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歆,去爺爺家要聽話知道嗎?” “知道啦!”今天去爺爺奶奶家,小亦歆特意穿了件新衣服。 爺爺一彎腰將她抱上摩托車,放在自己身前坐下,“坐穩了,歆歆。” “爸,騎車慢點。”程媽媽不放心囑咐道。 “知道的,放心吧。”程爺爺朝她揮揮手,“快回去忙吧,過幾天我再帶歆歆回來。” 小小的亦歆坐著爺爺的摩托車回去往鄉下,走過好多次已經將路線銘記於心。 父母生意忙,她一到放假時間就寄宿在爺爺奶奶家,雖然鄉下的小夥伴比不上學校多,但他們個個水性都很好,一起下河摸魚也挺開心的。 回到爺爺家,奶奶見到孫女是開心的模樣,第一時間就從抽屜裏摸出那張平安符,拿著掛繩給她戴在脖子上。 “奶,這是什麽?” “給你求的平安符,找大師開過光的可靈驗了,戴好不許弄丟了。” “好~~”小亦歆賣了乖,過一會兒就閑不住了,“奶奶,我出去找大丫和二牛玩。” “去哪裏?” 小亦歆指著門前的方向,門前往前幾戶人家就有一條河,“去河邊撿石子。” 河水淺,加上鄉下的孩子個個會遊泳,奶奶便同意了。 “中午要回來吃飯。” 小亦歆應了聲好,高高興興出門了,到小夥伴家裏呼朋喚友一起去河邊玩。 小朋友也不怕曬,在河邊撿了一會兒石子,就著石頭玩了起來。 大丫發現對麵的河邊坐了一個與她們年齡相仿的小女孩,天性自來熟,便隔著河喊對麵的小女孩過來玩。 可對方並沒有理會他們,不知道是沒聽到還是不想理,抱著膝蓋坐在那一動不動。 “不理她了,咱們玩!”二牛擺擺手,繼續丟起石子。 到了差不多午飯的時間,小夥伴們都被父母喊回家吃飯了,就剩小亦歆還沒有回去。 回家奶奶在做飯,爺爺出去幹活了,一個人也無聊,她便坐在河邊,一邊往水裏丟石子,不時看向對麵的小女孩。 很好奇她竟然能坐這麽久都不帶換姿勢的。 正想著,突然聽到撲通一聲,小女孩掉下去了。 麵前就有人掉下去,小小年紀正義感爆棚的小亦歆這能忍?當即跳下河把她救上來。 “我要死……” “爸爸媽媽……” **的程亦歆一下驚醒,猛地坐了起來。 夢裏的畫麵是那麽真實,好像曾經真的發生過。 程亦歆捂著腦袋,努力回想夢中的畫麵碎片。 在程亦歆小時候的記憶裏,父母開店很忙,放長假都會送她到鄉下爺爺奶奶家。 老家有好幾個小夥伴,每次回去都會去找他們玩,有時上山,有時下河。 關於童年的記憶除了鄉下的爺爺奶奶,就是熟悉的小夥伴。 那天對她來說好像沒什麽不同,一樣和小夥伴出去玩,順便下河救了個人。 第二天想小女孩會不會再出現,可那之後她都沒有再見到她,自然而然也就忘了生命中經曆過這人。 仔細思考記憶中出現的小女孩,時間地點事件都與池意說的高度重合,她們真的早在十幾年前就見過。 前段時間一直糾結於這段記憶,很努力想要回憶都沒有結果,現在突然回憶起來了。 大概真如南柯醫生說的,精神緊張的狀態下,越想要回憶就越難回憶起。 程亦歆看了眼時間,早上近七點。 聽到過一句話:夢中出現的人,醒來就要去見她。 她要去見池意!告訴她,小時候的事她想起來了! 可是她隻知道池意去往的地方是平縣,具體哪座山,怎麽去,完全不知道。 思來想去,她給思文打了電話,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跟去,隻能碰碰運氣。 “程老師。” 思文接起電話時聲音還有些迷糊,大概是還沒醒。 “思文,抱歉在這個時間點打擾你。我想問你知道池意現在在哪裏嗎?” “在平縣楚涼山。怎麽了嗎?” “我要去找她。” 思文聽到這話,瞌睡都沒了,忙坐起來。 “程老師,你知道池總所在的地方是個什麽樣的環境嗎?” “我知道。” 池意曾用2G網絡艱難地給她發了張山區的照片,那些屋子破敗不堪,山路崎嶇,小朋友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灰頭土臉的。 “池總很快就回來了,你還是在家裏等她。”思文試圖說服她,“再說現在媒體應該都想要采訪你,在家裏休息更安全。” “我等不及她回來,現在就要去見她。”程亦歆又說一遍,“我要去見她。” 思文自然是不支持她跑去山區的,路途辛苦,被老板知道了就不止是挨罵的事了。 可架不住程亦歆態度強硬,幾乎命令的語氣,權衡過後也隻能答應幫她安排,找人接應她進入山區。 最近的航班在兩個小時後。 結束通話的程亦歆翻出一個旅行箱,思文告訴她山區很冷,她就把衣櫃裏最厚的衣服帶上了。 護膚品也隻是匆匆拿了一份旅行套裝,比起之前出差各種化妝品之類的東西,這回顯然要匆忙許多。 她拿上手機錢包鑰匙,提著行李箱下樓,走到玄關換鞋。 原本是想打扮得精致一些去見池意,但山區的條件實在不允許,隻能挑了一雙方便行動的登山鞋。 做好這一切,她該出門了。 程亦歆站在大門前,有一個星期沒有出過門,甚至沒有見到陽光。 放在以前,見不到光的生活會讓她覺得很抑鬱,可是這幾天,黑暗成了她的保護色,甚至畏懼見到陽光。 好像在太陽底下,自己無所遁形,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多是帶著惡 意和批評的意味。 可是不走進光裏她就無法走向池意,她不能一輩子躲在黑暗的保護色裏。 程亦歆攥緊門把,做足心裏建設。 她要見池意! 深吸一口氣,猛地打開大門。 清晨的陽光,幹淨又純粹,灑在程亦歆身上。 在昏暗的環境待久了,突然的光明對她來說很刺眼,忍不住用手擋在眼前。 她看到自己手腕上那條佛珠手串,在陽光的折射下紅到發亮,好似渡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程亦歆愣了愣,慢慢垂下手臂,站直身體直麵陽光。 她死了一次。 又活了過來。 那些人永遠都無法感同身受她的遭遇,隻是輕描淡寫說一句“我錯怪你了” “?” ,說不出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對現在的程亦歆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現在她想見池意,僅此而已。 這個點附近竟無可用車,眼看著時間一點點在流逝,錯過這趟航班就要等到晚上。 程亦歆靈機一動,去了池意的地下車庫,挑了一輛相對低調的越野豪車。 她沒想到的是,車子剛從君山小區出來就看到門口蹲了好幾個記者。 看清楚駕駛位上的人是程亦歆,一窩蜂湧過來想要采訪,拿到程亦歆風波後首現身的一手資料。 她想也沒想,猛踩油門車子一下竄了出去,轟鳴的引擎聲讓圍過來想要伸手扒車窗的記者嚇了一跳踉蹌得差點往後摔一跤。 從後視鏡看到那些人舉著相機對車尾巴拍照。 大概又是想寫程亦歆耍大牌拒絕采訪,還故意踩油門恐嚇記者。 罵她的人還少嗎?也不差這一點了。 去機場的路上,等紅燈的時間裏她看到路邊有一家花店,老板剛開始營業,把店裏的盆栽陸續擺出來。 “歡迎光臨,想要買什麽?” 正在搬盆栽的老板抬頭看了她一眼,奇怪的客人,戴著口罩。 “五支玫瑰,包裝好看點。” “五支玫瑰嗎?”老板說,“包裝費另外算錢,不太劃算,多拿幾支吧?9支寓意更好,也是一樣的包裝費。” “不用了,就要五支。” 推銷不成功,老板隻好放棄了,從冷藏櫃裏挑了五支玫瑰,小心包裝起來。 玫瑰包裝花了些時間,她卻不後悔,付過錢拿上玫瑰馬不停蹄往機場趕。 她一隻手拿著玫瑰,另一隻手拉著行李箱,穿梭在機場的人群裏,多少有些顯眼,可能會被人認出來,卻也不在乎了。 下飛機時已是中午,思文安排的人已經在機場等候,接上她便出發前往平縣。 接機的人是一個中年大哥,留著絡腮胡,皮膚黝黑,還很健談。 “程小姐,你這花是別人送你的嗎?” “不是,我自己買的。” “啊,你一個人來還買 玫瑰啊, ” “” “”▁▁, 揶揄道:“嬌滴滴的花在山裏這種艱苦的條件可不經造哦。” 他像是在說玫瑰,也像是在說這位從大城市裏來的‘嬌小姐’。 程亦歆也是笑了笑,此時她的手機響了,是李文靜打來的。 以為早上在小區門口的事又被發到網上了,做好被興師問罪的準備,卻聽到李文靜問:“亦歆,你不在家嗎?” “對,我出門了。” “我給你帶了飯,你什麽時候回來吃?” “一個星期後。” “???”李文靜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可思議道:“奪久???” “我現在在去平縣的路上,一個星期後回來。” 她說完,自覺把手機拿遠一些,還是能聽到李文靜近乎抓狂的聲音:“程亦歆!!!你一精神就想活蹦亂跳我能理解,可是你這也蹦得太遠了吧!!!?我昨天才跟你說了,你後天就要開始工作了!!!你跟我說你跑到平縣去???還要一個星期才回來!!!你讓我怎麽跟那些品牌交代!你快點給我回來!!!” “文靜姐,那就再麻煩你幫我再溝通一下,等我回來一定本分工作!實在商量不了,該賠多少我自己承擔。”她慢慢把手機拿遠,對著那頭說:“喂?歪?哎?怎麽沒有聲音啊——” “你!!!” 程亦歆一把摁下掛斷鍵。 世界終於安靜了。 進入平縣已經是下午,兩人下車吃飯,據大哥說這已經是附近最繁華的地段。 可程亦歆四下看了眼,坑坑窪窪的土路、破舊的摩托車、老式二八大杠自行車,在如今高速發展的中國可不多見。 就連吃飯的小餐館,桌子上擦過後都有一層油漬,水壺裏茶葉已經泡不出顏色了,放在城市絕對沒有生意,但在這樣的小縣城卻是很平常的環境。 “程小姐,附近就有一家賓館,我們今晚在這裏住一夜,明天再進山。” “今天不能進嗎?”程亦歆看了眼外麵的天色,冬天的天黑得早,四點鍾外麵就有些昏暗了。 “晚上太黑了,山路不好走,我也怕出什麽事不好和老板交代,所以還是等明天天亮了再進山,這樣安全一些。” 盡管程亦歆現在很想飛奔去見池意,但她也不希望自己路上出什麽事池意會擔心。 她來的消息還沒有告訴池意,也不讓思文告訴她,怕池意不同意遷怒於思文,就先斬後奏了。 主要還是想給池意一個驚喜。 一直以來,總是池意走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