雨卿’的話擾亂她的心神。否則葉雨卿再是反應遲鈍,也絕不會出現這樣可以稱之為荒謬的念頭。

“是去葉家。”

霍瑾承盯著葉雨卿,眼神多了探究。

這樣的目光讓葉雨卿心頭一跳,但麵上不顯分毫,瞧著沒有一絲異樣。她歉意的笑笑,道:“昨夜……沒有休息好,腦子如今都還有些恍惚。”

此話便是在給霍瑾承解釋,至於霍瑾承信不信,則不在葉雨卿的考慮範圍之內。總歸原來的葉雨卿和霍瑾承也不熟,性子如何,霍瑾承也絕不會知曉。

葉雨卿知道有朝一日自己或許會因為一些行為而被霍瑾承懷疑上,但葉雨卿,不曾有過半分畏懼。

靈魂交換這種事情,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

何況葉家人已經沒了,也等同與葉雨卿的身份不會被任何人懷疑。

“看來是沒有休息好。”霍瑾承知曉葉雨卿在給自己解釋,他輕笑一聲,仿佛沒有將葉雨卿方才的話放在心上,“連自己家的路都記不清楚了。”

葉雨卿抿唇,定定的看著霍瑾承。

“不是不記得。”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股子悲戚,“是不願記得。”

話至此,葉雨卿閉口不言,隻闔眼靠著馬車的車璧,一動不動,雙手緊握,身子隱隱有些顫抖之感。

這般模樣讓霍瑾承自覺失言,雖說剛開始的時候他心中生出一股子怪異,但隨後那話,卻是在調笑。

隻是沒想到自己的調笑之語,竟然有了這樣的結果。霍瑾承覺得頭疼,可有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當說些什麽。

“紀先生,到了。”

就在霍瑾承準備開口之時,馬車緩緩停下,車夫的聲音也傳了出來。這道聲音,也讓葉雨卿睜開雙眼,恰巧與霍瑾承對視。

如此情況來的太過突然,讓葉雨卿霎時無言,也頓時不知該做出什麽反應。倒是霍瑾承,不過片刻就回過神來,輕咳一聲,撩開簾子率先下了馬車。

至於葉雨卿,則是眨了眨眼,腦子裏頭再度浮現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霍瑾承方才那眼神,是有著擔憂和內疚?

“小公子?”車夫見葉雨卿一直沒有動靜便硬著頭皮開口,“您不下來嗎?”

“就來。”

葉雨卿深吸一口,搖搖頭,將自己腦袋裏頭的想法甩出。於葉雨卿來看,或許霍瑾承是個拉的下來麵子的皇帝,但不代表著他就會因為自己的幾句話而生出內疚。

言出必行是一回事,麵子,則是另外一回事。

方才,定是自己看錯了。

“準備如何修繕葉家宅邸?”霍瑾承在葉雨卿下來之後隻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瞧著與尋常無異,“既然是貴妃的過錯,便不必擔心沒有錢財。”

此言既出,葉雨卿的眼睛就頓時一亮。

霍瑾承的意思,可不就是修繕的費用讓蘇韻兒出?雖然蘇韻兒的人她不敢用,但這銀子,卻還是敢收下的。

隻是……

“放心,我的人來修。”

葉雨卿的不回答被霍瑾承理解為擔心,所以當即開口。既然要讓蘇韻兒出錢,她自不會心甘情願,回頭使絆子的地方也多了去,霍瑾承不可能讓旁人插手葉家修繕一事。

之於人,他也早就尋好了。

“我是擔心貴妃不會這麽容易的將銀子拿出來。”葉雨卿長籲短歎,“您也不是不知道,蘇家的人如今怕是個個都恨我入骨,巴不得將我挫骨揚灰,以消心頭之恨。”

“欽天監是在抱怨我讓你背黑鍋了?”霍瑾承眉頭上揚,似笑非笑。

“為皇上分憂是臣的福氣。”葉雨卿一噎,當即行了大禮,恭恭敬敬的開口。左右葉家經曆一場大火之後便荒涼的很,現如今這裏也隻有兩人在這杵著,葉雨卿也不怕被人知曉,“臣,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