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帝目光冷然,隱隱翻滾著怒意,看向紀璋。
“老二,無川和定北侯所言可是真的?你當真差點逼得朝臣之女當街撞棺?”
紀璋慌亂的看向父皇,嘴唇顫抖著解釋:“父皇,請父皇明鑒,兒臣、兒臣當時也是被秦璃給算計了,那丫頭極其擅長捉弄人心,在她的一番鼓搗之下,無數百姓都跟她站在一起,指責兒臣、訓斥兒臣,這儼然是在藐視皇族,兒臣也是為了父皇的顏麵,為了皇族的顏麵,才會與秦璃起了衝突。”
“至於她撞棺一事,也是她自己願意的,再說了,定北侯秦瀾山在北鳴關犯下過大錯,待他回來,指不定是要下大獄的,一個罪臣之後,她的生死有什麽可重要的?!”
紀無川聽著紀璋的愚蠢之言,哧哧的笑:“原來二哥比父皇都厲害呢,定北侯在北鳴關一役中,到底是功大於過,還是過大於功,父皇還未蓋棺定論,二哥就已經給侯爺定下一個罪臣的身份,難怪在城門口,二哥敢那般當眾欺辱侯爺,感情是從頭到尾二哥都是在將侯爺視為有罪之臣呐。”
“老三,你在父皇麵前又造謠什麽?”
看著怒急的紀璋,紀無川一臉無辜:“二哥真的是誤會臣弟了,眾目睽睽之下,臣弟可不敢造謠二哥,分明二哥自己剛才說了那番話,臣弟不過是複述一遍罷了。”
紀璋氣的臉色漲紅,“你,你……”
“好了,老二,你真是讓朕太失望了!”
武德帝重新坐回到龍椅上,失望的看著跪在地上還意識不到自己錯誤的紀璋,冷聲道:“正如無川所言,定北侯的功過是非還輪不到你在這裏指手畫腳,你身為皇子,沒有半點寬容之心,當街逼得朝臣之女差點自殺,這才是丟了朕的顏麵,丟了整個皇族的顏麵。”
“先前,你積極向朕自薦,想要代替宮人前往城門口替朕傳達旨意,朕還以為你是轉了性子,知道替君父分憂了,沒想到你竟是跑到百姓麵前耍弄身份,仗勢欺人去了,都怪朕這些年過於縱容你們母子,讓你們母子先後闖下禍事,實在是讓朕失望至極。”
“來人,將二皇子帶下去,關進換皇子府中好好反省,等他什麽時候意識到錯誤,再什麽時候放出來。”
看著衝進來的禦林軍,紀璋眼淚橫流的朝著父皇求情:“父皇,求父皇寬宥,就先饒了兒臣這次吧。”
麵對不斷為自己求情的紀璋,武德帝卻是始終未有半分轉圜的餘地,從頭到尾都是冷眼看著這個讓他失望至極的兒子被拖了下去。
待朝堂上再次恢複清淨,站在百官之中的林家人卻是無一人敢在這個時候站出來。
此刻,誰都能看出來武德帝是真的惱怒二皇子的所言所行了,也怪這位二皇子夠蠢笨的,竟然敢在青天白日之下堂而皇之的欺辱朝臣之女,更敢在巡城禦史的監視下,仗著身份欺壓百姓,這兩條中的任何一條犯到武德帝的手中,怕是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而偏偏,這位二皇子在剛才,不僅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甚至還敢將自己所犯之錯推出去,如此蠢笨的做法,就算是那位得寵的繼後來了,怕是都救不了這位蠢笨的兒子。
林家人無奈的在心底歎氣,想到剛才二皇子被拖下去時狼狽的樣子,又瞅向站在百官之首、身份尤為特別的紀無川,一時心中滋味複雜。
因為誰都能看得出來,雖說魏王甚少上朝,可是隻要是他開口說出來的話,當今皇上,多數都會相信,這樣的偏疼,可不是一般的皇子就能擁有的。
武德帝看著朝臣們臉上精彩的神情,也懶得猜測他們此刻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麽。
隻見他一改先才的冷色,溫和的看向跪在地上的秦瀾山,“定北侯,朕已經教訓了二皇子,回頭,也不會有人再敢妄論你愛女的是非,不知朕如此處置,你可滿意?”
秦瀾山可不敢在這時說一聲不滿意,立即謝恩道:“老臣謝皇上萬恩。”
紀衡看向第一局明顯贏下來的紀無川,在心裏暗暗罵一聲老二那個蠢貨後,就突然笑出了聲,陰陽怪氣道。
“父皇,兒臣現在總算是知道為什麽定北侯敢貪功冒進,拿我朝將士的性命不當命了,感情是仗著父皇的恩寵,定北侯,您真是好厲害,五萬將士慘死在鬼哭穀中,你這位主帥不僅不先向父皇告罪,甚至還敢在回京之後,先是讓一位皇子關了禁閉,如此能耐,本王也是欽佩至極。”
秦瀾山聽著紀衡的冷言諷語,當場就身軀一晃,臉色煞白。
朱鵬看著老友被攻擊,立刻站了出來,替秦瀾山解圍道:“皇上,微臣前些時日送入京中的奏折想必您已經先閱覽過了,微臣奉命前往北鳴關,調查鬼哭穀一役的真相,微臣不查不知,這場慘烈的戰役的確是存在諸多疑點,所以微臣可以合理懷疑,五萬定北軍葬送鬼哭穀一戰乃是幕後之人精心布局,定北侯也是被算計其中,實在是無辜啊。”
“無辜?朱大人一聲無辜還真是說的輕巧。”
一名吏部官員在此刻站了出來,譏諷的看向朱鵬:“敢問朱大人,難道這世上隻有定北侯一人無辜嗎?那慘死的五萬將士就不無辜?定北侯作為我軍主帥,就算是被人算計,那也有失察之罪,因為他的一個疏忽,害的我五萬大好男兒將年輕的性命搭在離家千裏的邊境,他們的親人又是何等心痛?難道這些,朱大人就不考慮嗎?”
說完,那名吏部官員還不忘補上一刀,“當然了,京中誰都知道,朱大人與定北侯私交頗好,在這個時候,朱大人幫著侯爺說話,也是情理之中,隻是有失公允。”
朱鵬一生剛正,就是因為他是個倔脾氣,從來都不在朝堂上站隊,更不願意攀附權貴,所以混到了現在這個年紀,依然隻是一名兵部侍郎,在京城裏,更是私交甚少。
如今,那人卻當眾說他徇私,這分明就是在否認他前半生一直都在堅持走的道路。
所以,麵對如此無理的指控,朱鵬立即氣狠,怒指向出言不遜的朝臣,嗬斥:“李大人,說話要講證據,你這樣隨意汙蔑朝臣,本官可是能上本參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