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歡下來,沒找到舅舅說的文件,明知道是個幌子,舅舅是故意支開她。

不清楚兩個男人聊了什麽,黎璟深去露台抽煙,岑歡走到他身邊,聽到煙草的焦灼聲,心也跟著不靜。

“舅舅跟你聊了什麽?我不能聽的麽。”

氣質雋拔的男人,慵懶的吞雲吐霧,他撣了撣煙灰,眯眸看著岑歡,黎璟深是有些恍惚的,總是忘記了她是他的妻子。

沈修凱囑托他照顧好岑歡,該怎麽照顧,她身邊已經有太多人眾星捧月的哄著,不需要看別人的臉色生活,想不到她一帆風順的人生,能有什麽磕磕絆絆。

“沒聊什麽。”黎璟深一臉所說即實情的平靜,稱得上毫無破綻。

岑歡沒接著逼問下去,黎璟深不想說,她再強人所難,也問不出個究竟,別在黎璟深麵前又加了刨根問底的罪狀。

“我去陪舅舅了,一起留下來吃午飯。”岑歡拉開露台的玻璃門,回眸看看黎璟深,他沒拒絕,就當他答應了。

“歡歡,你爸那邊最近有聯係嗎?”沈修凱右手搭著脈搏,心髒跳的偷停,強撐著沒有躺到**。

“偶爾打幾通電話,都是在埋怨我亂花錢!我花的又不是他的錢,不知道他急個什麽勁兒。”岑歡心緒不寧的看著沈修凱,“您看著臉色好差。”

沈修凱咳了兩聲,還硬挺著,呼吸粗重道:“跟黎家搞好關係,有黎家坐靠山,以後你的日子才不會過的那麽辛苦。”

岑歡眉心越擰越緊,“舅舅,您有什麽事別瞞著我,是……”

她沒勇氣接著說下去,舅舅憔悴的麵容,下搭的眉毛,微睜的眼睛,昏昏的眼神,無一不表明他生了很嚴重的病。

“舅舅沒事,是怕你任性,對方又不是可以縱容你的主,結婚了日子就好好過。”

岑歡苦澀的抿著嘴,在黎璟深麵前,她已經收起了身上所有的刺,鋒利的爪子寧可抓著自己,也不傷他半分。

沈修凱不知道該怎麽跟岑歡攤牌,他沒剩下多少時間,覺得心裏有愧,已經轉移好了沈家的財產。

如果他先走了,岑歡能依靠的住的,也隻有黎璟深。

可感覺黎璟深對岑歡的態度,早晚要散。

她外甥女的一番真心,注定要被辜負。

岑歡緊緊地握著沈修凱的手,哽咽的哭腔,眼淚馬上要流出來。

“舅舅好著呢,歡歡別哭。”

岑歡破涕而笑,用袖子抹了把眼淚,“我才沒哭。”

沈修凱心裏有愧,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岑歡,又要麵對現實,他也有自己的家庭,不可能不顧及一雙兒女。

這些年因為他對岑歡事無巨細的照顧,劉金玲已經很有意見了,如果再把遺產留給岑歡一部分,以劉金玲的脾氣,難以想到做會出什麽過分的事。

“黎先生您來啦,岑歡也沒提前打電話告訴一聲,你看我,什麽都沒準備,怠慢了。”

黎璟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抬眸看向穿著白色皮草身材臃腫的中年女人。

她的嘴唇塗著很厚,一張一合的嘴巴紅的跟沾了血似,眉毛很細,眼睛狹長,單單從麵相上看,潑辣厲害的角色。

“您是?”

“岑歡的舅媽,我叫劉金玲,岑歡也真是的跟您結婚,也不說帶您進來認認門,這孩子是被她舅舅給寵壞了,一點禮數都沒有。”

黎璟深淡淡的笑了笑,“不怨她,是我的問題,一直在忙,今天才有空抽出時間拜訪二位。”

黎璟深的解釋劉金玲沒聽進耳朵裏一樣。

她脫下後重的皮草,隨便往沙發上一搭,“黎先生就別為岑歡解釋了,岑歡媽媽走的早,很長時間都是跟我們生活在一起,她什麽樣子我能不清楚嗎,就是這樣,不尊重人,隨時隨地的過來,一聲招呼都不打。”

“去舅舅家,也要打招呼麽。”黎璟深問從進來就沒說過岑歡一句好話的舅媽。

看得出來,岑歡的舅媽不是很喜歡岑歡。

“舅媽。”岑歡整理好情緒,從樓上下來,剛剛劉金玲說的那些話,一字不落的進到她耳朵裏。

劉金玲的口頭禪,“被你舅舅給慣壞了。”

母親去世兩年後,岑歡是有心思想要去舅舅家生活,不為別的。

岑中海讓她滾出他的家。

她真的一氣之下簡單的收拾好行李,一個人拖著行李箱,敲響舅舅家的門。

舅舅知道岑中海這麽待她,火冒三丈,第一時間就那打電話質問岑中海。

岑中海還很委屈的跟沈修凱訴苦,:“現在青春期的孩子太氣人,說不得。”

岑歡腳邊放著行李箱,心情很差,覺得自己跟被趕出家門的喪家犬一樣。

哪怕對方是她的父親,那裏也不是她的家,說滾就得滾。

所以成年以後,她什麽都不想要,隻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可以為她遮風擋雨。

後來,她在舅舅家住了兩天,岑歡連著兩天聽到舅媽在跟舅舅在吵架,吵的很凶。

舅媽威脅舅舅說:“這個家,有她就沒有我,你隻是他的舅舅,不是她親爸親媽,拖著行李箱就來了,現在就纏上你,以後怕砸手裏,甩不開了。”

岑歡也就那時候想明白了,誰最後都靠不住,她就是個累贅。

劉金玲咽了咽口水,岑歡一臉溫溫的笑容,對黎璟深說:“我舅媽說的話你別信。”

劉金玲神色不悅:“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

岑歡扯扯唇角,“我就這樣。”

黎璟深扶著膝蓋從沙發上起身,“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公司開會,抱歉午飯不用特意準備,時間來不及。”

岑歡也跟著要走,她主動上前握住黎璟深的手腕,一半隔著衣袖,一半貼著他的手背,“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