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沉玉和王玉兒進內,也不再言語,隻悶悶地坐在桌邊換藥。
經過昨晚的尷尬,蕭音也沒那麽恐慌了。
靜靜等著蕭沉玉換了藥,便下床來吃飯。
蕭沉玉見狀,自覺地讓出桌子,起身隨侍。
他們二人早習慣了不可同桌而食,可卻看得王玉兒異常奇怪。
“喂!這是給傷患的早飯!”
她無視蕭沉玉的橫眉,嗬著心安理得的蕭音。
蕭音聞之,微微皺了眉頭。
心下權衡著……
是該周全係統的惡毒人設,還是繼續隱藏身份,保命為先。
畢竟,這裏離縣衙州府那麽遠,若是他們暴露了身份……
這戶村子,一定會把他們交給山匪的!
嗯,還是命重要!
思及此處,她側首抬眸,輕聲開口:
“你坐下一起用吧。”
蕭沉玉頷首,坐在了一旁。
王玉兒還在輕嗤:“嘁……真能裝相!”
蕭音瞥了她一眼,雖然不滿,但也實在犯不上與她計較。
蕭沉玉見她神色淡淡,又念著王玉兒早上的話,也有些沉鬱。
看她動了筷子,有點猶豫……
真的要與她,同桌而食嗎?
就算遭難前的小姐,待他已然不錯,但這樣大不敬的行為……
還是叫他有些惶恐。
見蕭音已經慢條斯理地吃起來了,他也不再多思,隻是不自然地幹吃糙米。
與他不同,蕭音是一口雜糧都吃不下。
看他悶頭扒飯,她抿了抿嘴角,將菜盤往他跟前推了推。
“吃菜。”
蕭沉玉神色一滯,不自在地點了點頭。
忽而又想起,她說與他不熟的話……
心下鬱悶。
蕭音吃了幾口不至餓肚子,看他還是拘謹,便索性下了桌。
蕭沉玉見她起身走了,也沒抬頭,不覺加快了扒飯的速度。
很快便將王玉兒帶來的飯菜收了底。
王玉兒心有怨怒地收著碗碟,睨著一旁已換回輕衣綢緞,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蕭音,沒個好氣:
“他的傷很重,必須要臥床休息!”
蕭音垂著睫毛,她能聽出王玉兒的話外音,是想把蕭沉玉帶回去……
可是,她還是擔心那個壯男會再來!
“我的身體自己清楚……已經沒事了。”
蕭沉玉率先開口,不叫蕭音作難。
出了這樣的事……他身為小姐的侍衛,責無旁貸。
隻要還有一口氣,他就要守著小姐;
哪怕不支身死,也得死在小姐身邊!
就算……
她隻將自己視為侍衛,看作下人……
“你真是……隨便你們!”
王玉兒不知內情,收好了藥箱碗筷,便賭氣離開。
屋子裏又隻剩下了他們二人,沉默得略顯尷尬。
蕭音垂首擺弄著腰間飄帶,有一搭沒一搭地算著……
他們是過完中秋從京城出來的,路上走了幾日,又在這耽擱了數天……
眼下都快要到九月初九了——原身和她的生日。
看蕭音不理他,蕭沉玉胸中鬱氣更勝。
就算知道……
自己不過是她的一條……一個侍衛。
可卻總是忍不住想要的更多!
從開始的想要在她心裏不一樣,到現在的想要成為她的仰仗……
以後……隻怕,他的胃口還會更大。
他不敢再想,不敢想若是現在這個處處依賴他的小小姐……
來日離了淺灘,魚歸大海,再與門當戶對之人,談婚論嫁!
那他……又該如何自處?
隻怕連這小小侍衛……都做不了了吧。
想到這裏,不禁脊背發涼,冷汗頻頻。
他想……
把小姐,困在這裏。
讓她一輩子隻有自己可以依靠!
這樣的念頭一旦萌芽,便在他心中飛速生長,讓他的血液為之沸騰,讓他的靈魂為之戰栗!
為了壓抑自己的興奮,他快步出了破屋,停在院子中,抱著蕭音晾在外邊的衣服,埋首低笑……
小姐……
阿音……
留下來吧,留下來,陪我。
隻有你和我,你還是什麽都不用做,我來服侍您~
開心您就笑笑,不開心,可以打我罵我……
沒關係,我會哄著你開心的!
隻是……
以後,你再不能說和我不熟!
你要說,蕭沉玉,是你的人!
如何?
我的小姐……
屋內的蕭音,絲毫不知門外人的病態心思。
還在糾結,什麽時候才能與蕭言他們匯合。
也不知蕭嫣和慕容燁進展到哪一步了……
唉……
蕭沉玉再進來時,已經又恢複了人畜無害的模樣。
“小姐,我幫你縫一下袖子吧?”
臉上也不見了此前的陰鬱,蕭音還以為他是想開了,也沒有多思。
任由他畢恭畢敬地抱拳行禮後,拿走了被扯掉的粗布袖子。
看到袖子,蕭音又想起了昨日的壯男,心頭閃過一絲惡心。
晃著腦袋將不快的記憶甩出去,看著蕭沉玉賢妻良母似地穿針引線。
一時,竟有了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旋即又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
感覺到那道熾熱的目光消失了,蕭沉玉刻意維持的溫和模樣,也冷淡了下來。
衣服縫好,又規規矩矩地疊放整齊。
蕭音餘光瞧見,心裏想著王玉兒說他的傷勢很重的話,清了清嗓子。
“你……休息一下吧。”
隨即起身將床讓給了他。
蕭沉玉猶豫了下,因著對她存了僭越悖逆的心思,便也沒有過分推讓。
“多謝小姐。”
上了榻,貪婪地吸了一大口小姐殘留的香氣,他愛不釋手地將被子攥在了手中。
蕭音並未管他,出來灶堂洗了把臉,對著盆中倒影,簡單攏了發髻。
回來時,見蕭沉玉攥著被子,便輕手輕腳地過去幫他蓋上。
蕭沉玉睫毛抖了抖,他真的很想抓住她纖細的手腕,就像她睡覺時拉著他一樣……
可他不能。
他心知蕭音剛受過驚嚇,他不能在她全身心信任自己之時,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須得……
徐徐圖之。
就這樣睡了一個上午,晌午過後,王玉兒帶著消息過來找人——
“村子裏在排查最近的外來人口,我爹讓你們過去看看情況。”
二人對視一眼,喜憂參半。
不知是山匪……還是府衙。
“阿音,你要去嗎?”
蕭沉玉明知故問,最後還是留了王玉兒在家陪她,孤身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