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苦苦哀求的周煥,秦璃朝著姚政看了一眼。

姚政立刻配合著走上前,沉著臉色,看向周煥:“隻要你老實交代到底是誰在背後慫恿你中傷詬病定北侯和侯府,本官倒是可以做主,給你留條活路。”

“小人說,小人什麽都說……”

周煥迫切的朝著姚政的腳邊爬過去,隔著牢門,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坦白交代。

“小人的確是受了挑唆,才慫恿京中百姓圍攻秦小姐的,那人說了,隻要我想法子借百姓之手要了秦小姐的性命,就會許我官位,還會給我田宅銀子,小人真的是昏了頭,才會應下這種喪心病狂的事。”

姚政厲聲嗬斥道,“你可不僅僅是昏了頭,簡直就是膽大包天。”

“秦小姐是定北侯的掌上明珠,朝中重臣家眷,身上就算是破個油皮也不是一般人能擔待的,你竟還想害她性命?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周煥痛哭流涕,後悔不已:“小人的確是罪該萬死,小人當時欠下賭債,被賭坊的打手堵在家裏,他們說了,小人若是不還錢,就要小人的一條胳膊。”

“那人及時出現,替小人還了錢財,還保住了小人的胳膊,小人也是窮怕了,害怕再過那種食不果腹、日日躲藏的日子,才會受了蠱惑,行了荒唐事,還請大人和秦小姐看在小人真心悔過的份上,給小人一次機會吧。”

姚政越聽越是搖頭,“你本是讀書人,身上還有舉人的功名,若不沾染賭博,哪怕是隻當一個教書先生,也能保你後半輩子無憂,可沒想到你不僅身染惡習,還走上一條歪路,實在是讓人同情不起來。”

“周煥,你給本官記住,今日你又會這樣的下場,皆是你自作自受,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周煥痛哭著抱著自己的頭,現在他真的是後悔到腸子都青了。

秦璃看見這一幕,緩緩問出聲:“那個在背後慫恿你的人,到底是誰?”

周煥可不敢在這個時候耍滑頭了,他忙回答道,“是臨陽王世子,蕭濟。”

姚政詫異的扭過頭,看向秦璃,“竟然是他?”

秦璃則是臉色一沉,雖說她猜到可能會是他,但當親耳聽見這個答案,她還是難掩怒意。

這個無恥之徒,她還沒找他去算賬,沒想到這個陰毒之人竟然再度向她出手,而她這次,絕對不會輕易再放過他。

姚政是知道秦璃與蕭濟之間過去的關係的,所以,表情有些耐人尋味,“秦小姐,既然是蕭世子……”

秦璃猜到姚政想要說什麽,立刻截斷他的話,斬釘截鐵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既然是蕭世子犯下大罪,眼下還有人證在場,就請姚大人秉公辦理吧。”

姚政一聽這話,又見秦璃堅決的態度,就明白自己該怎麽做了。

“秦小姐放心,本官定會為秦小姐主持公道。”

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後,秦璃就重新戴上兜帽,準備離開。

她剛轉過身,就聽見身後傳來周煥撕心裂肺的求饒:“秦小姐,小人的這條賤命,還求秦小姐手下留情。”

姚政跟在秦璃的身邊,看向秦璃的態度。

秦璃沉默片刻,就同姚政道:“此人雖說可惡,但到底罪不至死,不過是因為貪欲而被惡人利用,姚大人,當今天子施行仁政,您作為下屬,理該效仿才是。”

姚政敬佩的看著說話有理有據的秦璃,應道:“秦小姐說的是,看在此人主動供述真正凶徒的份上,本官願意給他留一條活路,就把他關在牢房裏,讓他好好醒悟吧。”

秦璃在朝著姚政道了聲謝後,就回眸瞥了眼趴在地上的周煥。

“你現在應該知道,我這個人不是什麽善茬,你雖是受人蠱惑中傷我定北侯府,汙蔑我的父兄,雖罪不至死,但你動了我最親近的親人,碰了我的逆鱗,我就不會輕饒了你。”

“周煥,從今日起,你就在這個牢房裏好好懺悔,贖自己的罪業吧。”

說完這些,秦璃就不再停留的離開了。

姚政緊跟在她的身後,將人直接送出了京兆府衙的牢房。

待走出牢房,感受著迎麵吹來的秋夜涼風,姚政直接同秦璃說出自己的打算。

“本官奉命調查秦小姐在玉佛寺遭遇暗殺一事,今日從周煥的口中得到了蕭世子這條線索,本官覺得能順著這條線索,繼續調查下去。”

秦璃垂眸,纖長的睫羽遮住了眼底翻滾的各種情緒,“大人是覺得本小姐在玉佛寺中遭遇的暗殺,也跟蕭世子有關?”

姚政道:“不瞞小姐,蕭濟這個人本官還是聽聞過他的風評的,此人是個心胸狹隘、睚眥必報的,小姐與他之間有結仇,不難保他已對小姐起了殺心,皇上命本官在三日之內查出謀害小姐性命的歹人,本官為了小姐的安全著想,自然是要盡心盡力的。”

秦璃看著比狐狸還要精明狡猾的姚政,就猜到了他心底的打算。

他好不容易從周煥的口中撬出了蕭濟這條線索,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放棄的,如果再讓他查證到玉佛寺的那場夜殺當中,真有蕭濟動手的痕跡,隻怕他會毫不猶豫的將所有的罪責都算到蕭濟的頭上。

如此,既能快速交差,又能對她有了交代,算得上是兩全其美。

可秦璃知道,那場夜殺不僅僅隻有蕭濟一人出手。

在這背後,更有大皇子紀衡這條毒蛇。

秦璃看著狡猾如斯的姚政,料想此人為了保住烏紗帽與前程,想必也不敢因她而得罪堂堂皇子,是以,便也不將自己知道的真相相告了。

而是笑著向姚政行禮,道,“京中有姚大人這樣的父母官,真乃百姓之幸,本小姐也是要多謝大人護佑之恩的。”

姚政哈哈一笑,開心的摸著自己的八字胡,連連客氣道:“秦小姐客氣了,天色不早,本官這就命衙役送小姐回府。”

“謝大人。”

待秦璃坐到回府的馬車上,聽著車輪壓在石板路上的嚕嚕聲,臉上露出還算滿意的笑容。

雖說這一回她沒有辦法將躲藏在最深處的大皇子揪出來法辦。

但最起碼,蕭濟那個陰毒小人是跑不了了。

這一次,她就在府中,靜看蕭濟和臨陽王府,大難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