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受受能相吸]

市中醫院。

段楚揚躡手躡腳地走進病房,看見媽媽還沒醒過來,他輕輕掖了掖被子,俯低身子趴在媽媽的肚子上,像小時候心情不好的時候一樣,輕輕地蹭著,仿佛這樣就可以不那麽委屈。

“兒子……楚揚,你不開心了?”

段媽媽在段楚揚趴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就醒轉了過來,現在的段楚揚可不再是小孩子了,這麽高大的身軀趴下來怎麽可能沒有感覺呢,段媽媽伸出那雙已經爬上皺紋的手安慰般地摸摸段楚揚的腦袋。

段楚揚把臉悶在被子裏甕聲甕氣地說:“媽,我好難過。”

“難過什麽?”

段媽媽來回地撫摸段楚揚的背脊,像小時候一樣用溫柔的語氣問道。

為什麽這麽溫柔的媽媽,一遇到和爸爸有關的事,還有涉及到同性戀的話題,就會像炸毛的獅子一樣張開血盆大口反對不已呢?如果媽媽可以接受柳斯……嗬嗬,可是柳斯已經拋棄他了……

所以也就沒有“如果”了。

“媽,你放心了,他不要我了,他拋棄我了……”段楚揚的背脊微微顫抖著,語氣是令人心疼的呢喃。

聞言,段媽媽的臉色一變,急急問道:“你找到他了?他有別的男人了?”

“他有未婚妻了,他說不愛我了,不要我了……”段楚揚繼續說道。

段媽媽的臉色緩和了些,“這樣也好,那個男狐狸……不,我是說那個孩子終於想開了,想過正常人的生活,這也是好事,你也找個女朋友好好交往個兩三年就結婚吧,愛情真的不算什麽,我和你父親當初這麽相愛,他還不是拋棄了我娶了別人……”

段楚揚抬起頭來,“可即使這樣,媽你還是沒有後悔遇見他,這就是愛情。”

“愛情,隻是一個美好的回憶罷了,人不能總活在回憶中的,當你為他做了很多仍不能使他為之動容的話,那代表他真的不愛你,楚揚,你放手吧。”段媽媽勸道。

段楚揚痛苦地抱頭,“我、我做不到,我真的真的很愛他,我覺得他就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是我的骨頭,我的血液,甚至是心髒,是我的靈魂,要是沒了他,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不完整的,我、真的不能失去他。”

“你!你這孩子怎麽說不聽呢!你為了他放棄了自己夢想的大學,放棄了夢寐以求的職業,為了他和媽媽吵架,為了兌現你的‘諾言’讓他過上好日子,你日夜工作,累得病倒,發燒還有胃痛的時候他在哪裏?也許他在開心地四處旅遊,沒準他正和他的未婚妻商量著什麽時候結婚呢……”

“別說了別說了!我什麽都不想聽!媽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透透氣。”段楚揚煩躁地打斷段媽媽的話,摔門離去。

“兒子!楚揚!回來!”空曠的病房裏傳來段媽媽中氣十足的咆哮。

段楚揚回頭吼了一句,“早知道你是裝暈的,也隻有那個老頭子,才會被你騙了幾十年!”

“那不是……那不是還不能原諒他麽……那個可惡的老頭子怎麽還沒來?”段媽媽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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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紀末日’酒吧。

一直陪著祁陌買醉,終於自己也有了買醉的理由,段楚揚自嘲地想。

“來二十支啤酒。”段楚揚揮手招來酒保。

所謂“借酒消愁愁更愁”,隻是對於段楚揚這種不會吸煙的人來說,喝酒,已經是最好的一種發泄。

在沒有找到易柳斯之前,這個時間往往他還在拚命地工作,為了使自己變得強大,為了不依靠別人能夠讓易柳斯過上好的生活,他不懈努力著,一邊辛苦工作,一邊不死心地尋找,就連要去國外開什麽重要會議都是讓經理去,默默地守在這片愛土上,生怕走開半步兩人就會錯過……

而現在,兩人終於重逢了,易柳斯卻已經不愛他了,甚至連個過得去的解釋也沒有,就這麽在國外和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訂婚了,他的努力,他的守候,他的愛情,在易柳斯決絕地說出那句“我不再愛你了”之後就粉碎得徹徹底底。

那麽辛苦地工作是為了他,現在仿佛都失去了意義,段楚揚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又或許,就這樣喝下去,一醉方休。

光線昏暗的半開放式包廂裏,安貝嘟著嘴唇不滿地吸了兩口絲襪奶茶,“柳斯,你叫我來看那個帥哥喝酒幹嘛?”

易柳斯舉起酒杯微呡了口紅酒,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吧台前喝得正歡的男人。“不跟你一起的話,擺脫不了那個女人。”

“好吧,原來貝貝就是個擋箭牌。”安貝委屈地一下子吸起了好幾粒珍珠,烏黑的圓形物嗆得他直流眼淚。“咳咳……”

易柳斯鄙視地瞄了他一眼,“你也知道。”

安貝又吸了幾口奶茶潤潤喉,“柳斯,那個帥哥幹嘛追你啊?你和他有一腿啊?”

“分手了,我有未婚妻。”易柳斯閉上眼睛向後倒在暗紅色的沙發上,妖豔的紅映襯得他的臉更加蒼白,濃密的羽睫微微地顫著,嫣紅的唇緊抿著。

安貝看得癡了,不由得靠近易柳斯,想看清楚他臉上的毛孔,差點就要吻到他,呆呆地說:“柳斯啊,你好美。”

易柳斯半掀眼簾,喃喃道:“這句話,好耳熟,楚揚,好像也說過。”

安貝靠回自己的位置,長籲了一口氣,“納尼?原來受受也能相吸……”

“你說什麽?”易柳斯側過頭問他。

安貝伸手摟過易柳斯的脖子,一副哥倆好的模樣,訕訕笑道:“如果不是上天注定我是小受,真想吃了你,柳斯啊,你讓人,好有食欲……”

“你是小受?你胡說什麽?雖然看起來是有點像。”易柳斯反應過來大吃一驚,飛速離安貝三米遠。“你你你,什麽我讓人有食欲,你這個變、變變態。”結結巴巴地總算憋完一句話。

安貝嗤笑起來。“哈哈哈,你真可愛,我是小受有什麽稀奇,我第一次被好幾個男人同時上,我甚至都記不清他們的臉,那時還小,留下了心理陰影,長大後就發現自己隻能接受男人。”

雖然說得風輕雲淡,表情與平時並無二樣,但易柳斯就是覺得安貝很厭惡這樣的自己,也有可能是恨那些這樣對他的男人,因為那雙眼睛裏盡是冰冷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