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帶貨直播已經過去五天了。
微博應援群裏有人在聊, 第二天就發貨了，單號是有了，可一直是待攬收狀態, 遲遲未發貨, 在催促發貨的事。
“靜姐, 我看群裏前幾天買了橙子的人都在說，快遞單號出來了, 一直待攬收狀態, 說的人還挺多的，您要不要問問那邊是怎麽一回事？”
“好。”李文靜點了下頭, “我打電話問問。”
李文靜很快給劉民打了個電話, 隻是短暫地接了幾秒鍾便結束了。
“怎麽說？”程亦歆問，“沒接嗎？”
“接了, 他說現在在忙，稍後給我回電話……”李文靜敲起了手機鍵盤, “我還是發消息給他好了, 讓他抽空回複我。”
“單號都出來了，按理不該幾天了還沒攬收。”程亦歆心生疑惑, 正說著話，池意就給她發來一張照片。
200箱橙子裝在專門的包裝箱整齊碼好, 大件物品單獨寄物流送來。
“池意說她下的200件橙子到了, 還說發貨速度挺快。”程亦歆把照片遞給李文靜看。
“這就雙標了哈。”李文靜好笑道，“我剛看了我的物流信息也是待攬收, 一直沒發貨, 這算是怕大單退款, 重點照顧大客戶嗎？”
“這一單就大幾千塊呢, 能不上心麽。”
說著話, 李文靜的手機響了聲，劉民回複了她。
“劉民回複我了，說是怕看直播的人頭腦發熱下單，第二天退款，還有發貨慢等不及的原因，所以他先點了發貨，現在快遞陸續讓快遞取件了，十天內一定能給我們發完，果園那邊每天都在加班采集裝箱發貨。”
有了劉民的擔保，加上池意已經收到了快遞，程亦歆才吃了一顆定心丸。
大概那頭怕自己的文字沒有可信度，一下發來幾張照片，鐵皮搭的大棚裏工人裝箱、打包、封箱、貼物流單，整個流程絲滑得跟專業流水線似的。
就是圖片有點糊，許是因為沒有選原圖發送。
隻要能按時發貨，這都無傷大雅。
今晚是與黃欣希的飯局，程亦歆有點忐忑。
池意來接她時，還帶來了一箱今天剛到的橙子，邀請她品嚐。
“橙子你吃了嗎？”程亦歆拿了張紙巾墊在腿上，剝起了橙子皮，箱子裏還配了個手環樣式的迷你剝皮器，分割外皮很方便。
“吃了，還不錯。”池意如是說，“後排還有一箱，一會兒你帶回家，你開的這箱等下拿給黃欣希試試。”
“啊？你要送人啊？那把沒開過的送她，這箱開了的我留著。”
“沒事。”池意揚了揚唇角，“我想著完整的一箱留給你，反正少了一個她也看不出來。”
裝橙子的紙箱用的是折疊式，原樣再折上根本看不出拆過的痕跡。
程亦歆把橙子剝掉，再剝了一小瓣送進自己嘴裏，確實和之前買的樣品一樣味道。
注意到有一小片迷你橘子，隻有她指甲蓋大小，特意剝了下來。
驚奇地與池意分享：“你看，這裏有個橙子寶寶！小小一個好可愛。”
“那你要吃掉橙子寶寶嗎？”
“我隻吃池意寶寶，給你吃。”說著，程亦歆把迷你小橙子塞進池意嘴裏，看著她吃下，咬著唇笑了出來。
“怎麽覺得有點幼稚啊。”她又自我吐槽道。
“不行不行。”她搖搖頭，清了清嗓子，做了個打坐運功狀，“我可是高冷禦姐，要端著點。”
這話倒惹得池意笑了出來，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
“怎麽，你有意見嗎？”
“沒有沒有。”池意忙止住笑，“很禦姐，太禦太高冷了，簡直是姬圈天菜。”
程亦歆笑得更歡了，勉為其難接受自己是姬圈天菜讚美，當然——是在沒有見到黃欣希之前。
約的是一家私房菜館，古色古香的建築，小橋流水人家，很有中式風格特點。
走過長長的廊道，她發現每個包廂都是獨立的區域，中間隔著一定距離。
她們走進包廂時，黃欣希已經到了，正在看手機。
程亦歆記得上一次看到黃欣希時，還是在格麗斯晚宴現場，那時黃欣希穿著一條高定裙子，找她拍照的人絡繹不絕。
當時她也隻能遠遠的看一眼，從沒有像現在這樣這麽清楚。
“hi~”黃欣希聽到聲音抬起頭，同時露出微笑，她的笑容極具親和力和感染力，也是路人緣不錯的原因之一，“終於見到你啦，亦歆。”
她笑起來的時候好像在閃閃發光，程亦歆有點兒被晃到。
“你、你好，欣希姐。”一開口就磕巴了一下，麵對大前輩還是有點小緊張。
兩人坐過簡單的自我介紹後便入座了，池意坐在她們中間。
池意將帶來的橙子拿出來邀請黃欣希品嚐，而對方從一旁的位置拿出巴掌大白色手提袋。
“這個是我前兩天和朋友逛街，路過一家很有意思的手工禮品店，看到玫瑰造型的肥皂挺好看的我就買了。亦歆送給你。”
“呃？”程亦歆顯然沒想到黃欣希會給她買東西，兩手空空瞬間有點懵，又聽到黃欣希笑著說：“主要是看到香皂背麵有個‘ck’，希望能給你帶來好運。”
她大概聽出來黃欣希指的是她最近頻頻上熱搜，以及公益短片選角躺著也中槍的事，心裏有點暖暖的。
而小禮物隻是一塊香皂，價格算不上多貴，更多的是難得的心意，也就接受了。
等待上菜的時間裏，她和黃欣希聊了一些生活方麵的話題，而作為桌上年齡最小的池意，一邊給她們回應，手上默默給她們剝橙子。
仔細剝幹淨一整個橙子，池意分成兩半，先是遞給程亦歆，“吃橙子。”
程亦歆接過後，她把剩下一半遞給黃欣希。
黃欣希則是看了眼池意手裏的橙子，又看向程亦歆，見對方不在意的模樣，才接過，“謝謝。”
接過後不像程亦歆立馬開始吃，而是先放在餐盤，又繼續剛才的話題。
程亦歆吃得還挺歡，池意又剝了一個橙子，正打算一人一半就看到上一個橙子的一半黃欣希還沒有吃，就把一整個橙子分成四瓣，一次次投喂給程亦歆。
服務員端上來三盅燉湯，預示著開席，池意用一旁的濕毛巾又擦了一遍手。
以為黃欣希是不想吃橙子，再注意到時，原本放著那半橙子的餐盤空了，她吃掉了，池意有點看不懂她的操作。
整頓飯吃得很愉快，程亦歆漸漸理解為什麽池意會和黃欣希相處得很愉快，確實沒有什麽架子，聊天中也不會去聊工作上的事，就隻是很普通的分享生活趣事。
說話的時候也會認真傾聽，不時點頭給予回應，讓人更有分享欲，和黃欣希聊天不自覺就會放鬆下來。
臨近尾聲，程亦歆去了趟洗手間。
包廂很大，裏麵卻沒有洗手間，繞過門口那扇屏風開門走到外麵的洗手間。
待她從洗手間回來，站在包廂門口的服務生已經幫她開好門。
進門就是那扇很大的落地屏風，很大程度能夠保證客人的隱私，隻是程亦歆剛走進就聽到屋子那兩人的說話聲。
聽到談及自己，程亦歆下意識停住腳步，反應過來時身體自動躲到屏風後麵。
“……”她承認，是想知道黃欣希會如何‘議論’她。
“你和亦歆是關係很好很好的那種朋友嗎？”黃欣希故意咬重‘很好’兩個字。
“我以為你能感覺出來。”池意與她打啞謎。
“那我給你個建議。”黃欣希的語氣稍稍變得嚴肅起來，“拿剛才的橙子來說，以後不要當著她的麵，公平地和別人分享每樣東西。”
“你的意思是她會因為我給你剝了橙子不開心嗎？”池意問：“可是我沒有別的意思，換作別的朋友，出於尊重我也會分給她一半，或是一個。”
“我不是說她會因為你的舉動不開心。”黃欣希說：“隻是想說女生要的是偏愛，如果她是你很重要的人，不管在什麽場合，你都可以表達你對她的偏愛，這點是很能加分的。如果都是一樣的東西，也就不特別了。”
“我明白了。”
程亦歆敲了兩下門，隨後從屏風後走出來，若無其事笑著道：“你們在聊什麽？”
“在聊橙子很好吃，回頭我也買兩箱。”黃欣希笑著回她。
三人坐了一會兒，準備回家了。
黃欣希自己開車來的，三人在飯店門口揮手道別。
目送黃欣希的車漸行漸遠，池意輕輕呼了口氣，偏頭看向程亦歆說：“我們回家吧。”
“好。”
回到君山小區，兩人在門口分別，程亦歆能看出來池意眼神裏有幾分期待，可還是委婉地拒絕跟她回家。
“今天好累哦，我回去泡個澡要睡了。”程亦歆拍拍池意的腦袋，“你也早點睡吧。”
“嗯，晚安。”
轉身的瞬間，程亦歆臉上輕鬆的笑容頃刻垮掉。
她回到家，才有時間去看手機，聊天框最新一條是她和黃欣希好友通過的係統默認提示。
宋箏知道她今晚會和黃欣希吃飯的事，給她發了好幾條消息詢問情況如何。
[宋箏]：怎麽樣怎麽樣！有沒有被欣希姐的人格魅力征服！近距離看她比電視上更好看吧！完全看不出來都快要奔四了！
誰能想到同樣坐擁千萬粉絲的宋箏跟個小迷妹似的，可對方是黃欣希就一點也不意外了。
[程亦歆]：是的，她很好相處，還送我見麵禮物。
程亦歆回複完消息後就把手機丟到一旁。
今晚的飯局全程很愉快，就是最後要結束那段，自己出於什麽心態偷聽她們說話。
在今晚之前，比起和黃欣希認識，她更多的是想探一探黃欣希是否真如外界傳言那般好，以及……她對池意的心思是否清白。
她承認，自己是有危機感的，如果黃欣希對池意有好感，那將會是她強有力的對手。
可從今晚的相處看來，她們就真的隻是純粹的朋友。
意識到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以及本質上對池意的不信任，她感到羞愧。
又有種難以言說的情緒堵在心口，為什麽要偷聽呢？程亦歆瞬間有種吃了蒼蠅的惡心。
是對自己的。
池意給了她很多的確定，為什麽還不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