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夜快步上前,在查看了金氏的狀況後,回頭對王爺道:“她存了死誌,對自己下了狠手,救不回來了。”
林銀月抱緊了倒在血泊中的母親,哭的肝腸寸斷。
此時此刻,就連向來對金氏冷言冷語的林衝也沉默下來,正如金氏所言,畢竟是多年的夫妻,就算是已經沒有了年少時的情分,但看著曾經的枕邊人如今以這樣慘烈的方式死在眼前,心底到底是有些不忍的。
林憲手中拄著拐杖,慢慢走到金氏的屍身前,看著身上染著血跡的林銀月,就叫來婆子:“將小姐扶下去,今日小姐受到了驚嚇,你們都要小心伺候,如果小姐出事,小心你們的性命。”
婆子聽到這聲命令,可不敢怠慢,忙上前就要將林銀月攙扶起來。
可是林銀月卻是死死的抱住金氏的屍身不撒手,整個人宛若瘋魔狀,到最後,誰敢靠近她,她就開始無差別的攻擊他人,不管是撕咬還是踢打,儼然失去了往昔貴女的風度與嬌貴。
看著這樣的林銀月,林憲就又朝著一旁機靈的小廝遞過去一個眼神。
小廝領會其意,趁著林銀月不備,上前就在她的後脖頸上麻利的砍了一記手刀。
悲痛過度的林銀月隻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就徹底癱軟的倒在地上。
婆子們看見總算是老實下來的林銀月,趕緊上前將她抬了下去。
花廳在沒有了林銀月的鬧騰後,總算是安靜下來。
隨後,就又有管事領著小廝婆子們上前,用一張白布裹了金氏的屍身,就要往後院走。
林憲雙目冷漠的看著金氏被抬了下去,喊了一聲愣神的林衝,吩咐他:“金氏就算是生前犯下種種過錯,但她畢竟還是你的正妻,如今她死在林府,金府那邊無論如何都需要有個交代,你親自跑一趟,就說金氏突然得了急症,暴病而亡,然後再帶上貴重的禮品,好生向金府賠不是,至於金氏的屍身,找人好好收斂,她是林家的長媳,死後該有的哀榮一件都不能少。”
說到這裏,林憲的眼神就嚴厲起來,“林衝,老夫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接下來這半年,你都最好給我安分守己,表現出一副痛失愛妻的姿態,如果被金家的人或者是其他林家的政敵察覺到什麽,到時候,你可別怪為父對你不留情麵。”
林衝剛剛經曆了金氏自戕一事,整個人都有些恍恍惚惚。
眼下聽見父親的訓斥,自然乖乖聽話,不敢說一句不是:“父親放心,兒子都曉得,兒子這就領著人帶上貴重禮品前往金府。”
說完,林衝就快步衝出了花廳,直到鼻息間的血腥氣淡了少許,他才拖著發軟的雙腿緩緩有些回過神。
伺候在身邊的小廝看著搖搖欲墜的他,趕緊上前攙扶:“大爺,您這是怎麽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林衝慘白著一張臉搖頭,道:“你看見了嗎?她就那樣死了,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麵,一點都不給自己留餘地,就這樣,把自己給紮死了,……這個瘋女人,還真是什麽瘋狂的事都能幹的出來,過去,我竟是半點都沒有察覺到。”
小廝知道大爺口中所提的正是剛才自戕的夫人,他也不敢亂說什麽,隻是道:“大爺,如今死者為大,就連老爺也擺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姿態,咱們就聽老爺的吩咐,快些去將老爺要求的事辦好吧。”
林衝看了眼身邊跟隨的小廝後,就點了頭,然後在小廝的攙扶下,一點一點的朝著林府大門口的方向走去。
還別說,他現在這副嚇破膽的樣子,還真有點可憐的架勢,倒是能糊弄人。
再說花廳這邊,待手腳麻利的下人們將地上的血跡擦洗幹淨後,紀無川這才將掩著口鼻的帕子拿了下來。
林憲則是掃了一圈跪滿一地的花廳下人們,直接命令開口道:“今日發生在林府的事,如果有好事者傳出去一句,你們這些人,就去給大少夫人陪葬,知道嗎?”
早就被嚇得兩股顫顫的下人們聽到這話,頓時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立刻感激涕零道:“老爺請放心,奴才(奴婢)們定會管好自己的嘴,絕不將今日之事泄露半句。”
林憲在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後,就擺了擺手,是以這些下人們退下吧。
待花廳中隻剩下紀無川和林憲二人後,林憲這才回頭,看向自己這個一來就掀起了林家命案的好外孫:“王爺,不知現在這個結局,王爺可滿意?”
紀無川淡淡的掀起眼皮,一眼就看穿林憲的打算:“外祖父的意思是,要本王善罷甘休,就這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含糊過去?”
林憲道:“王爺今日來林府,說白了就是來給秦璃出氣的,如今,你這山也敲了,虎也震了,金氏也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該有的代價,老夫也能代表林家人向王爺保證,接下來林家人絕對不會再對大理寺牢房裏的定北侯出手,老夫認為有這樣一個結局,還算是不錯的,王爺覺得呢?”
紀無川看著將算盤打的十分精明的林憲,嗬嗬笑了兩聲:“外祖父,如果這整場暗殺都是大舅母一人做下的,有這樣的結局,自然是不錯的,隻是外祖父莫不是忘記了,大舅母在死之前,還吐出來一個人名,這個人才是重中之重吧,外祖父如今這樣著急的想要結束這件事,莫不是想要保下這個人?……也是,此人可是當今繼後嫡親的兒子,也是您的好外孫,你自然是想要護住他的,不是麽。”
林憲拄著拐杖的手豁然收緊,警惕的看向紀無川:“王爺,得饒人處且饒人呐,有道是山不轉水轉,王爺如果在這個時候高抬貴手,將來如果有需要用到林家的地方,林家自然也會站出來幫著王爺您的。”
聽了這話,紀無川更是笑出了聲。
這樣的言詞,對他而言簡直就是最大的笑話,他是真的不敢相信,有一天,他老謀深算的外祖父會說出這樣天真的話來。
“外祖父,您莫不是忘了,本王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稚童,會對如此天真的言詞,信以為真,再說了,本王變成今日這般樣子,外祖父您也是有著‘功勞’的,如果不是外祖父親自傳教,本王也不會將利益至上、親情次之學的如此爐火純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