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歆, 你怎麽了？”李文靜關切道：“感覺你狀態不太對。”
“沒什麽。”程亦歆笑笑，“直播還有多久開始？”
“七點準時開始。”李文靜看了眼時間，“還有十分鍾, 化妝師再過來補個妝。”
直播安排在公司專門的直播間裏，一個房間裏十幾個工作人員, 還真有很有帶貨主播工作的氛圍。
程亦歆在看直播流程，頓了下, 把手機交給李文靜，“等下池意要是給我打電話幫我接一下，就說我在直播。”
直播預計要播到九點鍾，一共兩個小時, 前麵的時間基本是和觀眾互動，後麵一小時才切入主題銷售橙子。
程亦歆沒有提到橙子是粉絲自家種的, 也沒有提到果園主重病急需要錢的事，隻說是助農產品，今年行情不好, 幫助農民賣出滯銷的橙子。
在直播間裏直播吃水果，大力推薦粉絲嚐試。
“不過大家要根據自己的情況來購買哈！這個橙子算下來平均8塊錢一斤，每份五斤起, 分大中小果, 因為包含了包裝和物流運輸成本，所以比我們線下超市買的單價要貴一些，但味道確實是很不錯的，我們工作人員也說好, 水分多還能榨汁喝。”
“還在上學的小朋友就不要省生活費來買了, 學生一定要吃飽飯才能健康發育, 要在能接受的消費水平範圍內, 且買了不會影響到生活質量的情況下，再買。不能勉強自己的身體。”
彈幕開始刷起了本來不想買，但是被主播的發言感動到了，買一份嚐嚐鮮。
在直播的程亦歆餘光瞄到池意進來了，臉上的笑容不自覺更深了一些，彈幕還有人調侃她笑得好甜。
直播界麵實時顯示某某用戶購買了一份，這樣的提示幾乎沒有停過。
忽然看到一個一閃而過的購買了200份的通知，一下就被新的購買頂沒了。
一次性買200份，她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團隊刷單，可就目前而言根本不需要刷單。
大概是她苦口婆心讓大家理智購買的勸諫火了，一下湧進來很多路人，觀看一會兒直接就下單了，還有人說本來路人無感，被她助農的愛心行為圈粉了。
原本的直播計劃是播三天，總共賣三萬單橙子。
沒想到今天一場直播下來就賣空了庫存，銷售額輕鬆破百萬，比他們想象中要多很多。
下了播，大家都很開心。
“亦歆，你這帶貨能力絕了，快趕上那些偶像出道的粉絲買電子專輯的購買力了。”
“電子專輯可不能吃啊。”程亦歆笑道：“賣橙子，買的人吃到香甜的橙子，賣的人又賺到了錢救命，一舉兩得！”
程亦歆伸了個懶腰，原本在鏡頭外觀看直播的池意走過來，“辛苦了，好厲害，一下就賣空了。”
“嘻嘻。”程亦歆心情很好，幹脆兩隻手搭在她的肩上做伸展動作，“我剛才看到有個人下了200單，不會是你吧？”
“這不是橙子季節嘛，買一些送給公司的員工。”池意說著，又看向直播間裏忙碌收設備的工作人員，“大家辛苦了，我給你們點了些吃的還有奶茶，放在外麵的休息室了，大家忙完記得吃。”
“好耶！”工作人員歡天喜地，“池總一來我們就有好吃的！池總你以後每天都來吧。”
“出息！”程亦歆笑罵道，“幾口吃的就把你們收買了！”
兩人回了休息室，開播前吃過飯，倒不覺得餓，她看向池意：“吃晚飯了嗎？”
“吃過了。”池意回道，“你餓嗎？”
“不餓，怕你餓。”程亦歆往更衣室走，“等我一下，我換個衣服。”
換衣服的間隙，工作結束閑下來，腦子又不自覺想起下午陸清的那番話。
她套上衣服，慢慢倚靠在牆上，盯著地板看了好一會兒，又抬頭，天花板的吸頂燈明晃晃的。
“呼……”很慢地吐了一口氣出來，心口感覺悶悶的，這樣的情緒讓她很不舒服。
從休息室出來時，池意正坐在沙發拿著手機回信息。
“我好了，走吧。”
“好。”
兩人從公司出來，更深露重，路上車子都少了很多。
回家路上，車載音響放著舒緩的音樂。
“怎麽會想到給果農帶貨？我記得央視好像有個助農扶持計劃。”池意找了個話題。
關於劉民，程亦歆之前隻是說了私信的事，這場直播也沒有跟她說真正的帶貨原因。
現在池意問到，對外為了讓劉民一家不被打擾就說是助農，對池意就不需要說這些理由了。
“你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粉絲嗎？”
池意想了下，“家人生病那個嗎？”
“對，他爸爸情況很不好，醫院現在還欠著費，我就想幫幫他，把滯銷的橙子賣出去，至少能回一部分資金。”
“你怕說實話，會給粉絲一家帶來困擾，所以就用助農的理由嗎？”
“對。”程亦歆說，“主要是這是別人的私事，也不好拿到網上來說，會被有心人說是賣慘，也怕很多人愛心泛濫衝動消費，買一堆橙子回家放到爛掉都沒人吃，那就更不好了。”
程亦歆說得很認真，餘光又暼到池意車鑰匙上的平安符，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
“時間還早，要不去哪裏坐一下吧。”開口成了別的話題。
“好啊，你想去哪裏坐？”
她們來到那家會員製酒吧，剛踏入酒吧，看到吧台熟悉的幽蘭燈光，程亦歆一下子想起來上次來到酒吧的場景。
她轉頭看向池意，誰能想到三個月過去，她們成了真情侶呢。
今晚酒吧裏人不多，吧台空著的，她們坐在靠近角落的高腳凳上。
池意要開車，就點了一杯無酒精調製飲料，程亦歆則是點了一杯莫吉托。
調酒師將做好的酒端上來時，杯口還立著一片青檸，碧綠葉子飄在麵上，她聞到屬於薄荷的清香，淡淡的。
程亦歆喝了一口，冰冰涼涼的，混合著朗姆酒的氣泡水淌過喉嚨，流進心底。
“這家酒吧我前幾天還來過，好巧，也是坐在這個位置。”
就在她猶豫的時間裏，池意忽然說了一句。
她偏頭看向池意，對方同樣偏頭看著她，神情坦然。
“是嗎。”她說。
“嗯，前幾天不是幫我舅聯係黃欣希談公益短片的事麽？”池意很主動就說了出來，“那幾天聯係她時都很忙，隻有那天下午有時間，她又在附近談事情，就跟我約在這裏。”
“談事情要約在酒吧嗎？”程亦歆開口時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多了些質問的語氣。
池意指了指門口的方向，“這家酒店會員製，一般社會人士進不來，比附近的咖啡店更具隱私性，省得又被拍到發網上亂傳。”
說話間，調酒師製作好的飲料端上來遞給池意，看著她笑道：“池小姐，今天也談公事嗎？”
是打趣她今天還是沒有點酒。
池意笑笑：“我要送身邊的美麗女士回家。”
調酒師走後，吧台小小的一角又是她們的隱蔽空間。
池意繼續說：“那天黃欣希時間比較趕，我們聊了不到20分鍾吧，她說回去看行程安排，當晚就給我答複了。”
程亦歆若有所思的，一連喝了幾口酒，又聊了些別的話題。
喝空杯子裏的酒，也該回家了。
她坐在副駕駛，盯著窗外快速倒退的景色，玻璃倒影出她失神的臉。
池意總覺得程亦歆哪裏不對，開口想要問，程亦歆的手機響了。
“媽。”接到母親的電話，程亦歆又恢複了活力。
小小的車廂裏，即便沒開免提也能將電話內容聽得一清二楚。
“我晚上看到你的直播了，你怎麽買起橙子啦？咱們街上一個店老板家裏就有親戚種橙子，前幾天還送了我們一箱，還很好吃呢！你喜歡吃我跟他買幾箱給你寄去。”
“不用啦！”程亦歆忙說，“那個橙子是助農產品，就是賣不出去要爛在樹上了，我才幫忙賣的。”
“哦哦，真有這麽好吃嗎？”
“有的，我在直播間吃的橙子就是果園老板給我寄來的，確實很好吃，皮薄水分多，甜甜的。”
“挺好，我買了一箱呢，到時候嚐嚐，好吃再買多幾箱送人。”
“好嘞！你和爸最近怎麽樣？店裏生意忙吧？”
“現在天氣冷了，吃火鍋的人也多，是忙了點。”說到這，程媽媽咯咯笑了出來，“哎呀，忙點好，一份付出一份收獲嘛！上次給你寄的火鍋底料吃完了嗎？再給你寄點？”
“不用不用，還有好多，別寄了。”
程亦歆和母親拉了一路家常，不知不覺就到了君山小區，正好那頭的程媽媽也要去洗澡了，於是結束了通話。
“跟阿姨聊天好開心哦。”池意說，語氣還有點兒酸溜溜的。
“當然啦！又見不到麵。”程亦歆笑道，“怎麽感覺有人酸酸的，不是吧，我親媽的醋也要吃？”
“沒有。”池意如是說，她解開安全帶，偏頭看著她說：“到家了。”
程亦歆解開安全帶，蹦噠著下了車，道過晚安就要回家。
“亦歆。”池意叫住了她。
“嗯？”程亦歆轉頭。
池意頓了下，說：“我跟你一起回去。”
“好啊。”程亦歆朝她伸出手，池意快步往前走了兩步，牽住她的手。
她們朝大門走去，程亦歆卻有些心不在焉的，她有話想說，可不知道從哪個話題切入，怎麽找時機比較合適。
程亦歆輸入指紋開門，推開門，習慣性站在玄關換鞋。
剛直起身，池意就靠了過來，雙手搭在鞋櫃上，將她卡在自己身體與鞋櫃之間。
“？”程亦歆眨了下眼睛。
“你是不是有心事？”池意單刀直入。
“是。”她回道。
“是能跟我說的嗎？”
程亦歆猶豫了半秒，隨後點了下頭，一隻手無意識蹭了下櫃門的扶手。
“我不知道怎麽說才好。”
“你可以慢慢說，沒有邏輯不要緊，把自己想說的說出來，我都會捋清楚。”
“……”程亦歆深吸了一口氣，直勾勾地看著池意。
“我想認識黃欣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