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承乾殿中

佟喜伺候在武德帝身側,憤怒的看向敢逼宮的繼後和大皇子,“皇後娘娘,恒王殿下,你們這麽做,難道就不怕被天下臣民口誅筆伐嗎?軟禁當朝天子,此舉如同謀逆。”

紀衡看著至今還敢大放厥詞的佟喜,當場就被氣笑了:“謀逆?這話說的可真是輕巧啊,但本王深知,這世間一切的真理真相皆是有勝利者書寫,隻要本王笑到了最後,誰還敢說本王謀逆?倒是你這個老不死的,還敢在本王麵前放肆,你信不信本王立刻就能命人將你拖出去,亂棍打死。”

佟喜絲毫不將紀衡的威脅放在心上,冷笑一聲,道:“老奴若是貪生怕死,又豈會活到今天,恒王若真有本事,隻管將老奴帶下去,老奴就算是變成厲鬼,也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們這些亂臣賊子。”

“好,那本王就成全你!”紀衡也被佟喜的話激怒,當場就扭頭朝著殿外喊道,“來人!——”

“你放肆!”一直沉默的武德帝終於在這一刻開口,武德帝將佟喜護在身後,雙眸幽冷的看向這個不成器的長子,“朕還未駕崩,你就敢在朕麵前妄動朕的人嗎?”

麵對生氣的武德帝,紀衡絲毫不將眼前的生父放在眼裏,而是嘻嘻笑了兩聲後,走近到龍案前,“父皇還真是護短呢,您護著紀無川,兒臣還能理解,畢竟那個病秧子確實是父皇你心頭上的肉,你疼著愛著,兒臣都不覺得有多以外,但讓兒臣意外的是,你連身邊這個狗奴才這般護著,可見在父皇的心裏,還是有一片慈愛柔軟之心的。”

“但是,兒臣想不明白,父皇連一個下人都會憐憫,為何獨獨對兒臣,卻是那般心冷心硬?難道,是因為兒臣是庶出的緣故?還是兒臣做了什麽,當真讓父皇如此不喜?”

武德帝看著敢質問他的紀衡,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長子。

“你是朕的兒子,朕頭一個孩子,朕對你的看重與喜愛,你不會不知道。”

“胡說,一切都是胡說,父皇怎麽到了這一刻,還是不願意同兒臣說一句實話?!”

紀衡發瘋般的衝到武德帝麵前,雙手撐著龍案桌麵,朝著武德帝低聲吼著,“父皇若是真的疼愛兒臣,就不會因為兒臣犯下小小錯誤,而再三責罰兒臣,您若是真的愛護著兒臣,就更不會在紀無川傷了兒子之後,不僅不責罰他,而且還對他更加委以重任,兒臣知道,自己的出身比不上他紀無川,但是父皇,您這麽做,真意識不到自己有多偏心嗎?這些年兒臣為了您,為了大梁江山,也算是兢兢業業、殫精竭慮啊,難道兒臣做這些,您都看不見嗎?”

武德帝像是聽見了什麽有意思的笑話,突然在這個時候笑出了聲。

“兢兢業業?殫精竭慮?恒王說的是你自己嗎?為何到了今時今日,你還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朕問你,一年前北鳴關慘敗的真相,到底是什麽?還需要本王多言嗎?你府中養著的鐵雲,還有私兵,他們的真正身份是誰,要朕給你捅出來嗎?”

“紀衡啊紀衡,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滴水不漏,任何人都察覺不到,所以才敢在朕麵前演這樣一出戲,質問朕為何對你偏心嗎?你要知道,你是大梁的皇子,就算是將來不會坐在九五之尊的位置上,你也享受著大梁百姓對你的供奉,你要學著愛護他們,珍惜他們的生命,而不是為了你自己的個人利益,去將他們當成棋子一樣犧牲。”

“定北軍數萬將士慘死他鄉,他們至今都需要一個真相,需要有人站出來為他們平反,紀衡,你確定你能承受得住當真相被戳破的那一天嗎?”

紀衡神色稍變,他著實沒想到武德帝會知道這麽多,更想不到武德帝在知道這些後,竟然會一直隱忍不發,他不明白,武德帝的沉默,代表著什麽。

“既然父皇知道所有真相,那為什麽不將兒臣下大獄?為什麽不讓兒臣做的那些惡事,大白於天下?難道在心裏,還想保下兒臣不成?兒臣可不敢做這樣的美夢。”

武德帝也不瞞著他,直接道:“時候不到,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你會有那麽一天,還有另一個,也會有那麽一天……”

說著,武德帝就朝著繼後林漫霜看過去。

林漫霜始終保持著沉默,安靜的杵在一邊聽武德帝同紀衡之間的對話。

尤其是在聽到武德帝說出紀衡幹的那些惡事後,她就知道,隻怕是她做的那些‘好事’,也早就被武德帝知曉了吧。

嗬嗬,還真是有意思呢,原來這麽多年他一直都在自己麵前演戲,演給她看,給林家看,給滿朝文武看,甚至是給天下百姓看……

可笑她竟然還真就信了他的演技,讓自己越來越沉浸其中。

林漫霜臉上露出自嘲的笑容,慢慢踱步,走了出來,“皇上口中所言的另一個人,應該是指本宮吧,皇上,這些年,還真是辛苦您了呢,隻怕在皇上的心裏,早就厭惡極了我,但為了紀無川,為了大梁的朝堂,你又不得不同我虛與委蛇,這份憋屈,隻怕到了今天,還沒有辦法讓你完全放下吧。”

見林漫霜攤開一切同自己說話,武德帝自然也願意同她說一說自己多年來的心裏話。

“是啊,朕這輩子,最恨的人沒有別人,隻有你。”

林漫霜已經在心裏做好了準備,可是,在聽見武德帝親口說出如此冷漠無情的話後,還是忍不住心口猛地一疼,跟著就連臉色都雪白了起來。

“恨我?皇上這是真的將先皇後的死算到了我的頭上?覺得是我,害死了她?”

武德帝原本放鬆垂放在身側的手慢慢的緊繃起來,跟著,他也坐直了身子,直直的看向林漫霜,“難道不是嗎?朕愛妻之死,難道不是你這輩子,做的最大的傑作嗎?不然,憑你的資質,又有什麽資格,坐在那張鳳椅上這麽多年?”

“愛妻?哈哈!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皇上您,當真是如此長情呢,在你的心裏,那個已經早死的人是你的愛妻,那我呢?本宮呢?本宮為你生下兩個兒子,難道這些年本宮與你的情分,在那個死人麵前,當真是連提的價值都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