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錄的辯論賽節目播出了, 程亦歆沒想看的，但大數據給她推送了相關的視頻，遂點了進去。
她以為這回又有網友要針對她的發言挑刺, 然而, 視頻評論區看完讓她心情有些複雜。
比起之前怨氣很重，這回的評論理智了許多，更多的是在訴說自己的故事。
@丫丫琳：真羨慕程亦歆會有這樣的想法, 如果在感情中遇到過挫折就不會這麽說了。我和我的前男友高中認識, 一直談到大學畢業，本以為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和他結婚, 甚至孩子的名字都已經想好了。
可後來他考公上岸就對我冷暴力，他家父母也覺得我配不上他，即便我月薪已經過萬，還是比不上父母和他眼中的鐵飯碗, 就像我覺得三四千的工資以後養孩子都是個問題，好在糾纏了一年多終於下定決心和他分手。
我很認同陸清的話, 條件旗鼓相當至少沒有高攀的自卑或低就的憋屈感, 也希望女孩們一輩子都不會遇到渣人。
@空腹吃菜v：想起我和我的初戀，我們很相愛, 每天在一起都有說不完的話題，可她爸爸看不上我是個窮小子，最後我們還是分開了；後來她經人介紹嫁給了她爸爸戰友的兒子，生活美滿，而我也結婚有了自己的孩子。有時候我會在想, 如果當初我們再有多一點點的勇氣, 是不是現在就會變得不一樣, 可是…愛情真的不是有愛就可以的，它會用現實打醒你。
網友們紛紛留言傾訴自己失敗的感情經曆，看得程亦歆都快eo了，李文靜的聲音將她拉回到現實。
“亦歆。”李文靜推門走進來，“劉民那邊已經聯係好了，我們的人去果園看過，果園很大，確實還有很多橙子沒有收。”
“劉民在醫院走不開，在果園跟我們對接的是他爸的一個朋友，據他說，今年產量大概是10萬斤左右。至於直播上貨量，上不封頂，他希望能帶動村裏其他種橙子的鄉親，將他們的滯銷的橙子一並賣掉。”
程亦歆點點頭，“那他還很有心，知道要幫助其他人。”
“我想著大概是沒什麽問題，我預計一場直播下來能賣出幾千單，幫他最多賣到三萬單，盈利的部分差不多能還上醫藥費。就是果園第一次遇到這麽大的發貨量，一時間人手估計發不過來，劉民表示要請村裏的阿姨幫忙，還能給她們帶來一些收入，所以給我們的發貨期是5-10天內陸續發完。”
“那什麽時候開始直播？是在微博直播麽？還是**？**？”程亦歆說了幾個比較大的直播平台，李文靜皆搖搖頭。
“劉民之前直播的平台叫“豆芽視頻”，是這兩年才出的直播平台，有一些熱度，他希望你用他的豆芽賬號直播。一方麵希望能幫他的賬號漲一些人氣，另一方麵就是他在直播前就考察過各個網站，豆芽直播禮物分成、商品銷售分成手續費收得很低，他能夠最大減少開支。”
“這個平台安全嗎？”程亦歆說出自己的疑慮，“不會看直播還要單獨注冊賬號，買東西綁銀行卡之類的吧……”
“我查了一下，這家網站信用良好，而且登錄也不用注冊，用weibo/wx/Q`Q/手機號都能夠一鍵注冊，支付方式也支持常見的支*寶和wx，算是比較方便的。”
“知名度麽，畢竟才成立兩年，比不上大平台，但也有一些明星藝人在上麵注冊賬號，流量也還不錯。”
李文靜頓了頓，又說：“看你怎麽打算我再跟他溝通，你想用常規直播平台也可以，鏈接掛在我們後台，再一次性結清給劉民。”
“這樣的話，不就等於是我們自己收錢嗎？容易引起經濟糾紛，不好。”程亦歆擺擺手，認真思考了下，說：“那還是用豆芽直播，這樣買家收到貨後他能夠第一時間收到錢，早一點還上醫院欠費。”
“沒什麽問題我們今晚就直播，早點把這件事解決了，我才放心得下。”程亦歆說，“不然總覺得心裏有什麽事沒有完成。”
“好，我來安排。”李文靜在工作群發了一條消息，隨後把手機收起來，雙手抱著胳膊，盯著程亦歆看了看。
“我臉上有東西嗎？你笑得讓我心裏直發毛。”程亦歆摸了摸自己的臉，一臉莫名。
“沒有，我們大明星還是這麽漂亮。”李文靜笑笑，“隻是在想，要是其他品牌知道你給人帶貨，還不收錢，估計要眼紅了。”
“沒辦法嘛，這是救命的事。”程亦歆說，“他又是支持我的粉絲，我不能袖手旁觀，我希望他能夠從困境中走出來。”
她的話匣子好像打開了，接著說：“剛入行的時候，我就是完全抱著混口飯吃的心態，等到粉絲慢慢多了，熬出頭了，越來越多的人喜歡我……我覺得我要為他們做點什麽，可是有無數雙眼睛盯著我的一舉一動，我開始害怕說錯話，即便想做也會猶豫。”
“很多人對追星族抱有偏見，覺得他們不務正業，整天想些有的沒的，但是我希望…至少是支持我的人，以後再想起我時，哪怕是脫粉、出坑了，也不會後悔這段經曆。”
“我希望能給他們帶來向上的力量，這是我作為演員存在的意義。”說這話時，程亦歆眼睛亮亮的，滿是憧憬，好像眼前就是她構建出來的夢幻烏托邦。
她會回複一些粉絲的私信，他們常常是情緒低穀時、受到挫折時、意誌消沉時，隻要她看到，即便手頭上再忙，她都會回複他們。
那些粉絲往往都會因為她的回複而感到意外，又在她的安慰之下重新振作起來，覺得是偶像帶給他們溫暖的力量。
可隻有程亦歆知道，入行這五年，被很多人罵過，說她長得不好看、天天上熱搜、愛炒緋聞、演技差非專業之類的攻擊話語，被罵到情緒低落時都會想起支持她的粉絲，那些溫暖的話。
支撐一個人需要很多很多的愛，而程亦歆，無疑是被愛包圍的人。
“你的粉絲會為喜歡上這樣的偶像而驕傲。”李文靜看著她，眼裏不自覺流露出了讚賞。
雖然眼前的藝人有時候總讓她很頭疼，但不能否認的是，娛樂圈需要這樣的藝人，不是把粉絲當成割不完的韭菜。
程亦歆下午還有工作，在公司待了一會兒就出發去電視台工作了。
小小的錄音棚裏四麵都是牆，大概沒開排氣，程亦歆錄得頭昏腦脹，趁在錄其他演員的部分，她出來走廊透氣。
“歆姐。”小雨把她的外套披到她肩上，又問：“要不要喝點什麽？”
“那幫我買杯拿鐵。”她頓了頓，又說：“其他人的份也一起買了。”
“好。”小雨拿著手機下樓買咖啡了。
程亦歆站在走廊盡頭的窗前，風從半開的窗戶吹進來，透風有些冷。
站了一會兒，似漿糊的腦子清明了許多。
她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沒有回頭，若是轉頭看到哪個叫不上來名字的藝人可就尷尬了。
那腳步聲卻越來越近，停在她身後。
“亦歆。”
她轉身果然看到陸清那張臉，表情稍稍冷卻。
陸清舉起手：“我發誓，我可沒有跟蹤你，我們公司一個歌手來錄音，我就過來看看。”
“哦，再見。”說罷她要走，陸清先一步說：“你是很怕我嗎？”
“？”這話果然讓她短暫打消了要走的念頭。
“不然為什麽每次我在你就恨不得跑。”
“你是不是分不清討厭和害怕？”
陸清笑了一下，“我對你沒有惡意。”
“我對你可是滿滿的惡意。”
“虧我好心好意想提醒你，看來你不領情。”
“怎麽，又想跟我說池意私生活混亂，玩弄人感情，肆意出軌劈腿？”程亦歆看著她，一臉‘dzz’的表情。
“是哦。”
程亦歆翻了個白眼，抬腳就走。
“這回可是有圖有真相。”陸清拿出手機，上麵是一張像素不太高偷拍視角的照片。
照片裏是池意和黃欣希，兩人並肩坐在酒吧吧台，偏頭看著對方，那眼神即便是照片都能看出很曖昧，昏暗燈光背景她認出來，是她和池意開始的那家會員製酒吧。
池意嘴角帶笑，是很柔和的弧度。
她想要再看清楚一些，陸清就把手機收了回去。
“你很清楚為什麽馮氏集團的公益短片，選的是黃欣希而不是你吧？”
“當然是因為你的名氣不如她啊，演技一般，沒什麽作品，這樣的你怎麽比得過黃欣希呢？而池意為什麽不幫你爭取機會，當然是因為她也這麽認為啊。”
“你就是被保護得太好了，對感情總是太天真，辯論賽的節目你看了吧？你看看那些評論區，現實往往要更殘忍，你覺得談戀愛合得來就好。可萬一對方遇到同樣合得來，各方麵又比你優秀的人呢？你成了多餘的人。”
“你以為遇到真愛了，可你也要看看自己的條件吧？拿什麽和黃欣希比？她可是你的強力對手哦。況且，以黃欣希現在的地位，根本不care出櫃與否，池意和她在一起，不用那麽委屈地下戀情。”
陸清說了這麽多，就是想要戳破她心理的防線，將她貶得一無是處，自尊踩在地下碾壓。
程亦歆沉默了許久，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收緊。
“我說過，愛情沒有那麽簡單，世界上不可能有完美無缺的人，你以為池意是多專情的人，實際上她呢？和黃欣希在酒吧夜會，你不知道吧？需要我把這張照片發給你，好跟她當麵對質麽？早點看清楚她的為人，及時止損。”
“我看清楚了。”程亦歆一臉冷漠地看著她，忽的笑了出來。
“你確實很嫉妒池意。”
“嫉妒她年輕有為，一個人運作這麽大的集團，嫉妒她人美心善還專情，不像你開個破車還要找營銷號炫耀，開的公司也坑了不少懷揣明星夢的普通人吧？她身上的所有優點都是你沒有的，你很嫉妒吧？嫉妒她有錢有顏有事業還有女朋友？你嫉妒得發狂吧？”
她一步步往前走，將陸清逼到窗戶，對方原本從容的笑容，這會兒**然無存。
“陸清，你好可憐啊。”
“……”陸清的瞳孔猛地縮了一下。
“程老師~~到你錄啦~！”走廊那頭的工作人員站在門口朝她揮揮手。
“好~來了。”程亦歆回道。
最後看了陸清一眼，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轉身往錄音室走。
轉身的瞬間，她臉上的笑容消失，雙唇緊抿，努力挺直腰板徑直往前走，不讓陸清從她的背影中看出破綻。
程亦歆的心尖都在顫抖，陸清的話雖然是激將法，卻也是事實。
她不如黃欣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