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王爺不以為意，吳亮提醒：“王爺，雖說吳庸是個莽夫，但眼下我們手中最有能力接替定北侯秦瀾山的人就是他呀，數萬定北軍的影響力和戰力我們不能忽視，這些年咱們的計劃與謀算，可不能因為這場大火而落了空。”
紀衡朝著吳亮看了一眼，臉上不以為意的表情慢慢轉變，顯然是將吳亮的勸說聽了進去。
“不錯，本王現在手中最缺的就是武將，而吳亮則是本王用的最趁手的那位，這些年本王在私底下悄悄培養他，就是為了有一天他能取代秦瀾山，接管定北軍，隻要本王的手中攥著定北軍，那這大梁天下，就是本王的囊中之物了。”
紀衡眸光陡然轉厲，問道：“這場大火來的蹊蹺，偏偏又是在吳庸等人將要回京的時候發生，吳亮，本王覺得在這背後另有乾坤。”
吳亮明白紀衡的意思，“王爺是懷疑有人背後故意殺害吳家老小？王爺可有懷疑的對象？”
紀衡也有些摸不著頭腦，理智告訴他，在梔子巷那等繁華之地點起大火，想要做到不驚動巡城官兵幾乎是不可能，但是，他就是有一個感覺，如果背後之人是衝著吳庸而來，那麽最不可能的事也會是真實的。
“如果吳家老小的死當真是有人在背後操縱，那麽這個人必然不簡單，甚至可能還是京中的權貴，如此，才能躲得過巡城官兵的眼睛，吳亮，你立刻派人去調查一下，就在吳家人慘死的當晚，巡城官兵可遇見什麽奇怪的事？或者是可疑的，哪怕是細枝末節，都不要放過。”
吳亮立刻應聲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看著吳亮快速離開的身影，紀衡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顯然興致不高，可見吳家的這場大火對他來說，也有些過於猝不及防了。
再說，魏王府那邊。
曲夜跪在王爺的書房中，看著背對著光源坐在書桌後的王爺，瞧不清王爺臉上的表情，讓他心有顫顫，隻能低頭認錯。
“王爺息怒，是屬下辦事不力，沒有及時勸阻秦小姐，甚至還同秦小姐裏應外合，直接將吳家滅了門，但也請王爺放心，昨夜小姐在吳家做下的痕跡已經盡數銷毀，縱然那京兆府尹姚政本事再大，他也不可能將吳家滅門一事同秦小姐聯係到一起，還有就是，屬下也派了人一直盯著吳家，今早姚政親自去了現場，除了四處都是火燒過後的殘垣斷壁，那些官差也沒找到什麽有價值的線索，所以屬下認為，無論這場大火在京城裏掀起多大的風浪，秦小姐那邊，應該也是無礙的。”
“無礙的？”
一直沉默的紀無川終於在這個時候開了口：“本王以前怎麽就沒發現，你竟然會這麽聽秦璃的話？她讓你設計攔住巡城官兵，你還真去攔，她叫你幫她行凶，你還真一口就敢應下來？你難道不知，昨夜她的行動，但凡稍有差池，就會得到萬劫不複的下場？”
曲夜趕緊叩頭，道：“屬下知錯，是屬下過於聽信秦小姐了，隻是王爺，您昨天沒有見到秦小姐，沒有看見她臉上破釜沉舟的表情，更沒有看見她眼底的決絕，王爺你該知道，秦小姐在心裏多看重自己的家人，定北侯府二公子秦楓慘死，這對她來說無疑是最痛苦的事，身為性情中人的秦小姐，如果在這個時候當真攔著她，屬下擔心，會讓她更為瘋狂。”
“與其看著她痛苦，更為崩潰，屬下認為，可以在可控的情況下，成全她的心中所願，當然了，屬下知道自己這麽做是在冒險，但王爺，屬下說句掏心窩的話，屬下也很心疼秦小姐，同情她的一切遭遇，定北侯府上下對大梁赤膽忠心，他們不該遭受這樣的不公與磨難，吳家惡事做盡，最後落得一個滿門被滅的下場，也是他們咎由自取。”
紀無川聽著曲夜的辯解，頭疼的揉著自己蹦蹦跳的太陽穴，“看來你是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事。”
曲夜道：“不王爺，屬下知道錯了，屬下不該違背王爺的意思，過度的放縱秦小姐。”
“是啊，你覺得你最大的錯是沒有聽從本王的安排，幫了秦璃，但你知不知道，在你認為自己做事天衣無縫的時候，已經留下了致命的線索。”
紀無川語氣平和，慢慢同曲夜分析道：“昨天夜裏，你與巡城官兵打過照麵，這就是你留下的最大痕跡，回頭，如果被姚政，或者是紀衡那邊察覺，到時候，他們可是會將吳家老小的死，算到本王的頭上。”
“怎麽會這樣？”曲夜著實一驚，整個人都繃直了：“王爺，這整件事都是屬下擅作主張，如果真的有官兵來王府，大不了屬下站出來認了一切便是，絕對不會給王爺您添任何麻煩。”
紀無川看著敢作敢當的曲夜，更是動怒生氣了：“混賬東西，你怎麽到現在都不明白？你是本王的心腹，是本王最為依仗的人，你覺得你一人站出來將所有的事都攔下來，別人就會聽信你嗎？他人隻會以為是本王斷尾求生，送你出來替本王頂罪。”
此時此刻，曲夜終於知道自己犯下了多荒唐的錯。
他為了幫助秦璃，的確是在巡城官兵那邊過度露頭，但凡是聰明一點的人都會將吳家人的慘死算到魏王府的頭上。
想到自己這些年一心隻為王爺分憂，隻想替王爺拿回屬於他的一切，可沒想到在最後，竟是他暗中坑了自己的主子一把。
曲夜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整個人都懊悔到不行，難受的眼淚更是在此刻不斷在他眼眶裏打轉，“是屬下害慘了王爺，還請王爺賜死。”
紀無川無奈的看著性格耿直的曲夜，真是拿他是沒有半點辦法。
在幽幽長歎一聲後，紀無川起身，來到曲夜跟前，親自將他扶起來：“真是蠢材，你雖留下把柄，但，本王不至於連你都護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