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姐, 你有一個快遞，給你放休息室了。”看到公司同事發來的消息，小雨轉頭告知正在化妝的程亦歆。
正化到眼妝部分, 程亦歆聞言嗯了聲, 下意識想睜眼查看是什麽快遞
“歆姐，馬上化好了，先閉眼。”化妝師提醒道。
化妝師化到右眼，程亦歆睜著左眼去看手機, 看得出心急程度。
最近程亦歆沒買什麽特別的東西, 隻是前兩天刷手機看到一個很可愛的小鹿掛件，和之前她送給池意的小鹿鑰匙扣差不多的形象，隻不過買的掛件比鑰匙扣小鹿的尺寸要小一半。
覺得很有意思，就給池意買了，這會兒想要快點看到實物, 晚上好拿給池意。
化完妝稍作休息一會兒，拍攝的工作繼續。
鏡頭裏的程亦歆笑容無懈可擊，伴隨著攝影師彩虹屁式的輸出，笑容更甜了。
“對對對，就是這個感覺，很棒, 不錯！狀態越來越好了！”
結束完拍攝工作, 一行人上了車。
“歆姐，直接回家吧？晚餐吃什麽？”
“先去一趟公司, 我要拿快遞。”
“好的。”小雨吩咐司機回公司，又好奇道：“歆姐, 你回去有事嗎？”
“拿快遞。”
特意跑回公司拿快遞, 小雨還以為是什麽貴重物品, 結果拆開迷你快遞箱，看到裏麵比硬幣大不了多少的迷你掛件有些驚了。
“可愛吧？”程亦歆還晃了晃新買的小鹿掛飾。
“挺可愛的。”小雨說，“給池總買的嗎？”
程亦歆點了下頭，她就說嘛，這些小東西和歆姐一點都不搭。
拿上新買的小鹿，程亦歆這才回家了。
回到君山小區7點多，看到對麵白色房子亮著燈，程亦歆就知道她回來了。
沒有事先打招呼，她站在門口摁門鈴，掐著時間側身貼著門旁避開貓眼的視線。
過了半分鍾。
“池意——！”她從門旁竄出來，同時跳到她身上。
池意下意識兜住她，後退了小半步。
“有沒有想我？”她雙手環住池意的脖頸，笑眯眯問。
看到池意臉色有點不對，還是回道：“想了。”
就在她疑惑池意的反應時，她聽到池意身後一個聲音響起：“呃……那個。”
她歪頭就看到馮思齊站在池意身後，隔了一段距離，還是能看清楚她們抱成一團。
尤其是自己像熊一樣掛在池意身上。
“……”意識到目前的局勢，程亦歆瞬間從池意身上跳下來，做若無其事狀道：“好久不見啊~思齊。”
“好久不見。”馮思齊看她，又看了看表姐，“你們……”
剛才那一幕，不得不說給她幼小的心靈留下深刻的印象，她還沒見表姐和誰這麽親密過。
別說熊抱了，她抱一下都能被表姐嫌棄。
“……”這是個送命題，程亦歆沒有回答，轉頭看向池意，讓她答題。
她以為她們的關係進行到現在，池意可以很大方對妹妹說出她們的關係。
可池意隻是說：“怎麽了？有什麽好奇怪的嗎。”
說著拉起程亦歆的手往裏走，這坦然的態度巧妙地化解了馮思齊別有深意的眼神。
池意並沒有和家人坦白她們的關係。
程亦歆稍稍有些失落。
女朋友來了，惦記著和女朋友獨處的池意下起了逐客令。
剛才門口那一幕，池意險些以為櫃門要被踹開了，也想過幹脆直接說明算了。
可她怕馮思齊若是出現負麵反應會讓程亦歆尷尬，她決定找個機會單獨和表妹說她與程亦歆的關係，再把她正式介紹給表妹。
之後再找機會和家裏人說。
目送馮思齊換鞋，關上門，池意才收回目光。
“才回來嗎？不是六點就收工了嗎。”
“對，我回了公司一趟。”程亦歆說著，從口袋裏摸出用透明包裝袋包裝的小鹿掛件。
一邊觀察池意的表情，繼續說：“前幾天在網上看到這個小小的很可愛，就買了。”
“和這個小鹿好像子母掛件哦。”池意表現出開心的神色，隨即拿出桌上的鑰匙扣，捧著兩個做對比，滿眼欣喜，“好看，把它們掛一起會不會磕壞？”
“不會吧？”程亦歆不確定道，“樹脂材質應該不會磕壞。”
“還是分開一點比較好。”池意這麽說著，將迷你小鹿扣在掛著平安符的圈裏。
這個平安符很舊了，池意還是舍不得扔，現在又把它和自己送的東西掛在一起。
“這是你爸爸媽媽留下的嗎？”她問。
“不是的。”池意回道，抬頭看著程亦歆，很認真說：“一個很特別的人送我的。”
“……”程亦歆百分百肯定，自己絕不想要聽到這樣的話，恨不得自己沒有問過。
“你想知道是誰嗎？”池意問。
‘想’字到嘴邊收住了，她不敢知道，怕從池意嘴裏說出別人的名字，她會很難受。
“現在不想知道。”程亦歆說，“以後再告訴我吧。”
池意好像很想說，猶豫了下，還是說了“好吧”。
程亦歆心情急轉直下，她一點都不想知道池意心裏特別的人，尤其是池意表現出的反應，讓她更煩躁了。
“今天很累了，我回去洗洗睡了。”程亦歆站起身，盡量讓自己語氣聽起來平靜，“你也早點休息吧。”
留下有些不明所以的池意，摸了摸鼻子，自己是說錯話了嗎……？
低頭摸了摸平安符，她想告訴程亦歆這平安符是她送的，可是……她對這平安符完全沒有了記憶，也不想知道它的過去，記得的人隻有自己，還有必要強行告訴她嗎？
深夜。
程亦歆做了個夢，是記憶中出現的片段及對話。
“有一個讓我印象很深的女孩，她不記得我了，但我一直記得她的模樣，她笑起來的樣子很溫暖。”
“所以你喜歡她？”
“我不確定。”
“能念念不忘的人，至少是特別的存在。”
那時稀鬆平常的對話，現在回想起來……程亦歆捂了捂心口，很不舒服，心理上的。
那個人是誰？
是一個即便是現在都能和自己占同等分量特別的人。
她都快忘了，池意心裏還有‘白月光’的存在。
世界上最可恨的生物——白月光。
完全可以和隔壁家的小孩並駕齊驅。
世界上多數煩惱是自找的，程亦歆很認可這句話。
因為池意的事，程亦歆失眠到天亮，第二天出門小雨看到她的黑眼圈都嚇了一跳。
“歆姐，你昨晚沒睡嗎？”
“睡了，沒睡好。”程亦歆不願多說，戴上眼罩，“我補個覺。”
可她根本沒有睡意，閉著眼睛越想越清醒，幹脆摘下眼罩。
給思文發去微信消息。
[程亦歆]：你有看到池意的平安符嗎？
[思文]：看到過，和車鑰匙掛在一起，怎麽了嗎？
程亦歆在輸入框刪刪打打，磨嘰了近十分鍾，她才發出一行文字。
[程亦歆]：你知道它的由來嗎？
作為助理的思文，是池意工作上親近的人，但私生活她不清楚思文是否知情，可她實在不知道問誰，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思文]：不算很清楚，之前好奇問過一次，她說是很多年前一個姐姐送給她的，其他就不知道了。
戀愛中的女人堪比福爾摩斯，程亦歆立馬打開微博找到黃欣希之前發的微博。
@黃欣希：聊天得知原來我們十年前就見過！好開心，一定是很特別的緣分[吐舌]
十年，池意和黃欣希十年前就有淵源，加上池意和黃欣希短時間內迅速親近，是不是因為送平安符的人是……黃欣希？
程亦歆瞳孔猛地縮了一下，腦子裏不受控製開始想象各種能讓她難受萬分的故事。
如果是黃欣希，那她不可能比得過黃欣希。
本來她們開始的就不明不白……一開始自己也是抱著目的接近池意，所以體驗卡到期了嗎？
最後整張臉變得很難看，竟覺得有股寒意慢慢升起。
她覺得自己最近的心理狀況變得很不安定，她討厭這種感覺。
[思文]：池總說的姐姐是你嗎？
程亦歆秒回了個不可能。
得知這件事的後果就是一整天程亦歆工作頻頻失誤，一個小時就能完成的工作愣是花了兩個小時，李文靜實在看不下去了。
“傍晚的行程給你推到明早了，你今天狀態很不對，還是回去好好休息。”
“好，謝謝文靜姐。”
得到休息的機會，程亦歆也沒有表現出特別幸福。
李文靜忙拉住她，憂心忡忡道：“你怎麽了啊？我就感覺你這短時間整個人怪怪的。”
“怎麽怪？”
“就是情緒時好時壞。你怎麽了？”
“我有心事，我心裏不舒服。”程亦歆皺著眉說。
“有心事就要想辦法解決，越積越多隻會越來越差。是不是感情出問題了？池總怎麽你了？”
“她沒怎麽我，是我自己想不通，好像進入了死胡同裏。”
“你一個人想不通，就跟池意說，兩個人一起想，總好過你自己鑽牛角尖吧？”
程亦歆聽取了李文靜的意見，回到君山小區，在池意家等她晚上下班。
天氣冷，晚餐吃火鍋正好，也不需要什麽技術。
上次爸媽帶來的特製版微辣鍋底正好派上用場了，鴛鴦鍋一人一邊，涮煮食材則是點外賣送達，切配好方便快捷。
池意回到家開門就聞到香氣四溢的火鍋底料香味，工作的疲憊一掃而空。
“好香呀。”她快步走到餐桌前，“是叔叔阿姨上次帶來的火鍋底料嗎？”
“對啊。”程亦歆笑眯眯道，“鍋底煮開了，可以開始吃了。”
兩人坐在方形餐桌前，像往常一樣聊天，分享工作。
程亦歆夾起一塊毛肚，在滾開的火鍋裏左右涮燙，目光落在紅油湯麵。
“昨天晚上……那個話題，我想知道。”
“什麽話題？”池意下意識問。
程亦歆抬頭，看著池意說：“就是…平安符的故事。我想知道是誰送你的，那個人是誰。”
是不是…黃欣希。
池意放下筷子，像是要說很重要的話。
“我八歲的時候……”池意很平靜且緩慢地陳述：“外公外婆帶我去鄉下散心，我在河邊……玩，不小心跌入河裏，有個人救了我，希望我能平安，就把她的平安符送我了。”
聽到這段，程亦歆嗓子眼突突的，心跳得飛快。
可打退堂鼓已經來不及了，她迎上池意的目光。
“那個人是你，十歲的程亦歆。”
程亦歆愣了下，她想到的可能性裏，唯獨沒有這條。
她訥訥道：“可是我沒有印象。”
“你沒有印象很正常，那時候我們都很小，隨著長大幼年的記憶會慢慢淡化。我認得是你，我記得就夠了。”
程亦歆她很努力地回想，十幾年前某一天，她救了一個八歲女孩的事，可是想了很久。
絕望的發現，除了程亦歆的平安符與爺爺家寺廟出產的一致外，自己真的沒有那段有關的記憶。
她突然變得很難過。
對池意來說彌足珍貴的記憶，自己卻完全忘了，又或者說是池意認錯了人？真正救她的人另有其人。
又一次自尋煩惱把自己卷入消極的情緒裏。
她應該完全信任池意，可腦子裏總會冒出來反方向的想法，她討厭這種感覺。
這不是健康的戀愛狀態。
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存在，程亦歆下了一個決定，可她不敢當麵與池意說，怕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會退縮。
晚上回到家，她想了很久很久，給池意發了一條語音消息。
“池意，我最近的心理狀況有點亂，我想找原因。所以，我們…能不能先冷靜一段時間。”
那頭的池意秒彈了個語音請求過來。
程亦歆手指懸在掛斷鍵上方，猶豫了好幾秒，最後還是接通語音。
“我現在過去找你。”一接通，就聽到池意這麽說。
“你別過來！”程亦歆說，“別過來，我們就在電話裏說，我的情緒很平靜能夠正常溝通。”
池意沉默了幾秒鍾，算是妥協了。
問：“冷靜是什麽意思。你要跟我分手？是因……”
“不是！”程亦歆秒反駁她，“不是分手。”
“我最近不知道怎麽了，心理狀況不穩定，一些情緒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表述。我希望我能夠有一個健康的心理狀態，才能夠坦誠接受你的感情，給你正向反饋，否則對你不公平。”
“所以，我要把這個問題克服才能麵對你。”
池意語氣軟了下來：“我們不可以一起克服嗎？”
“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回來。”
結束通話後，程亦歆預約了心理醫生麵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