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很快就回到定北侯府。
先一步回到侯府的下人已經按照秦璃的指示將秦楓出事的事提前告知給府中可信任的心腹。
所以,在秦璃帶著紅錦回到侯府,第一眼就看見同樣哭的雙眼紅腫的管家廖叔。
廖忠瘸著退,快步走到秦璃麵前,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至今還不願意相信這個噩耗。
“小姐,您告訴老奴,您命人帶回來的消息是有誤的對不對?二公子他、他沒出事,他還好好的對嗎?”
秦璃反手握住廖忠的手,聲音裏亦帶著顫抖:“廖叔,府外人多眼雜,咱們一切回府中再說,還有,告知下去,定北侯府從今天開始禁製宴客,每天除了上午打開府門,剩下的時間就緊閉府門,不與京中任何府邸過多走動。”
“是,老奴這就安排下去。”
看著廖忠忙活的背影,秦璃帶著人也不在府外多做停留,直接就走回府中。
一路上,明顯感覺到府中氣氛的沉悶與悲傷,所有的下人各個都垂著頭,有的甚至想到曾經那般熱心腸的二公子再也見不到了,就忍不住默默垂淚,暗暗在心裏叫著老天不公,為什麽要讓壞人逍遙法外,而好人卻是如此短命。
秦璃一行人徑直回到了菡萏院。
院子裏伺候的丫鬟婆子們早就得到提示,除了小心伺候主子之外,無一人敢在這個時候隨意亂竄鬧出動靜,驚擾了主子們。
秦璃一路上都是寡言少語的,但跟隨在她身邊的人都隱隱感覺到她的氣場變化。
看來不用多說,接下來定北侯府定是要經曆狂風暴雨的。
秦璃在回到自己的小院,看著熟悉的一草一木、一盆一景,總算是在心裏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廖忠紅腫著眼睛看著小姐,那副時刻等待著小姐指令的樣子,不言而喻。
至於秦璃,不用多說,自是有要事吩咐他去做。
“廖叔,如果消息無誤,明日父兄一行人就會歸京,大哥出了意外,二哥也遭了毒手,也不知道三哥和父親如今的情況如何了,但不用多想也知道,此時他們定然十分悲痛,所以接下來,侯府的一切,還是要由我來指揮掌控。”
廖忠微微躬身,道:“老奴明白,老奴定會調派好府中所有的下人,配合小姐,不讓侯府出絲毫亂子。”
“好,那麽接下來,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命人悄悄去買喪幡,置辦靈堂,明天,二哥就回來了,我不能讓他在回家之後,還不能躺在舒舒服服的地方好好安眠。”
廖忠擦掉又從眼眶裏滾落出來的眼淚,哽咽著回答:“小姐放心,這件事老奴會親自去辦,絕對會將二公子的身後事辦的踏踏實實,不讓他有半點不適。”
秦璃忍著淚,繼續道:“還有就是,明日父兄歸來,隻怕會沒有太多時間在府中停留,父親作為定北軍主帥,與北蠻的這場鏖戰變數太多,再加上又有人想要對我定北侯府出手,所以此次歸京,等待父親的隻怕是麻煩會比榮耀還要多,回頭你要告訴府中的下人們,接下來無論他們聽到什麽,都必須給我保持從前,誰若是在背後敢議論主子們的是非,或者是做出賣主求榮之舉,別怪我下手無情。”
廖忠拍著胸口保證:“小姐放心,現在侯府中伺候的下人們多是咱們用了多年的,他們的底細還有賣身契,都被咱們牢牢掌握,若有人真敢賣主求榮,勾結外賊,不用小姐出手,老奴第一個先劈了他們。”
秦璃輕輕點點頭,放眼看著眼前富貴的侯府,輕歎:“世人皆是羨慕這高牆之中的權勢滔天和榮華富貴,可是他們卻不知道,我們這些人,連尋常人最容易辦到的家人團聚都難以擁有,侯府有此一劫,隻要我們齊心協力挺過去,等待我們的,定然是柳暗花明。”
“老奴,必然誓死追隨小姐。”
紅錦也在這時半跪下身,道:“奴婢也誓死追隨小姐,碧落黃泉,隻要小姐去什麽地方,奴婢也會去什麽地方。”
秦璃親自將紅錦扶了起來,然後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吩咐廖忠。
“明日廖叔你領著阿臻一同隨我去見父兄,明天不必讓他再去上課,向夫子告假一天便是。”
廖忠想到年紀還小的小公子,又猜到小姐接下來的安排,心中多少有點不忍,“小姐,小公子畢竟年紀還小,二公子的那件事對他來說過於殘忍,您看是不是……”
不等廖忠說完,秦璃就直接打斷。
“身為秦家的兒郎,生離死別是他人生路上最重要的一堂課,明天,我要帶著他去上最重要的課程,我又能理解廖叔你的擔心,可是現在的定北侯府,不是過去的享樂窩,身為定北侯府家的公子,哪怕是年紀再小,該經曆的也必須經曆,這對他將來來說,尤為重要。”
廖忠明白了小姐的良苦用心,意識到自己的婦人之仁,立刻道:“老奴明白了,一切聽從小姐的安排。”
說話間,藍琦也從外麵快步走了回來。
不等藍琦靠近,紅錦就先快一步衝上去,在緊緊地抱著藍琦哭了數聲後,就將二公子的事據實相告。
藍琦突聞噩耗,饒是性格沉穩如她,也是一時臉色慘白,怔怔的看著她的小姐。
秦璃無聲地回望著藍琦,可正是這無聲地力量,讓藍琦徹底清醒的明白,紅錦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攥緊了手中的軟劍,幾乎是在下意識間,扒開了趴在她懷中還不斷啼哭的紅錦。
疾走幾步走到秦璃麵前,跪下身,就請命道:“請小姐下令,讓奴婢這就去砍了恒王那個混賬。”
秦璃瞅著眼瞳充血的藍琦,自是知道她此時心底翻湧的仇恨與怒意。
她將藍琦親自扶起來,對上她那雙殺氣騰騰的眼睛,道:“我就知道,在整個家中,你是最曉得我心意的,二哥出事,紀無川勸我要冷靜行事,因為在這背後,幕後真凶是我們現在無法撼動的,他害怕我們出事,所以才會再三勸說我們要冷靜。”
“但,親人身死,若是連這種事我都要忍著,那我秦璃這輩子活的,還有什麽意思?血債,必須要由血來償,雖說紀衡那個該死的我們暫時不能動他,但不代表不能動一動他的爪牙。”
藍琦立刻明白小姐的意思,麻利出聲:“請小姐吩咐,刀山火海,奴婢都不懼。”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踏實了。”
秦璃轉過身,微微仰起頭看著頭頂那一片隨著風慢慢飄過來的烏雲,道:“聽說吳庸的家眷自三年前就從北鳴關周邊的駐軍地來到了京城,你去調查一下,他們一家,現在住在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