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若是難忘
坐在餐廳裏的人也不知道夏可可去衛生間回來之後為什麽眼睛都是紅的,一向滴酒不沾的她,還破例點了幾瓶紅酒,讓大家跟著她喝,今晚她請客。
大家也都隻能隨著她,在夏可可喝下了第五杯酒時,她開始有些神誌不清。一邊抱著酒瓶子,一邊喃喃自語,一旁的女生都沒有拉住她。
“我這麽喜歡你,你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夏可可打了個飽嗝,繼續往胃裏灌著酒,火辣辣的**順著喉嚨滑進胃裏,有種灼燒的快感。
女生沒辦法,隻好將張崇予拉進來,張崇予冷淡地看著發著酒瘋的夏可可,沉著臉朝她走過去,“可可,你別喝了。”
“你管我!你以為你是誰啊,咳!別仗著我喜歡你,你就可以對我視若無睹!”夏可可用指尖用力地點著他的胸口,眼睛開始變得通紅。
夏可可看著他淡漠的臉笑了笑,像是領悟到了什麽,說:“我知道了,你隻是需要錢,我給你錢!”夏可可說著,便將皮夾裏的一大遝鈔票抽了出來,重重地砸在張崇予身上,繼續大吼:“你不是缺錢麽?給你!都給你!我就是要包養你!你沒錢就別在我麵前談什麽尊嚴!”
“可可!你別說了!”一旁的女生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連忙拉住了夏可可,沒想到在下一秒夏可可就伸出手甩了她一巴掌,“別攔著我!什麽東西!”
女生捂住腫痛的臉頰,眼裏淚光在閃,嘴巴張著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大家都十分震驚平日裏溫婉大方的夏可可,在酒後竟然會做出這麽出格的事情來。也許有些話是對的,酒後吐真言,酒後的她,將平日裏所有的偽裝都拆卸幹淨,露出了最原始的麵目。
張崇予扶住了那個女生。心裏對夏可可最後一絲好感都消失殆盡,他漠然地回頭,說:“你們送她回去吧,門口左轉的路口可以打到車。”
“我不走!張崇予!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你就是一個身無分文的窮小子!本大小姐看得上你。是你八輩子的福氣!”夏可可衝著他的背影聲嘶力竭地大喊。
包廂的門突然打開了,老板娘走了進來,看了一眼裏屋的情況,朝張崇予問道:“怎麽回事?隔壁包廂的客人都來投訴了,說這邊很吵。”
“沒事,一個客人喝醉了耍酒瘋。”張崇予輕描淡寫地說道。
老板娘看了正在大聲說話的夏可可一眼,又看了看張崇予,說:“你跟我出來。”
張崇予跟了上去,老板娘在走廊停了下來,“崇予。我知道你是一個很努力的年輕人,所以我才將你留下來,我不希望看到你墮落,在解決感情的時候,你要自己拿捏得準。什麽人才是最適合你的。”
“我明白。”張崇予點點頭,說:“隻是一個小插曲,過了就沒事了。”
夏可可最後是被她家的司機來接走的,社團裏的人什麽招都試了,就是沒有將她帶走,最後還是給她家裏打了電話,她父親很生氣。就派了司機來接走她。
看到了是自家的司機之後,夏可可就可以想象到自己的父親是多麽生氣,隻好跟著司機上了車,在車裏還繼續發著酒瘋唱歌。
晚上11點,張崇予才收拾好最後一桌子的剩菜殘羹,準備打烊。老板娘在張崇予到車庫裏拿自行車的時候。塞給了他一個小信封,說:“今天的加班費,辛苦了,回去早點休息吧,明天好好上課。”
張崇予捏了捏信封。厚厚的一小遝,他將書包順下來,將信封放進書包裏,說:“謝謝,我先走了,你也早點休息。”
騎著自行車穿梭在已然燈紅酒綠的大城市裏,在這一個繁華的帝都,他彷佛就是一粒微小的塵埃,隨風飄揚著,漫無目的。但是有時候,他也會感到疲憊,多想塵埃落定,在一個溫暖的角落生根發芽。
兜裏的手機就是在這個時候響起來的,張崇予將車子停在路邊,修長的右腳著地撐著自行車和自己身體的重量,“喂?”
電話那頭隻有呼吸的聲音,久久的沒有人說話的聲音。TXT小說網 。不用想,張崇予都知道是她,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城市夜晚的空氣,聲音出奇地溫柔:“肖藝,幹嘛不說話。”
肖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抓緊了抱枕,緊張地吸了一口氣,平複了心跳,才張開嘴說話:“你……你下班了?”
“嗯。”他淡淡地回應道,眼睛看著呼嘯而過的一輛卡宴。
“你現在在外麵?我聽到了有車經過的聲音。”肖藝咬了咬嘴唇,開始沒話找話。
“嗯。”張崇予悶聲應道。
“今天工作還算順利嗎?”雖然他說的話不多,但是聽到他的聲音,她就開心得臉上一直掛著笑容。
“嗯。”張崇予換了隻手拿著手機,聽著她在那邊嘰裏咕嚕地說了一大堆,心裏竟然沒有煩躁。也許是今天經曆的事情太多了,他承認,他是想她了。
“肖藝。”張崇予打斷了她的話,肖藝心跳漏了半拍,小心翼翼地問道:“怎麽了?我是不是說太多了?”
“沒事。”張崇予低頭看著自己的身影在路燈下被拉長,沒事,我隻是想說,我想你了。但是這一句話到了嘴邊,怎麽就顯得這麽矯情。
“真是的,嚇了我一跳。”肖藝笑了笑,她的笑聲傳進耳內,讓他頓時覺得,清風般清涼。她何時變得這麽小心翼翼,對於自己刻意製造給她的圍牆,他快要決堤投降了。
“這麽晚了,你趕緊睡覺吧。”張崇予看了眼手表,快要十二點了。
“好。”肖藝乖巧地回應他,接著鼓起勇氣說道:“我愛你,晚安。”
張崇予拿著手機的手一抖,手機差點沒從手裏滑出來,原本快要踏上自行車踏板的腳也立刻踩空。他有些驚愕地站在北京車來車往的街道上,看著空曠的廣場,心裏像是融進了一罐蜜糖。
是的。時隔這麽多年之後,他再次聽到她說她愛他時,心裏的感覺還是第一次聽到的一樣。他想到了在南城小吃街的那一晚,他點了兩碗魚丸。對著坐在對麵的肖藝說,“我們在一起吧。”
那時候的他們,青澀懵懂,卻又是惺惺相惜著。
即使心裏興奮得要抓狂,激動得想要在大街上跳起來,但是他還是十分裝逼地回了聲:“嗯。”
走過了這麽多的路,經曆了這麽多的風景,接觸了這麽多的人,到底還是肖藝占據了最原始的位置。因此他才一直抗拒著,沒有人能夠住進來。
他發現了嗎?興許是上帝發現了吧。他自己一直被蒙在鼓裏,他所不知道的事,是他一直愛著肖藝的事實。
他所有的抗拒和冷漠,還有對她的殘忍對待,無非就是嫉妒心理在作怪。他嫉妒那一個叫安東尼奧的法國男人,竟然在國外陪著肖藝走過她最艱難的時光。他也痛恨那一個男人,讓她在國外受盡委屈,哭著回來求他原諒。
這一切的一切,隻不過是因為他心疼。
肖藝笑著掛了電話,站起身來的時候才發現一直站在門邊的肖母,肖母看著她手裏的手機。說:“你又給他打電話了?”
肖藝將手機捏緊,點點頭。
“唉,媽也不會說你什麽了,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隻要你高興,爸媽都支持你。”
“媽。我想去北京找他。”肖藝說著,房間裏瞬間安靜下來了。
肖母剛要開口拒絕,肖藝就率先說了:“你說隻要我高興,你和爸爸都會支持我的,媽。我受不了了,我做夢都在想他。”
“那他呢?他有記掛你嗎?”肖母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嗯。”肖藝笑著點點頭,說:“今晚他的聲音異常的溫柔。”
“隨你吧……”肖母看著肖藝,說:“他若是再傷你,我就打斷他的狗腿。”
“媽,他不會。”
藍渃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就有種不舒服的感覺,肚子有種揪心地疼。大連十一月的天已經很冷了,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都是一層細密的汗珠。
翻個身將床頭的台燈打開,寢室裏的人都在安靜地熟睡著。她掀開被子坐起來,往床單上一看,床單上果然盛開了一小朵鮮紅的花。她懊惱地歎了口氣,半夜三更親戚來報道實在是一件很煩人的事情。更煩人的是,現在她的腹部疼得厲害。
緩緩地爬下床,生怕驚動了熟睡的室友,但是當她往杯子裏倒熱水的時候,還是驚醒了黎瓊。黎瓊也坐了起來,看著站在書桌前麵捧著個熱水杯的藍渃,小聲說道:“你親戚來了?”
藍渃一驚,有點羞澀地看著她,“對不起,吵到你休息了吧。”
“沒事。”黎瓊也掀開被子爬下床來,在自己的書桌麵前找了一會,將一罐紅糖拿出來遞給她,“喏,喝點紅糖水會好一點。”
“謝謝。”藍渃接過她手裏的紅糖,小聲地道謝。
“客氣什麽。”黎瓊在椅子上坐下,看著藍渃,說:“我以前痛經的時候,都是陳子昂給我買的紅糖。”
藍渃笑了笑,說:“沒想到他這麽細心。”
“是啊,他是很細心,我就是喜歡他體貼我的樣子。”黎瓊說著,又自嘲地笑了笑,繼續說:“但那也隻是以前了,我現在要自己準備紅糖。”
藍渃喝了一口紅糖水,不知道要說什麽。她知道黎瓊正在為感情的事情煩惱,而她有何嚐不是呢。杜弘一,這一個烙進她心底的人,曾經也用他無微不至的溫暖,讓她享受過幸福的滋味啊。
隻是她現在,有一種被感情愚弄的感覺,他好不認真,他為什麽總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