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停頓了片刻，而後笑了：“不難猜，對吧？”
蕭稚音清了清嗓子，而後模仿著他方才的語氣，重複道：“哼，不過任你再如何聰明，也猜不出我是誰。”
佛子：“……”
他幽幽歎了口氣，哀怨道：“人活得太清醒，可就不是什麽好事兒了。”
蕭稚音“噗嗤”一下笑出了聲，而後道：“是是是，難得糊塗，我太聰明了，唉……對了，我該怎麽稱呼你呀？”
佛子：“……”
他清了清嗓子：“你叫我無慧便好了。”
蕭稚音點點頭，而後忽然道：“如今的佛子，叫無妄……”
無慧輕輕笑了一聲：“哦，那倒是挺巧的。”
蕭稚音心中生疑，但麵上不顯，隻是順從地說：“那確實挺巧的。”
無慧佛子道：“既然你已經記下了《諸天》劍法，那便離開這裏吧，若你當真是……當真和我有緣的話，那你醒來之後便能記住這裏發生的一切。”
……
蕭稚音醒來時，天光已經大亮。
陳瀟湘和慕仟已經在冷宮的小院子裏坐著喝茶了，蕭稚音捏了捏略有些酸痛的後頸，從**坐起身。
“阿音，你醒啦？”陳瀟湘臉上揚起一抹笑，“快出來喝茶，我去我父皇寢殿裏偷來的蒙頂茶，用雪水煮的，快來試試凡人的東西。”
蕭稚音笑著走過去：“我還真沒喝過這樣的好茶，我阿娘是賣茶的，自小就同我說這樣那樣的好茶，那時候我便想，等我有錢了，一定要全部買回去給阿娘試試。”
陳瀟湘恍然：“瞧瞧，和你在一起待久了，我差點忘了你本來也是凡人出身。”
蕭稚音莞爾，而後和慕仟、陳瀟湘一起坐在雪地裏，烹火煮茶。
蕭稚音一邊喝茶，一邊回憶著昨晚的夢境——或者說，幻境。
她記住了一切，自然也注意到了無慧佛子的最後說的那句話中，有一刻明顯的遲疑和停頓。
他本來想說什麽？
“當真是……”
蕭稚音緊緊地皺著眉頭，有些想不明白。
哦，還有那套《諸天》劍法。
這套劍法給蕭稚音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她有一種預感，此刻的自己隻能使出一共四十九式劍法中的前幾式，若想全部使出來，恐怕修為還不夠。
這種感覺讓蕭稚音越發覺得，無慧佛子沒有說實話。
此時，陳瀟湘笑著看向她：“阿音，還沒睡醒呢？”
蕭稚音回過神來，故作抱怨道：“做了一宿的噩夢，可把我嚇壞了。”
陳瀟湘關切道：“修士做噩夢……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蕭稚音本也就是隨口一說，聞言道：“是啊，夢見我師兄給我一口氣布置了三年的作業，醒來的時候差點沒被嚇死。”
陳瀟湘：“……”
慕仟：“……”
蕭稚音見狀哈哈大笑，而後道：“行啦，咱們是今日就去藏書閣麽？”
陳瀟湘點點頭：“藏書閣曆來隻有皇帝和皇子公主能進，今日父皇會接待外國使臣，皇子們也會一起過去，想來是碰不上什麽人的。”
蕭稚音問：“就不會碰上公主麽？”
陳瀟湘道：“我那幾個姐妹，懶得要死，我從未見過她們去藏書閣。”
說罷，她信誓旦旦道：“你們放心吧，她們肯定不會去的！”
蕭稚音總覺得陳瀟湘會被打臉。
三人又閑聊一陣，待陳瀟湘確定秦皇已經離開了後宮之後，三人這才動身前往藏書閣。
隱身符還剩了不少，但想要催動隱身符，要消耗不少的靈力，用得越久、消耗越大，為以防萬一，他們三人並不打算一開始就貼上隱身符。
畢竟是凡人國家，被發現之後大不了直接飛走。
三人一路上小心翼翼地避開了來來去去的宮女和太監，路上還碰上了一回皇貴妃的儀仗，三人嚇得當場轉頭就跑，跑出了殘影。
好不容易到了藏書閣附近，總算沒什麽人了，慕仟抱怨道：“咱們高低都是金丹真人了，居然還被幾個凡人嚇得到處跑，若被雲霄宗那些人知道了，指不定怎麽嘲笑我們呢。”
他抬頭看了一眼藏書閣，而後轉頭看向陳瀟湘：“小公主，你們秦國的藏書閣做得不錯啊。”
陳瀟湘吐槽道：“將個爛就吧，秦國開國皇帝是個草莽出身，心裏很向往那些清貴的讀書人家，因此特意把藏書閣建立得特別好……秦國重文輕武，曆代帝王為了彰顯自己看重讀書人，登基後都會修繕一下藏書閣，到了我父皇這一代，就修得格外大氣了。”
蕭稚音和慕仟聽得咂舌。
陳瀟湘帶著慕仟和蕭稚音繞來繞去，最後來到了一間內室，內室裏窗明幾淨，甚至還焚著香，看上去隨時都會有人過來。
蕭稚音眉心一跳：“咱們要找的書在這裏？不會看到一半有人來吧？”
慕仟無語住了：“蕭姐，你是不是忘記了自己是修真者啊？凡人若是有動靜，咱們隔老遠就能知道，不然咱們怎麽一路安安全全過來的？”
蕭稚音訕訕一笑：“當凡人當慣了。”
其實蕭稚音這樣的心境再好不過——大道至簡，講究的最高境界也是返璞歸真，那些真正能夠飛升的大能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物，話本子裏那些修無情道的人，在蒼穹大陸是被人不齒的，因為這樣的人會慢慢喪失人的感情，自然也就不能夠體會到許多事情，不但幾乎不能飛升，還可能走火入魔。
慕仟想到此，也就沒有多說，隻是看著陳瀟湘跳到最高處，拿下了五本嶄新的、厚厚的書：“根據慕仟說的，那陣法恐怕形成了上千年，因此我便拿了這本一千五百年以前到一千年以前的記錄，咱們一起看。”
慕仟疑惑道：“凡人也能將千年以前的東西保護得這麽好麽？”
陳瀟湘解釋道：“這是每一朝都會有人負責謄抄以前的記錄的……好了，咱們趕緊看吧。”
三人便一人拿起一本，開始快速翻看——修真者一目十行、過目不忘都是基操，不過一刻鍾，眾人便各自看完了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