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曉麗談喝酒文人,溜子佩服下決心

他們順利回到濱江後,將貨物碼放在貨架上,並將幾件新款的女式夏裝掛了起來,進行展示。

溜子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店裏。

唐雯轉身看見他,逗他說:“喲,我們人剛到,你就聞著味來了呀。”

“嗬嗬,我猜測你們今天要回呢。”

“曉麗,有人看你來囉。”唐雯故意大聲叫道。

“沒人說你是啞巴,你忙你的吧,多話。”曉麗嗔怪地說。

唐雯吐了吐舌頭,跟溜子使了使顏色,要他找曉麗去。

華子在一邊收拾貨物,一邊扭過頭朝溜子笑笑。

有華子在場,溜子心裏覺得有點不太自在。他也衝著華子尷尬地笑笑,無話找話地說道:“你回來了。”

華子應了一聲,兩人也再沒什麽話了。

尤曉麗知道這兩個男人此時的心裏活動,於是想調劑一下目前窒悶的氣氛,就問華子:“華子,你還有火車上沒喝完的酒吧?”

華子站起身說:“有啊。”

“馬上快到吃飯的點了,我去叫幾個菜,你們可以在一起喝兩口呢。”

“嗬嗬,什麽時候變大方了,想著請我們了。”華子戲笑地說。

“我幾時沒大方過啊,真是的。”尤曉麗對溜子說道:“你坐一下,我去叫菜,馬上來。”說完就出了店門。

“溜子,你先隨便坐。我騰個地方出來吃飯。”華子一邊整理貨物,一邊說道。

“好,好,你別管我,我站一下也行。”

芸姐賣了一件衣服,等顧客走了之後,便問溜子:“溜子,你現在那邊生意怎麽樣?”

“哦,還行。跟在外邊差不了多少,慢慢做吧。”

“還有些人不知道你換地方了,慢慢會好起來的,一定會超過以前那個店子的。”

“謝謝芸姐吉言。”

華子騰出一小塊空地,擺上一個紙箱和三個小凳子,然後拿出那瓶在火車上沒喝完的大半瓶酒,放在紙箱上,還有一小袋帶殼的熟花生,準備妥當之後,對溜子說道:“來呀,咱們就著花生先喝一口。”

“看你個華子急的,等曉麗回來再喝呀,沒菜怎麽喝酒啊,人家溜子好不容易來一趟的。”芸姐苛責地說。

“嗬嗬,沒事,我們啊,隨便著呢,沒菜一樣可以喝酒的。何況還有花生啊,已經是天堂了啊。華子你還記得吧,我家往後第三家的劉伯嗎?”

“記得啊。劉伯有回沒菜下酒,什麽菜都沒有,甚至於想找點菜湯都不成。劉伯急了,想出一個辦法。”

芸姐和唐雯這時對這個事情發生了興趣,幾乎同時說道:“那還能有什麽辦法啊。”

“人家自然有辦法啊。”華子肯定地說。

“家裏菜湯都沒有了,還能有什麽辦法可想啊。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是不是?”唐雯頗為懷疑。

芸姐也讚同唐雯的說法。

“真是婦人之見啊。”

“好啊,你敢損我們。芸姐,華子欺負人。”唐雯不滿地叫道。

“我說的是實話啊。這個辦法你們也不可能想到和猜到的。”

“好吧,我們是婦人之見,看你能說出什麽來。不許胡編,哼!”唐雯激將道。

“幹嘛要編啊,活生生的例子啊。這劉伯啊,在屋裏轉了一圈,找到一樣東西洗洗幹淨,然後放在一邊待用......”

“什麽東西啊?”唐雯好奇地問。

“別打岔。劉伯打開爐子,放上鐵鍋,滴上幾滴油,然後把這個東西放進鍋裏不停地翻炒,炒熱之後呢,再放進鹽、醬油、辣椒粉和味精等調料,等香味出來後呢,立刻裝盤,一道美味的下酒菜就做成了。”

“到底什麽東西啊,說得這麽神神秘秘,玄玄乎乎的。”芸姐說道。

“嗬嗬,既不神秘,也不玄乎。說出來一分不值。”溜子笑道。

“不過呢,這個東西你們就是想破腦殼,也未必想得出來的。”華子還在賣關子。

“哎呀,華子,我都要瘋了,快點說出來吧,快憋死人了。”唐雯不耐煩了。

這時尤曉麗回來了,看見唐雯發急,便問道:“什麽事啊?惹得你這樣發毛呢?”

唐雯氣惱地說:“他們說一件事,老讓我們猜,就是不說答案。急死人了。”

“什麽事呢?”

“說是一個老伯愛喝酒,家裏沒菜了,就……”

“我說什麽事呢,就這個啊,嗬嗬,我來告訴你吧,不用他們費口舌了。”

“你知道啊?”

“早就聽他們說起過,又拿到這裏來唬你們啦,嗬嗬。”尤曉麗笑道,“這個大伯啊,沒菜以後,就拿家裏的醃鹹菜用的小鵝卵石放到鍋裏,再撒上一些調料,不停地炒,炒香之後呢,拿來當下酒的菜了。”

“不會吧?”芸姐質疑說。

“就是這樣的,喝一口酒,舔舐一下石頭,有滋有味的,權當下酒菜了,嗬嗬。”

“媽呀,真是會創新啊,石頭也可以當菜,算是長了見識了。”唐雯驚叫起來。

“所以說,我們剛才有花生吃就算是到天堂了。嗬嗬。”華子笑道。

“好啦,好啦。別把你們這個故事當廣播了。來吧,開飯囉!”尤曉麗說完,把買來的熟食拿出來擱在紙箱上。

“華子,現在又有了幾個菜,是不是比天堂還要好呢?”唐雯問道。

“堪比天堂,又在天堂之上啊。”華子歎道.“其實你們都理解錯了。真正似比天堂的倒是劉伯的那種喝法,似人似神,似喝非喝,到了一種常人難以企及的境界啊。”溜子感歎地說道。

“坐呀,你們站著幹嘛。芸姐,來呀,等會站櫃台。”尤曉麗招呼眾人吃飯。

大家坐定之後,華子給溜子和自己倒了酒。她們吃飯。

這時尤曉麗說道:“其實說起這個喝酒的事啊,實際上就是佐酒菜的事了。劉伯以石頭佐酒,這點和中國古代文人以詩文佐酒有異曲同工之妙之處。古人以詩書佐酒,詩書成了最有味的下酒物了。一邊喝酒一邊讀書吟詩,可以說是最有中國特色、最有韻味的飲酒方式和讀書方式了。

宋人龔明之《中吳紀聞》記有蘇舜欽‘漢書佐酒’的有趣故事:蘇舜欽性格豪放,喜好飲酒,喝起酒來簡直沒有數量可記,蘇舜欽寄居在嶽父杜衍家時,每夕觀書,飲酒以一鬥為標準。他嶽父杜衍感到十分奇怪,怎麽晚上讀書要喝這麽多酒呢?便先派幾個弟子前去秘密打探,後來又親自去察看。某夕,正好看到蘇子美在讀《漢書》。聽到他讀《留侯張良傳》至‘良與客狙擊秦皇帝,誤中副車’時,突然猛地一拍書桌說:‘惜乎擊之不中!’隨即滿滿地喝下一大杯酒。當又讀到張良對高祖曰:‘始臣起下邳,與上會於留,此天以臣授陛下’時,又猛地一拍桌子說:‘君臣相見,其難如此!’複斟了滿滿一大杯酒,一飲而盡。杜衍窺看後,忍不住放聲大笑,說:‘有如此下酒物,一鬥誠不為多也。’無好友相邀同醉,就隻得一人獨向典籍了。這樣讀書,以讀書為佐酒之菜,讀書時身入其境。酒喝得越多,書也就讀得越多。聚沙成塔,集腋成裘,這蘇兄也就成了一名飽學之士了。

還有一個人呢,就是清朝的於成龍。他隻找唐詩來下酒。他在《與友人荊雪淘書》中寫道:‘夜以四錢沽酒一壺,無下酒物,快讀唐詩,痛哭流涕,並不知杯中為酒也。’於成龍一向廉潔,雖官居要職,卻常常阮囊羞澀,竟至陷於無菜下酒的境況,於是以唐詩作為下酒菜。一吟雙淚流,滴滴入杯中。是酒還是淚,口苦難辨明。以致康熙皇帝歎道:‘於愛卿居官清正,實天下第一廉吏也。’這劉伯雖說不能與他們相比,但也是喝出了境界,不在乎下酒菜,而關乎酒以外的東西呢。”

“說得好,想不到曉麗還一套一套的啊,學問大著呢。佩服。來,華子,為了曉麗的精辟講解,我們喝一杯!”溜子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華子喝完酒放下酒杯說道:“我啊,以後喝酒不要菜,向古代文人學習。我就數著店裏的衣服,賣出一件,我就喝一口,賣掉越多,我就喝得越多。嗬嗬。”

“喂,華子,你說話算數啊。以後我們來監督,賣一件,你就喝一口;賣十件,你就喝十口,不許耍賴啊。”唐雯不依不饒。

“他啊,恐怕衣服賣完了,人也喝不見了。嗬嗬。”尤曉麗笑道。

“嗬嗬,絕不耍賴。”

“大夥聽見了啊,他要是不喝,我就拿酒灌他。”唐雯說道。

“不用你灌,我自己喝,喝不見了是好事啊,那證明我們的生意好得不得了。”華子說完,又給溜子和自己倒上酒。

溜子看著淺笑兮兮的尤曉麗,覺得似乎有種神秘色彩環繞著她。尤曉麗平日不喜歡表白,性格比較沉靜,想不到竟會說出這麽深邃的故事來,實在令他意外,同時又讓他驚喜。

“溜子,喝酒啊,愣著幹嘛。我們比劉伯和那兩個古代文人強多了,有幾個佐酒菜呢,趕緊享受吧。嗬嗬。”

溜子忙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說道:“哦,是的,是的。喝酒!”

雖然溜子從祈冰那裏知道華子和蔡美娟徹底分手了,但是心裏總還是有點擔心他和尤曉麗的事情會受到某些因素的幹擾。

眼前的華子似乎有些強顏歡笑,極力掩飾著內心的憂悶。溜子也知道華子知曉他和尤曉麗正在談朋友,肯定華子的心裏是酸楚的、苦澀的和落寞的。溜子心裏雖然同情華子,但在和尤曉麗談朋友這件事情上麵,他是不會退讓的,更不會拱手將蔡美娟交給華子。因為華子有錯在先,而自己則是問心無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