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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相像

冬天,降臨。悄無聲息。

下午5點,我準時下班。

前一天我接到姚謙墨的電話,他同學聚會,缺女伴。

我無意涉足他的生活,可一邊住著他的公寓,一邊說出拒絕的話,這我也做不到。

吱唔到最後,還是應了約。

不過他要來接我下班,這我拒絕得很利落。

下班高峰,很難打到車。

我站在街邊,天色暗,冷風吹,裹緊了風衣,還是冷。

一輛車開過我麵前。

刹車,再倒車,車子又回到我麵前。

車窗降下。

“我不是特意來接你的啊。”姚謙墨嗬著氣說完,咧開嘴笑,“上車吧。”

我微微躬身,看了眼坐在副駕駛位上的人,抿緊唇,思想掙紮一會兒,還是決定上車。

“胡總。”

我主動打招呼,副駕駛位上的胡騫予卻仍舊冰著臉,透過後視鏡看我一眼,迅速收回視線。

姚謙墨手肘碰一碰他,再轉向我,“現在是下班時間,他不是你老板,你不是他員工,不用這麽拘謹。”

我笑笑,對此不置可否。我和胡騫予的另一層關係,姚謙墨並不知悉。

反觀胡騫予的態度,他明顯是想要隱瞞。

對此,我會意,並配合,進了車裏,誰也不理,望向窗外。

下雪了。

上海很少下雪,這個冰冷而潮濕的城市,吝嗇於給我們任何一點點純潔的事物。可是,此刻,當我搖下車窗,伸出手臂,一片一片的雪花,便落進我的掌中。

好冷。

車子停在了浦東的香格裏拉。

姚謙墨泊車,留我,獨自麵對胡騫予。

胡騫予原本走在前麵,由服務生帶路,我們兩廂安好,繼續扮演陌生人。

不料他忽地停住腳步,回轉身,攔住我。

“你們很熟?”

我始料未及,不明所以地抬眼看他。

他似乎覺得煩躁,攥住我手腕的力道不小:

“你,和姚謙墨,很熟?”

我了然,低眉想了想:“還行。”

“什麽叫還行?”

他臉上表情,近似於微笑。

“我們是校友。”

我補充道。

“這樣而已?”

“嗯。”

“你和他妹妹很熟?”

這個當口提到露西,我有些驚訝,隨即掩飾過去,淡淡答道:“嗯。”

他若有所思,點點頭,不再理會我,自顧自進了包廂。

我跟在他身後進門,正見他轉身,手一帶,門便在我身後合上。我仰頭,迎上他的視線。

他雙手撐在門上,圈住我,“半月不見,甚是想念。”

戲謔之言,他說得有板有眼,我被他眼裏的真摯迷惑,反應過來時,下顎已落入他的掌握中。

“你呢?想我嗎?”

“……”

“想?不想?”

包廂裏隻有我們兩人。

他善於控製人,我躲不掉,索性大方與之對視:“胡總您想聽什麽?”

他鬆開我,笑一笑,“怎麽聽來像我在調戲你?”

“誰說不是呢?”

我挑眉覷他,嘴上反問。

此刻氣氛不錯,他眼裏有笑意,沉浸在這種似是而非的曖昧中。無奈好景不長,耳邊傳來轉動門把的聲音,他臉霎時一沉,推我的肩,將我直抵門上,順便落了鎖。

敲門聲隨即響起。一聲一聲,像是要敲到了我已經很是繃緊的神經上。

我壓低聲音:“開門吧。”

他瞥我一眼,神色動搖:“別掃興……”

話音一落,唇也落下來。

他接吻甚是野蠻,又似乎很喜歡吃女人唇膏,舌尖在我下唇流連,許久不去。

門外人應該是等得不耐煩了,敲門聲越來越大。

我咬住唇,不讓他進口腔攻城略地。

胡騫予用力抵住我雙肩,似乎我不鬆口,不讓他得逞,他就不讓門外的人進來。

我無言,他卻不理解我的這種拒絕方式。

最後,還是我妥協,張了嘴,他舌尖立刻竄進來。

門開,姚謙墨進來,身後還跟著人。一個,兩個……見著都很眼熟,卻也僅止於眼熟。

姚謙墨見我還未入席,而胡騫予則端坐在沙發正中,不解的視線在我和胡騫予之間徘徊。

最後,姚謙墨幹咳一聲,“你也坐啊!”

隨後,視線越過我,投到胡騫予身上,“拜托,別擺出一副老板的樣子嚇她。”

跟在姚謙墨身後進來的那個人,自進門起就一直朝我這邊看,入了座,也總往我身上瞟,突然,他揚聲道,伸指朝我一點:“我記得你!上中的校花!”

他眼裏幾乎要蹦出火花,我一時錯愕,笑容僵硬:“你好。”

原本已經落座的人此刻都興致盎然地看向我。

俄而,姚謙墨將我的腰攬了去,我背一僵,卻並沒有避開,聽得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這位是林為零,是我請來……”

“她是我秘書。”胡騫予打斷他,“謙墨暫時沒找著女伴,我的秘書隻是——借他一用。”

借?——

我聽胡騫予如此用詞,不禁失笑。

姚謙墨臉上倒是尷尬異常,不過,他很會掩飾情緒,不多時,便已恢複成平常波瀾不驚的樣子。

點完菜,展現在麵前的便是茶話會一樣的場景。介紹完這個介紹那個。

這些人,都是上中的風雲人物,學生時代就比,從成績到家勢,再到女友,沒什麽是不能比的。

現在,一個個都是事業有成的社會精英,在老同學麵前卻也隻是些愛攀比的大男生。名片上的後綴要夠體麵,女伴也要體麵。

身處其中,我頭疼。

“校花!還記得我嗎?”

說著,這人的名片便遞到了我麵前。我接下,不回話。都是帶了伴的人,我能感覺大搜這人邊上的那位不友善的目光,況且這句疑問帶出的這位青年才俊回顧青蔥歲月,我對此興趣缺缺。

應付這些人可比應付股票難得多。

“你在上中隻呆了一學年就轉走了。你知不知道多少人為之傷心?”

我笑,再笑。

幸而不久後更能引來窺看的人到了。

這個人,我看了也覺得眼熟,一回想,便記起。

這人,蒼然微。美女一進門,所有人都行注目禮。蒼然微處於焦點中心,倒很是沒有自覺,徑直坐到了胡騫予身旁的空位上。

兩個人在眾人麵前,一個貼麵吻,一陣耳鬢低語,演戲一樣,滿足我們這些看客。

胡騫予終於記起還有十幾位旁人在場,向眾人補充性地介紹:“這位是蒼然微。”

正當紅的女明星就是不一樣,一顰一笑,不用開口便已美足了。偏偏她的聲音更美,聽來清冷卻動人。

“你們好。”

已算不得年輕小夥的眾人,似乎也一下子找回了那麽一點孩子氣,有人甚至高聲回了句:“美女好!”

惹得眾人一陣噓笑。

我正看著戲,姚謙墨突然莫名其妙湊到我耳邊,下巴點一點已經入座的蒼然微,說:“你覺得她怎麽樣?”

我一時語塞,低頭想了想,幹著聲音回答:“很漂亮。”

他看我片刻,似笑非笑移開視線,拿了我的筷子為我夾菜。

我接過,“謝謝。”

“我覺得她有點像你。”

我嗬笑出聲,抬眼,迎上姚謙墨落下的目光:“如果你這是在誇我長得好,我是不是該說感謝?”

飯局到了最後,我實在坐不住,從包裏拿出煙和打火機,找個借口出了包廂,躲到洗手間抽煙。

洗手間不如包廂暖,我為了赴宴,大衣裏麵隻穿一件薄裙,此刻隻覺手冷腳冷,一支還沒抽完已凍得受不了,半截煙摁熄了,往嘴裏噴點清新劑,補了唇妝便開門出去。

門一開,我便瞧見胡騫予靠在對麵牆上。

他一手環在胸前,一手夾煙,煙灰全落進地毯裏。

“胡總,你在等我?”

我笑問。

他撇撇嘴,不把我的帶刺的話當一回事兒,湊近我的鼻下,嗅一嗅,“抽煙了?”

我懶得搭理,揮開他的手就走。

“別抽,對身體不好。”

他突然說。

我笑笑,低眉便見他手上那隻煙,將他的視線也引到他手中的香煙上,“你覺得你邊抽煙邊說這話,有意義?”

他低眉看我,許久,不說話。我最恨與他對視,因而轉過身。他跟在我身後,到了包廂門外,我正欲開門,他卻忽然伸手覆在我握住門把的手上。

我掙了掙,他手便更用力。

“不進去?”

他搖頭:“想回家。”

對於麵前這個人,我很無奈,“你的蒼然微還在裏麵。”說完即覺不妥,於是改口,“蒼小姐還在裏麵。”

他的手,從我手背上,移到我胳膊處,笑一笑:“不是‘我的’,你,明白?”

我正要回答,卻在開口的當口,我手上的門把自裏麵轉開。

天不遂他願,胡騫予不讓我進去,裏麵卻有人要出來,而出來的人,正是我們幾秒鍾前才提過的蒼然微。

蒼然微見到我們兩個杵在門外,臉色不好,但很快笑著拉住胡騫予的小臂,“大家都在問你躲哪去了,原來在這裏。”

胡騫予鬆開了捉住我胳膊的手。

而我重新獲得自由的手,下意識地放到了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