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稚音再想多聽一會兒,卻發現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不管是她沒法看清麵容的阿姐、還是周遭的一片烽火狼藉,亦或是那塊綠草地。

她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一座華麗的宮殿,仿佛是什麽妃子住的地方。

她看見周遭來來往往的婢女臉上都掛著喜悅的笑,蕭稚音猶豫片刻,跟上了其中一個婢女,聽她道:“娘娘有喜,陛下可是高興壞了呢。”

另一位婢女也笑嘻嘻的:“咱們娘娘最受寵不過,可把那起子小人嫉妒壞了——”

最先說話的那婢女也笑了:“那也是娘娘聰慧,告訴陛下自己想要個女兒,否則你以為陛下會那麽高興麽?”

這明顯是話裏有話,另一位婢女若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而後恍然大悟,真心實意地讚歎道:“怨不得娘娘受寵呢。”

蕭稚音:“……”

怎麽一下子就從戰場轉到了後宮?

這幻境跟夢境一樣跳脫啊。

蕭稚音一邊在心裏吐槽,一邊跟著走進了宮殿的正殿,一位豔光四射、美麗動人的少婦正懶洋洋地靠在一把貴妃椅上,而她的臉,竟然和陳瀟湘有八分相似。

蕭稚音若有所思,看來這便是陳瀟湘的母妃了。

隻是自己怎麽會夢見一位去世多年、從未見過麵的人呢?

這不大合理。

蕭稚音一邊想著,一邊皺起了眉頭,剛想近上前去看一看這位風華絕代的花貴妃,卻發現周遭的一切再度消失了。

蕭稚音:“……”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場幻境背後有人在操縱,這是故意逗著她玩兒呢。

是誰這麽無聊?

蕭稚音無語了一下,但發現自己破不開幻境、而這幻境也沒有傷人的動作之後,索性就佛了,直接坐在原地擺爛。

下一個場景,是雲霄宗。

這似乎是雲霄宗剛剛建立的時候,一切都有些新,更沒幾個人,規模也不似如今那麽龐大,年輕的雲霄宗宗主正愁眉苦臉地道:“我真是不明白,怎麽就沒人來雲霄宗呢?”

頓了頓,他歎了口氣:“不管是宗門名字、還是開宗的良辰吉日,我都找十二宮的人算過了,怎麽就這麽冷清淒慘呢?”

蕭稚音忍俊不禁——別提雲霄宗了,這世間任何一個龐然大物,都是積少成多、積小成大的。

她這回沒有走上去觀看,而是繼續坐在原地,百無聊賴地聽著雲霄宗第一代宗主絮絮叨叨地抱怨,像極了一個怨婦。

而這時候,蕭稚音聽見自己身後傳來一道年輕的、好聽的嗓音,頗有些不高興:“你怎麽不過去看了?”

這聲音顯然是做過偽裝,因為蕭稚音聽見了一絲不自然的停頓。

她笑得眉眼彎彎,一雙狐狸眼裏透露著一股狡黠:“因為我在等你呀。”

那聲音頓了頓,而後歎了口氣:“你果真聰慧。”

蕭稚音震驚:“你們是對聰慧有什麽誤解嗎?這不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有人在背後操控麽?”

那聲音似乎被噎住了,而後有些氣急敗壞:“旁的人根本不會意識到這是幻境,你能看出來已經很不錯了!”

蕭稚音不客氣地點評:“那說明你之前找的人都太蠢了。”

那聲音有些低落地碎碎念了幾句,而後複又得意起來:“哼,不過任你再如何聰明,也猜不出我是誰。”

蕭稚音順從地點頭:“啊對對對。”

不知名聲音:“……”

蕭稚音百無聊賴地把玩著自己的頭發,有些不高興:“你讓我進入幻境,不隻是想告訴我一些事情吧?”

那聲音一下子又元氣滿滿了:“你連這都猜到了,不愧是我選中的人!”

蕭稚音震驚:“你還真不是隻想告訴我一些事情吧?”

頓了頓,她有些歉然地說:“不好意思啊,我剛剛隻是在詐你,嘻嘻。”

不知名聲音:“……?”

這人似乎有些無奈,但片刻後又笑出了聲音:“好吧,不管怎麽樣,接下來的一切,你都必須給我聽好了,至於你醒來之後能不能記住,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蕭稚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而後道:“你說吧。”

不知名聲音道:“這是一套十分高深的劍法,你現在隻能先將這套劍法記住,若你醒來後還記得,那就可以好好修習它,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套劍法的用處的。”

蕭稚音“哦”了一聲,而後便聽這聲音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著這套名為《諸天》的劍法。

她認認真真地記下來,而後便陷入了一種冥冥的狀態,感覺隨時能夠突破元嬰期。

但她還是壓下了這股蠢蠢欲動的衝勁,現在還不到自己突破的時候,元嬰期有雷劫,自己如今尚且是根基不穩、心境不強,不可輕易突破。

不知名聲音還在一板一眼地講著劍法,見蕭稚音要突破了,沒忍住酸溜溜地念了一句“雙骨並存了不起啊”,卻又在看見蕭稚音壓下突破瓶頸之後,露出了滿意的笑。

是個穩紮穩打的人,不錯。

沒過多久,《諸天》劍法便講完了,蕭稚音睜開眼,道:“多謝前輩指點。”

不知名聲音哼了一聲,有些陰陽怪氣:“可擔不上你的一聲前輩……行了,自己好好琢磨吧。”

蕭稚音卻叫住了他:“前輩,我有一事不明白,想問問您。”

不知名聲音剛想走,聞言便停了下來,很有耐心地說:“問吧,畢竟這一別,我們也不知道何時才會見麵了。”

蕭稚音斟酌片刻,問道:“前輩帶我重遊上古、重返十六年前的秦國、重回雲霄宗建立之初……想告訴我的,恐怕不隻是這三者之間有著密切的聯係。”

頓了頓,她笑了,似乎想起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您這是想給我製造心魔?”

不知名聲音悚然一驚,他剛想解釋:“我……”

蕭稚音卻打斷了他:“我知道您的用意,您恐怕覺得我前半生過得太順風順水,怕我心境不穩,是麽?”

頓了頓,她笑得眉眼彎彎,開口便是一道平地驚雷:“我說得對麽……上古第一任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