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璃一路低調步行,不到半個時辰就領著藍琦來到了摘星樓。

“兩位姑娘可是定北侯府的人?貴客已經在樓上雅間等候,還請隨我來。”

看著在她們一踏進摘星樓就迎上來的管事,別說是藍琦了,就算是秦璃也稍顯驚訝。

“小姐……”

秦璃看著躊躇猶豫的藍琦,隔著帷帽點頭,“不用擔心,我們隨他一起上去。”

看身後的兩位姑娘跟上來,李福這才在稍稍鬆了口氣。

天知道他在今日受到了多大的驚嚇,先是甚少拋頭露麵的王爺突然到訪讓他差點措手不及,而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向來不與女子有過多交流的王爺竟然在今日要在樓中約見姑娘,而且這人還是最近在京中被推到風口浪尖上的定北侯府的人。

看來今日,要在這摘星樓裏發生了不得的大事了。

秦璃跟在李福的身後穩穩地踩著台階,一步一步地朝著二樓所在的雅間方向走著。

還記得父兄還在京城的時候,她曾跟著二哥來過摘星樓幾次,偶然聽二哥提起過,這座摘星樓並不是普通的茶樓酒肆這麽簡單,在他的背後有真正的幕後主人,而那人身份非同一般。

如今,看這摘星樓的管事對她頗為客氣討好,而且對待她的方式也很像是奉命行事,難道……

摘星樓的真正主人是紀無川?

當這個念頭在秦璃的腦海中冒出來的瞬間,她下意識的輕吸了一口氣。

因為她清楚地知道,若真是如此的話,那麽這位習慣隱身的王爺可要比她想象中隱藏的還要深啊。

藍琦注意到小姐周身氣息的變化,趕緊上前詢問,“小姐,可是有什麽不妥?”

看著機警靈敏的藍琦,秦璃再次慶幸,將藍琦一並帶來當真是她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藍琦,我讓你拿好的東西你一定要護好,等會兒,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見我眼色行事,無需驚慌,一切都有我。”

藍琦抱緊懷中的布包,道,“是,請小姐放心。”

說話間,李福就帶著秦璃主仆二人來到了紀無川所在的雅間門口。

待房門敲響,一個一身勁裝打扮的男子從裏麵將房門打開的瞬間,秦璃隔著帷帽一眼就看見坐在窗邊悠閑飲茶的銀色錦衣男子。

她自幼因身份原因,也算是親自赴過不少宴席,更是接觸過諸多意氣風發、身份不凡的男子,可唯獨隻有眼前之人,讓她在第一眼看見時,能用驚豔來形容。

難怪饒是藍琦這般不善言辭的人,也在說起他時,用了天人之姿、恍若謫仙去形容。

曲夜站在門口,看著門外的三人。

在朝著李福去了個眼神後,就微微側身,朝著站在藍琦身側的秦璃道,“秦小姐裏麵請。”

秦璃注意到曲夜與李福之間的神色往來,看著李福恭順的退了下去,就知道自己所猜無誤。

果然,這摘星樓看似是供文人墨客和來往的客商休憩歇腳的地方,實際上應該是魏王安插在京城街麵上的眼睛,為的就是替他搜尋各方消息。

不愧是將來能夠登上帝位的男人,他的籌謀應該比她所想的還要早,他手中能用的勢力,應該比她猜的還要多。

看來在這個時候主動找上他的確是一步對棋,隻要想辦法讓紀無川同意營救父兄,那父兄的性命當是無礙。

想到這些,秦璃的整顆心都跟著活起來。

她長腿一邁,從容自若的踏進雅間,然後在摘掉頭上的帷帽後,第一時間朝著坐在窗邊的紀無川行禮,“臣女秦璃給魏王請安,今日能得見王爺,實乃臣女之幸。”

紀無川手持茶盞,似是在聽見秦璃的聲音後,這才神色淡淡的扭頭朝著她看過來。

眼前的女子一身青色素裙,纖細的身姿似一株柔韌的水仙,看上去雖嬌弱,但卻暗含力量,未施多少粉黛的臉上容貌五官精致嬌美,尤其是那一雙閃爍著瀲灩波光的眸子,晃似九天銀河,讓人不禁多看幾眼。

紀無川身為身份最尊貴的皇子,從小到大、宮裏宮外見識過不少傾城絕色的美人,可無一人如秦璃這般,既似出鞘寶劍,又如一朵將要綻放的傾世名花。

“秦璃?……你除了向本王請安之外?沒有別的話對本王說嗎?”

感受到來自於紀無川無形之中的氣勢威壓,秦璃眸光閃爍,立刻雙膝跪地,朝著他行禮道錯,“臣女知錯,臣女不該在寫給王爺的信上言辭狂悖,惹怒了王爺,還請王爺治罪。”

一直緊跟在秦璃身後的藍琦看著跪下的小姐,心口猛地一緊,看來她昨天的感覺並沒有錯,魏王在看信的時候的確是隱有怒意。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麽小姐要激怒魏王,就在她有些心慌意亂的時候,忽然又想起小姐在進門前對她的叮囑。

沒錯,在這個時候她要選擇相信小姐,信任小姐一定能夠說服魏王相助定北侯府,而她隻要在此刻,做好自己的分內事,不要給小姐添亂便是對小姐最大的支持。

紀無川放下手中的杯盞,慢慢轉動著拇指上的扳指,清潤的聲音不緊不慢,“秦璃,你很聰明,你知道本王不會因為那幾句狂悖之言治罪與你,所以你才故意伏低做小的在本王麵前裝出一副認錯的模樣,為的就是讓本王看見你的示弱。”

“可事實上,你當真的是弱的嗎?當真知錯了嗎?本王看未必吧,你故意在信上寫出讓本王動怒的話,就是想要激本王出來見你,如今你目的達到,你覺得本王會將你視為一個怯弱無腦的女人嗎?”

“秦璃,本王的時間很寶貴,沒有空在這裏看你演戲示弱,咱們就敞開天窗說亮話,你是如何知道本王蓄養的金甲衛和朝堂上的布局,記住,本王要聽實話,你若再敢假意誆騙,本王倒是不介意親自送定北侯府傾覆。”

聽著這近乎冷酷無情的聲音,秦璃的臉上卻是綻放出滿意的笑容。

隻見她一伸手,不經由紀無川的同意,就讓藍琦扶著自己站了起來。

然後在曲夜詫異的目光中,緩聲道,“王爺不愧是能籌謀大局的人,跟您說話就是痛快,既然王爺想要聽臣女一句實話,臣女自然不敢隱瞞。”

“但王爺,臣女若說了實話,不知臣女能從王爺這裏得到什麽好處?”

紀無川嗬的笑出了聲,“你這是再跟本王談條件?”

秦璃伸出食指,輕輕搖晃,“王爺此言差矣,要想談條件是需要兩個勢均力敵的人,才有資格坐下來談,臣女自知自己現在的處境,是沒有資格跟您談條件的。”

紀無川聽到這話,狹長的鳳眸在秦璃的臉上多停留了片刻,淺抿的薄唇也在這時稍稍放鬆。

秦璃繼續道,“臣女是希望王爺給臣女一個盡忠的機會,你我二人,來一場共贏的合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