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曼還能忍耐,保持著幾分成年人的體麵,但夜明珠顯然不如她沉得住氣。
當即一把甩開賀曼的手,衝到楊管家麵前,指著他的鼻子就叫嚷道:
“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你以為是你是個什麽東西?
“不過就是個下人罷了,我要見爺爺,還需要你同意嗎?滾開!”
她說著,就要往屋裏闖。
楊管家卻是神色不動。
不等夜明珠闖到門口,兩旁守著的保鏢已經衝過去將她攔下。
人也不動手,就是身板如兩道門神一般,擋在夜明珠的麵前。
“滾開!”
夜明珠氣得要發瘋,衝著兩人怒吼。
兩名保鏢麵無表情,一動不動。
但隻要夜明珠一動,他們也就跟著移動。不管夜明珠怎麽跑,他們始終將她擋得死死的,不讓她前進分毫。
幾番下來,夜明珠早已經是氣得什麽形象都顧不得了:
“啊啊啊啊啊!你們滾開啊!滾開!”
她衝著兩名保鏢又是打、又是踹,儼然成了一副瘋婆子的模樣。
看得一旁的文老忍不住暗暗皺起了眉。
原本還不動聲色的楊管家,眼見夜明珠吵鬧個沒完,表情裏不禁也多了幾分嚴肅:
“小小姐,老先生需要靜養。
“如果您繼續這樣鬧騰,請不要怪我無禮。”
雖然門口距離老先生休息的房間還有一段距離,但是,哪怕隻有一絲絲吵到老先生的可能,也決不允許。
但夜明珠這會兒哪裏聽得進這樣的話?
反倒是被他的話刺激得愈發失了理智,扭著頭就衝他憤怒地叫囂道:
“我來看爺爺,我怎麽就鬧騰了?你們趕緊給我讓開!不然,我讓你們全部滾蛋!”
楊管家卻是絲毫沒有被她危險,反而神色淡淡:
“抱歉,我們是老先生的人,除了老先生之外沒有人能決定我們的去留。
“既然小小姐不聽勸,那就多有得罪了。”
說完,他朝兩名保鏢使了個眼神。
兩名保鏢會意,當即一左一右將夜明珠架了起來。
賀曼察覺到了氣氛不對,當即厲聲嗬斥道:
“你們敢!”
但是,兩名保鏢卻好似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直接抬著夜明珠的胳膊就將她扔出了大門口。
真、扔、出、去、了!
看得聞拾柒都忍不住有些目瞪口呆。
“你!”
賀曼更是氣得臉色都變了,惡狠狠地瞪著楊管家,滿眼都是狠戾惡毒!
楊管家卻依舊還是那副神色淡淡的樣子:
“夜三夫人是自己離開,還是要我請?”
“你!”
賀曼氣得一根手指顫顫地指著楊管家。
但看了看左右的保鏢,她雖然多有不甘,卻也隻能忍氣離開……
隻是,臨走前,眼神冷冷地掃了聞拾柒一眼。
聞拾柒隻覺得一陣莫名其妙。
她可什麽都沒有做啊喂,幹嘛用那樣的眼神看她啊?
聞拾柒隻覺得自己的腦門上,明晃晃地刻著四個大字——無妄之災。
隨著夜明珠兩人的離開,院子裏再次恢複了平靜。
楊管家重新看向文老和聞拾柒:
“讓兩位看笑話了。”
聞拾柒隻是表示不在意地笑笑。
文老倒是沒忍住,說了一句:
“這孩子……被養歪了,可惜了。”
楊管家也是深深歎了一聲:
“到底……”
但“到底”什麽,卻是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文老聽他這麽一歎,也是麵色沉重,連連搖頭。
兩人也不知道是在打什麽啞謎。
聞拾柒隻安安靜靜跟在一旁,既不好奇,也不多話。
在楊管家的帶領下,她終於見到了傳聞中的“夜老爺子”。
初初見到夜老爺子的樣子,聞拾柒不禁暗暗吃了一驚。
隻見這位老爺子形容枯槁,滿頭白發,渾身都散發著一股暮氣沉沉。
顯然是沉屙多年了。
連他們進來也沒有什麽動靜,隻安安靜靜地躺著。
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還彰顯著這人生命的存在,幾乎要讓人以為這位老爺子是不是已經仙逝……
也不怪這位楊管家會這般謹慎小心。
倒也不全然是故意為難夜明珠母女。
以這位老爺子現在的狀態,怕是真的沒什麽精力見人。
何況還是夜明珠那母女倆,一看就沒什麽好心思,會招惹麻煩的人?
楊管家示意兩人稍等,他自己則是輕手輕腳走到老爺子的床邊,俯身在他耳邊輕聲叫了幾聲:
“老先生,老先生……
“文老先生帶著那位小友來了。”
**的夜老爺子眼皮子輕輕顫了顫,然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眼珠轉了轉,這才落定在文老的身上:
“是、是小文來了?”
文老連忙過去,走到床邊:
“是我,我帶人來了。”
夜老爺子笑了笑,微微抬了抬手,示意楊管家扶他坐起來。
楊管家立刻躬身將人扶了起來,又拿了靠枕,墊在老爺子的背後,讓他舒舒服服地靠著。
直到這個時候,夜老爺子才有精力看向旁邊的聞拾柒:
“你……你就是那孩子?
“來……”
他微微朝聞拾柒招了招手:
“孩子,過來……讓我看看……”
聞拾柒連忙上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房間裏氣氛的感染,她動作間也不自覺放得極輕:
“夜爺爺,您好。”
夜老爺子一愣,聽著這一聲“夜爺爺”,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親近。
他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床邊:
“坐,坐這裏……
“爺爺的病不、不傳染……”
他這是擔心聞拾柒會嫌棄他一個病染膏肓的老頭子,不想靠近。
聞拾柒心裏不禁微微有些觸動。
她雖然隻才剛剛接觸這位夜老爺子,但她卻隻覺得,傳聞中那些關於“夜家”的評價都是真的。
夜家,確實是一個低調且十分有涵養的大家族。
至於夜明珠,和她那位母親……
大概就是兩顆老鼠屎吧。
聞拾柒暗暗想著,動作卻是十分親近自然地坐到了床邊:
“那我就打擾了。”
“不打擾,不打擾……”
夜老爺子雖然人已經病重,但心卻不瞎。
他能夠感覺到聞拾柒對他的親近,以及真心實意,並沒有一絲一毫嫌棄他這個老頭子的意思
心裏對聞拾柒的好感,不禁又多了幾分。
一旁的楊管家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眼底卻是一片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