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歡一個上午都心思不靜。
陸燃的電話打來一個又一個，不是問她吃飯沒有，就問她下班以後什麽安排，剛掛斷沒半個小時，又會打過來。
岑歡最開始還算有耐心的配合，陸燃說什麽她都有回應。
打的太頻繁，她的耐心也快消耗殆盡了，語氣很差的質問陸燃，“你不上班嗎？你是醫生，工作分心，如果出問題就是很嚴重的問題，陸醫生你能不能好好上班。”
陸燃感受到岑歡夾雜的怒氣，這才服軟的說，“我不會影響到工作，今天不是我坐診，我隻是想多聽聽你的聲音。”
岑歡被陸燃搞得一點脾氣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態度惡劣，語氣放緩道，“我在律所，今天對我來說很重要。”
陸燃委屈的“嗯”了聲，嘀咕著說，“忙點好，等你下班，我來接你。”
岑歡掛斷電話，揉了揉眉心。
從陸燃知道她的前夫是黎璟深開始，岑歡覺得他變得過度緊張神經質，他到底在怕什麽，哪怕她再信誓旦旦的保證。
已經快到下午，黎璟深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眼裏，黎璟深是個很精明的商人，他跟人合作肯定是有來有往，會考慮怎麽將利益壓榨到最大化。
金達降下律費，怎麽能考慮雲和。
岑歡抄起手機，拇指停留在屏幕上，還是沒有主動打黎璟深的手機號，周主任又獅子大開口，修改了代理顧問費用。
“岑律，黎總來了。”小朱敲門進來。
岑歡不安的心情瞬間得到放鬆，從辦公室離開去見黎璟深。
“看到黎璟深沒有，這是頂奢的王老五吧，他長得好帥。”
“後悔，沒敢拿手機對著他拍。”
“腿比我命都長。”
岑歡路過，聽到幾個小律師在八卦，等岑歡過來，剛剛的閑聊，戛然而止。
想到黎耀說的話，黎璟深孤獨，岑歡嫌棄的撇撇嘴角，那也是他自己選的。
會議室裏，一眾高層都在。
岑歡推門進來，黎璟深抬眸看她，他並沒有想偽裝的很不熟的樣子。
從岑歡進來到找位置坐下，眼神一直在她身上沒移開過。
隻到岑歡故意清清嗓子，黎璟深這才意識到不妥，收回視線。
“黎總，這是合同，您看看。”岑歡將已經準備好的顧問代理合同，起身拿給黎璟深。
岑歡單手遞過，黎璟深接過來，仔細看岑歡準備好的合同，會議室裏安靜到，隻能聽到紙張翻動的聲音。
黎璟深看到顧問費用，比金達給出的價格，貴了將近一半。
黎璟深拇指一直扣著無名指的指節，他手上的小動作被岑歡盡收眼底，這是黎璟深的習慣。
他想事情的時候沉默安靜，拇指會不停的摳著無名指，他沉默嚴肅的樣子，讓人站在他身邊，都有窒息的壓迫感。
在座的人，包括岑歡都知道金達讓價的消息，沒有一個人心裏有底，合同可以簽成。
黎璟深抬眸看著站在他身側的岑歡，問她說，“筆呢？”
岑歡衝動的差點脫口而出，要不要考慮清楚，她將手中的鋼筆遞黎璟深。
黎璟深筆鋒遒勁有力的簽下自己的名字，沒有跟雲和談讓價。
周主任長鬆口氣，明顯他能看出黎璟深對雲和的開價不是很滿意，卻也簽了合同。
“合作愉快。”黎璟深從位置起身，隻對岑歡伸出手。
岑歡抬手，職業化的假笑，“合作愉快。”
手被黎璟深掌心的溫熱包裹住，熟悉的溫度，心境不同以往。
黎璟深朝岑歡微微頷首，先一步離開會議室，雲和的那些人才跟著離開。
韓棟忍不住吐槽一句，“雲和不掂量幾斤幾兩，這樣的價格也敢開出來。”
黎璟深的手機響了，是岑歡發來的信息。
［我在消防通道。］
黎璟深對韓棟道，“你先去車裏等我。”
韓棟提醒說，“黎總，五點半我們要趕去鬆江那邊。”
“來不及再說。”黎璟深相信，岑歡也不會跟他多聊，時間完全來得及。
黎璟深來到消防通道，岑歡背光站著，細軟的腰肢倚著欄杆，明豔的臉龐在昏暗的燈光下，有些失真。
“金達壓價了，已經主動找人去跟恒遠集團接觸，這事你知道吧。”
岑歡今天想要製止，勇氣不足，沒有人會在馬上要簽約的節骨眼，有勇氣當著眾人麵說，“別簽了，我們的價格太高。”
“知道，那幾個股東找過我，我權衡利弊，更喜歡雲和。”
“如果權衡利弊，單一個利字，我覺得金達才是更好的選擇。”
黎璟深輕笑出聲，“怎麽，這錢拿著燙手嗎，你答應我的事情，你做到了，我答應你的事情又怎麽會反悔。”
岑歡微變的表情，被黎璟深盡收眼底，“你也別想著，簽下合同就要馬上搬走。”
被戳穿的岑歡，一雙眸子躲閃心虛的眨了眨。
“我住了一晚上，不舒服，會做噩夢。”岑歡如實坦白，“那裏空了太久，沒人氣。”
黎璟深薄涼的唇角微揚，“如果你實在害怕做噩夢，我可以幫忙。”
岑歡語氣透著疑惑，“你想怎麽幫？”
黎璟深微笑歎口氣，“是啊，怎麽幫呢，現在已經不是躺在一張**的關係了。”
岑歡故作鎮定，耳尖發熱染紅。
“我該說的都跟你說了，雖然有馬後炮的嫌疑，我能做的隻有這麽多。”岑歡人顯得精神不濟，說話的腔調都是犯懶疲憊。
她沒騙黎璟深，昨晚躺在他們曾經的家裏，她甚至都沒敢睡在主臥，睡在客房。
主臥裏有太多過去的痕跡，落地窗前，沙發上，地毯上，浴室裏，都殘存著兩人合歡過的記憶。
住進去，對已經有男朋友的她來說，太殘忍了。
黎璟深說，“我不需要你做什麽，金達的能力比雲和還是差一些，貴有貴的道理，不用覺得我是因為你，我才會跟雲和簽下合同。”
岑歡清醒的反問，“難道不是嗎？因為我才能構成這次合作。”
黎璟深笑著說，“岑律師有些事情你不點破，就可以蒙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