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次啟程
“咱們這屆有個叫王歡的小丫頭，長得跟外國人似的，你們認識不。”陽光問。
“五班的，我知道，頭發有點黃，眼睛跟混血兒似的。長得一般。咱班那誰，叫……對，叫潘良軍的，古城村的，和她處過對象。”高興說。
大家說，對對對，都想起來了。“他爸現在是咱市場上賣豬肉的，頭幾年，剛有板的的時候（農村出租的三輪車），他爸開出租。那時候冬天開板的的都拿軍大衣把自己的腿，油箱都在一起，帶個大軍帽子，腦袋讓圍脖和帽子捂流嚴。一年冬天，一天夜裏，最後一趟回村的客車開走了。他爸沒接著客，剛想空車回家，開到鄭家十字路口的時候，有三個不知從哪出來的人，著急忙慌擺手上了車。這幫人沒等坐穩呢，就告訴他，‘司機，趕緊的，去一楞（地名）。快點開，等會不趕趟了。’”她爸也沒細看，開車就走了，這三個人坐車裏，一個勁地追呀。‘快點、快點，等會不趕趟了。’冬天本來天黑的就早，咱這裏，那時候哪有路燈啊。他爸也沒看清這三個人長啥樣，說這三個人當時就差從車上蹦下來自己跑到目的地了。王歡她爸是老板的司機，知道傘家大橋那有彎，這些人那麽追，他也沒把油門擼到底。”陽光講到這裏停下來，嘴角向上輕翹，大家哈哈大笑。
“人家沒肇事唄。”炎森笑著問。
“恩，哈哈。終於到地方了，在一個路口停了車。那三個人說就給這停吧，不用往裏去了，幸虧還趕趟。霹靂撲通跳下車，給了錢，就往路口深處跑，王歡她爸就給後麵問，‘你們去哪啊，我把你們拉過去得了唄。’‘不用了，我們去最裏頭亮燈那家。’王歡她爸在路口隱隱約約能看見他們說的那家，院子裏亮著昏黃的白熾燈。好像有幾個人聚在院子裏，嘰嘰喳喳不知道說什麽。他也沒多想，以為第二天要辦事情做酒席呢，開車就回家了。”
陽光停頓了一下，見大家都聚精會神地在聽，他把音量放低繼續說道：“這一晚上，什麽事都沒發生。第二天早上，王歡她爸出車前，發現情況不對了。他放錢的兜裏少了十五塊錢，卻多了一堆紙灰。”大家聽到這裏，拆螃蟹的手停了，吧唧嘴聲音也沒有了，隻能聽見還沒凍死的蛐蛐不知疲倦地摩擦著翅膀，想在今夜大展身手。圍坐在篝火旁的眾人坐得更緊了，煦媱拽著陽光的衣角，辰逸摟過依琳。
“故事沒完呢。他爸自己也嚇一跳。兜裏的錢有數，十五塊錢就是昨天那三個人給的路費。當天，他沒有出車，而是一大清早把車開到了昨天那三個人說要去的那家。走進院子沒有看見準備酒席的人，也沒有席桌。院子左麵是一排用尼龍布扣上的豬圈，右麵是一片空擋的菜園。菜園裏涼了幾捆稻草。主人問他幹啥來了，他說昨天拉過來幾個人，說來他家，給的錢不對。她爸就問問‘錢，昨天晚上還是錢呢，我看得清楚的。今天就都變成紙灰了。我昨天在路口停的車，感覺你家院子裏好像最少得有三四個人。以為你家要辦事情呢，昨天晚上你家有事啊？”主人站在那裏愣了半天，喘著氣的最忘了合上，回過神後告訴他：“昨天我家沒啥大事啊，就是老母豬下崽子。你這大清早就過來的，我還以為是買豬崽子的呢。”
陽光的第一個故事講完了，把煦媱放在碗裏沒來得及吃的螃蟹抓到手中，吃了起來。剛才還在猛叫的蛐蛐可能找到了伴侶，沒了聲息。於篝火旁，於黑夜下，寂靜無聲，隻能聽見每個人“咚咚”的心跳，沒有月光，沒有星閃，漆黑一片，樹下的墳頭格外明亮耀眼。
“我操，投胎去了？”王強反應過來，說道。
“這事真假我就不知道了，我聽我爺爺說的。我爺說集上其他開板的的聽王歡她爸自己說的。”陽光說。
“我也想起來一個。”林炎森看看還沒回過神的眾人說道。陽光拿出電話，開始錄音，為日後編排做準備。
大家都被故事營造的氣氛籠罩，處於害怕當中，可又被這些故事深深吸引，除了自己外的一群人成了自己的膽，沒有人阻止，都伸長了脖子等著故事來臨。
“不過，我這不是鬼故事，我這是咱本市河蟹的傳說。你們可能都聽過。”
“我聽過。”陽光說，“我小時候我奶就給我講過。你這更好了，更有地方特色了。這個以後就叫，《我們村的故事》。”
“我們沒聽過呀。”高興等了一會，發現沒有人再說聽過之後說道。
“這個好，這個以後可以是咱宣傳的亮點。你們看，哪個景點都得在傳說啊，曆史上啊整點事。咱這回也有了。”辰逸說。
“這個傳說版本不同。你們都知道河蟹的背上有馬蹄印，據說，一千四百年前，螃蟹的背上是光的。你們知道，這馬蹄印是怎麽回事嗎？”炎森問道。
“一千四百年之前的事上哪知道去，就算我投過胎，輪過回，可這一千四百年的事也早就忘了。”高興說。
“恩，確實，我記得。那時候螃蟹後背是光的，沒有馬蹄印。想當年啊……”陽光右手在下巴處捋了捋根本不存在的胡須，表情做回憶狀，被老者附體般說道。
“別聽我光哥扯淡，炎森你繼續講。”煦媱笑著說。
“話說那年，唐王李世民東征途中，被古城子這條三岔河攔住了去路。時值初秋，一陣秋雨一陣寒，可再怎麽寒也不是冬天啊，那河也沒到上凍的時候。河水在河中泛濫，恰如李世民頭中的愁苦。李世民找來眾大臣商議怎麽過河。咱別看李世民手下強將不少，可扯淡的也不少。有說造船的，李世民說，放你媽的屁，別他媽扯淡。咱這好幾十萬人，你他媽給我造多少船，你他媽哪天能造完？你是要領軍令狀嗎？別他媽找死，諸葛亮能草船借箭，你他媽拿啥借船？滾下去！有說搭橋的，李世民罵道，搭王八犢子橋。這河這麽寬，你他媽拿啥搭橋？咱這國家還沒成立呢，現在就搞上建設了？那仗還他媽打不打了？國家你他媽來統一呀？滾下去。又有說繞道的，李世民又問，往他媽哪繞？滾！我就非從這走了，沒有辦法的都別他媽說話了。媽了個巴子的。”
“李世民挺入鄉隨俗啊，‘媽了個巴子’‘你他媽的’‘王八犢子’到咱這就學會了？哈哈。”王強說道。
“等會，你先別著急評論，嘿嘿。我還沒講完呢，這群廢物把李世民氣夠嗆，他把手裏的煙哢哢往地上摔呀，摔了煙還沒過癮，用腳這路碾。廢物！廢物！一群廢物。這時候，有個小兵說，咱等冬天結冰就能過去了。李世民四外撒嘛，看到了說話那個兵，就問他，你說的呀？你他媽要在這繁衍後代呀，還等冬天呢，你知不知道啥叫著急？一條河你都過不去，你他媽拿啥造福子孫。你現在就給我看看河凍上沒有！我正好歇歇氣。沒過多久，這個兵回報，河沒封。李世民身邊的侍衛擺擺手，‘拉出去斬嘍，派兵再去探。’來來回回，就因為在秋天河沒凍冰，死了四五個探兵。李世民正在軍帳中罵呢，徐茂公提個魚簍回來了。剛撩起賬布，程咬金一把就把他摟過來了，‘別鬧，老大發火呢。你還有心思去釣魚。’李世民看見徐茂公進帳，擺手道，‘老徐，來來來，你回來的正好，魚沒少釣啊。這麽多年了，我還不了解你嗎，你不幹正事的時候，腦袋裏想的都是正事。你說說，這河咋過。’”
林炎森吃了口魚繼續說道，“要我說這關鍵時候還得懂法，不對，懂法術。老徐就說，‘老大，你先別著急，看我給您做法，請求河神前來相助。’徐茂公撩起軍帳門簾，把李世民引到帳外。李世民看見了大大的香台，擺著剛殺的肥豬，瓜果梨桃一應俱全，用蒲草做的香，火苗子一竄多老高。就見徐茂公上蹦下跳，嘴裏神神叨叨不知道念點啥。事畢，徐茂公整理衣衫，抻了抻衣角。‘稟老大，今晚就有結果。讓各將軍都回帳中休息吧。’這裏不能忽略一個人，王君可。這家夥從開會開始就沒來，一直到散會，還給三岔河河邊下簍逮螃蟹呢。晚上，李世民一直沒睡覺，就坐在那等。一陣小風把門簾子撩開了，進來一個花白胡子的老頭。給李世民嚇一激靈。老頭說：‘小夥，你別害怕，我是三岔河河神。你告訴你們叫徐茂公那小子，下回不用蹦躂，給我殺頭豬，再跟我通通話，我就來了。在我地盤上，我不能為難你，你放心吧，別看現在才十月初，河是我的河，今晚我就讓他上凍，明天你就能過河了。’李世民剛要拱手相謝，老頭又說：‘你先別著急，我忘了告訴你一點，過河可以，可其中自有天機，告訴你的兵，你們隻可以過河，就是上了岸都不準回頭再看我的河。誰看誰死，不信你就試試。’李世民忙道，一定一定，一眨眼睛，老頭沒了。李世民神魂顛倒的睡了半宿，天還沒亮他又醒了，他擔心徐茂公這小子跟他鬧，就叫士兵傳王君可來，‘君可呀，你去看看，河凍上沒有。’徐茂公做法的時候王君可正逮螃蟹呢，回來就聽手下說，凡是回來報河沒封的都被斬首了。領命出去，沒到河邊他就走回來了，他尋思，反正都是死了，還不如多活一會呢，我就說河凍上了，能過了。
稟報李世民後，李世民下令出兵過河，同時也告訴士兵，過了河誰都不準回頭看。當天，大霧彌漫，能見度不出兩米，大兵臨河，發現真凍上了。李世民命令王君可持大刀斷後。王君可上橋就尋思，準是徐茂公這小子整事呢，我非得回頭看，看能把我咋地。整個部隊都上了岸，就剩下他，差一步邁上岸，這小子就不信話，回頭看看，霧也散了，看腳底下都是螃蟹，整半天這橋是螃蟹搭架搭成的，他就大喊一聲：‘是螃蟹。’這一喊，螃蟹架的橋一下就傘架子了，王君可撲通一聲掉河裏就再也沒上來。河蟹後背的馬蹄印就是當年李世民的騎兵留下來的。不知道其他地方的河蟹後背上是不是也有馬蹄印，我隻吃過本市的螃蟹。還有的說在螃蟹殼內部能看見王君可的像，還有的人說在螃蟹殼裏能看見王君可的刀，我吃了這麽多年螃蟹，王君可的像和刀我都沒看見，螃蟹殼裏就隻看見螃蟹黃了。哈哈哈。”
大家你一個故事我一個故事聊了半宿，第二天各自回家取錢。
王強手裏比較充裕，帶了兩萬塊，李依琳通過家庭會議加上自己攢的帶回來兩萬，陽光之前販米剩了沒到兩萬，又向他大姑、他老姑兩個人借的，湊了三萬。其餘每人帶回來一萬。這些孩子們回家無非說，“讓我們試試，我們有準備，也不用你們多拿，這是我最後一次朝家裏要錢。其他人都帶錢回來了，就我沒帶回去，我咋說呀。”在把陽光講給他們的藍圖和前期準備工作向家裏分別講述了一番。
“這些錢就是咱們的啟動資金，我與王強依琳都事先談過了，他倆比大家多出來的投入分攤到每一個人頭上，盈利後大家一起還給他倆。下麵我說一下分工。咱們有專業會計李依琳，依琳收徒葉煦媱一名，她倆負責給咱們大家記賬，日常開銷花費，包括日後的收益。定期向大家公布一下賬的情況。團隊任何人都有查賬的權利。同時負責每次會議內容記錄。我和辰逸負責客源準備工作，具體包括營銷推廣，客戶需求調查。具體行動包括，去各大學、各企事業單位做宣傳。高興、炎森、和王強前期負責裝修材料的采購，後期負責準備每次聚會用的食品及其他後勤物品。咱們再一起弄個網店，每天每兩人盯崗。這個網店可以滯後於LOFT。咱們人多，大家再找點同學朋友，爭取用最短時間完成裝修，在今年十一前迎來第一批客人。今天開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