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厚德話音一落,秦鬆就不滿的出聲,“徐大人,並非我們不理解你一片愛女之心,隻是京兆府衙大牢那種地方,尋常的姑娘家都因嫌棄晦氣而甚少會踏足那處,更何況是我家阿璃?您這般要求,會不會有些太過強人所難了?”

徐厚德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可是,想到那個逆女如今的情況,他當真是不得不腆著這張老臉來求秦璃。

“本官知道,大牢中關押之徒皆非什麽好人,讓秦小姐這般的千金之軀前往,是有些不太妥當,隻是那個逆女自從聽說皇上的賜婚聖旨下來後,就已經尋死多次,如今雖然被救下,可她如果繼續不吃不喝,隻怕也撐不過這兩日了,秦小姐,那個逆女犯下大錯,自然會有我朝律法去懲治她,到時候要殺要剮,我這個當父親的,絕對不會有二話,但,她絕不能以這樣的方式離世不是嗎?”

說著,徐厚德就朝著秦璃微微躬身行禮,道:“還請秦小姐看在本官這薄麵上,屈尊前往一趟府衙大牢啊,您放心,那個逆女如今也不敢再囂張,斷然不會做出任何傷害秦小姐您的行為的。”

秦璃看著徐厚德微微佝僂下的身影,對眼前這位慈父,多少生出一些同情之心。

其實,她並沒有那麽多忌諱,認為府衙大牢是不祥之地,最好不要去,而她至今遲遲未答應下來,純粹隻是因為不喜徐妙齡這個人罷了。

可如今,麵對徐厚德的苦苦哀求,她一時之間,還真說不出拒絕的詞語來。

半晌之後,她才慢慢開口,問:“敢問徐大人,可是徐妙齡要求見的我?”

徐厚德沒想到秦璃竟然這般聰慧,立刻就猜到了真相。

既然如此的話,他也沒什麽可隱瞞的,“沒錯,是那個逆女托人帶出來話,想要在臨死之前,見一見你。”

紅錦這麽一聽,更是緊張的來到小姐的身邊,緊緊地抓住她的胳膊,阻止道:“小姐,那我們就更不能去見她了,那個所謂的徐家大小姐可是個心狠手辣之徒,她如今知道自己犯下大錯,離死不遠了,萬一在死前反撲,因為嫉妒傷害了你,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說完,紅錦就朝著徐厚德所站的方向暗暗瞪了一眼,繼續壓低了聲音,湊近到秦璃的耳邊補充道:“小姐也不必同情眼前的這位徐大人,要奴婢說,這一切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如果從一開始,他能好好管束自己那個女兒,也不至於讓徐妙齡犯下如此大錯,現在,這對父女都遭了報應,你又何必對他們生出同情來呢?”

秦璃知道紅錦說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好,在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後,就看向徐厚德,繼續道:“徐大人,你該知道,我與徐妙齡之間實在是沒什麽交情,當初她費盡心思的接近我,也不過是存著想要毀了我的心思,最後,她做的惡事暴露,真麵目被人當眾揭開,這才被府衙的人關進了大牢,麵對這樣的人,我既無半點憐憫之心,更不會有想要跟這類人再產生糾葛的意思。”

徐厚德臉上的希望之色漸漸隱沒,他低垂下頭,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

在今日來見秦璃之前,他其實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會被拒絕,之所以還堅持站在秦璃麵前說起這些,也不過是想要盡一盡最後與那逆女之間的父女之情罷了。

而今,他被秦璃婉拒,他自然也不會怨恨秦璃的冷漠,畢竟那個逆女犯下如此大錯,如果眼前的這位秦小姐還能做到不計前嫌,那就真的是聖人了。

徐厚德臉上苦澀的笑容越來越濃,就在他微微搖著頭,準備轉身告辭的時候,秦璃的聲音再度傳了過來。

“但,可憐天下父母心,徐大人疼愛徐妙齡這個女兒的心思,隻怕她這輩子都難以理解吧,而我,既然看見了,還真的無法做到視若無睹,繼續硬冷著心腸。”

原本已經轉過身的徐厚德聽見秦璃這話,臉上立刻迸射出歡喜之色。

他忙轉過身,驚喜的看向秦璃,“秦小姐願意成全那個逆女,是小姐你寬宏大量,本官在這裏再度感謝秦小姐。”

紅錦和藍琦見自家小姐就這樣答應了,紛紛詫異的看向她,驚奇出聲,“小姐,你怎麽能……”

秦璃看著欲言又止的兩個貼身丫鬟,大致猜到她們心裏在想些什麽。

她抬起手,先阻止了她們二人出聲,接著說出自己的心裏想法,“我知道你們是擔心我,徐妙齡心思狡詐,她在這個時候要求見我,隻怕心裏還憋著其他壞呢,我若是就這樣去見她,你們擔心她會對我不利,隻是紅錦、藍琦,你們二人是不是也太小看你們的主子了?我秦璃會是那種輕易被人算計欺負的窩囊之徒嗎?徐妙齡當初借著臨淵長公主的勢都沒能將我怎麽樣,更何況現在她已經被下了大獄,難道,還能在我麵前翻出浪花來嗎?”

說著,秦璃就微微仰起頭,眉眼之間帶著與生俱來的倨傲之色,慢聲道:“放心吧,我既然應下去見她,就斷然不會讓她有機會在我麵前跳騰,反之,我倒是挺好奇的,她在這個時候要求見我,到底是想要說些什麽?!”

紅錦和藍琦對視了一眼,二人紛紛在小姐的眼中看到了堅定之色,她們就知道,小姐這是打定了主意,要去見徐妙齡那個狡詐之徒了,隻怕接下來,無論她們再苦口婆心的勸說什麽,小姐也會聽不進去。

是以,二人紛紛歇下了勸說的心思,暗暗打定了主意,定要守護好在小姐的身邊。

秦璃在勸說了紅錦和藍琦後,就同一樣關心她的秦鬆告別,然後隨著徐厚德,就直接去了京兆府衙的大牢。

牢中,環境自然是雜亂髒汙到不行,而兩排的牢房裏,幾乎是關滿了各種各樣的人犯。

徐妙齡的父親是朝廷官員,所以牢房裏給了一些特別的照顧,她的牢房是在最裏頭,雖然更為陰暗潮濕,但勝在隻關押了她一人,空間稍稍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