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識好歹,黎璟深說的這四個字,讓岑歡的臉痛。

到雲和以後,麵試的人要有二三百,旁邊那位美女,手裏一直拿著她斯坦福名校的專屬鋼筆,接電話的時候飆著一口流利的英文。

岑歡對這種人沒什麽好感,太張揚,喝幾年洋墨水,母語都不會說了,哪怕說母語也要時刻加幾句英文。

岑歡去了洗手間,出來遇到剛才飆英文的美女,優雅的身段微微前傾,手裏拿著唇釉,唇瓣微抿對著鏡子補妝。

“華東畢業的?”

岑歡瞄了眼放在包裏的麵試簡曆,“恩。”

“雲和檔次越來越低,應屆生都有機會來麵試,你好叫陸歡顏斯坦福法學院畢業,很可惜我們沒有機會成為同事。”

岑歡擰上水龍頭,扯了兩張幹手巾,“名校畢業就可以這麽沒素質,說出這些低情商的話,家窮著急出來賺錢養家,所以應屆跑來麵試不可以嗎。”

陸歡顏笑笑說:“抱歉,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好心的想提醒,不要浪費時間,這次隻有五個名額,算上我剩下四個名額。”

還沒進去麵試,陸歡顏已經篤定她能進雲和,跟陌生人炫耀。

岑歡似笑非笑,“提前恭喜。”

她現在多少明白周子初為什麽勸她去金達,並且跟金達合夥人吃飯,幾次打電話讓他過去,他已經知道,畢業生想進這種王牌律所的困難程度。

陸歡顏盯著岑歡拎的風琴包看,岑歡這才發現,兩個人撞包了。

“全國發售五隻,至少看到五十幾隻同款。”陸歡顏麵露嫌棄,她的意思在諷刺,這個小應屆生,背假包跟她撞包。

岑歡聽到沒有回頭,如果不是趕時間的話,她非要理論清楚。

主麵試官是資深的大律師王律師,他坐在正中,給人一種十足的壓迫感。

岑歡精神放鬆,沒有因為這種壓迫感怯場,每天麵對黎璟深,哪怕是王律師,身上的氣場都不及那個男人。

“你在法學院裏,你主要是研究哪塊。”王律師發問。

“一些法學周邊的課程。”岑歡回答的比較籠統。

王律師一臉嚴肅,“哪些,法學周邊的什麽課程。”

岑歡咽咽口水,感覺直接已經進到審訊的階段。

“法理學,憲法學。”

王律師緊鎖眉頭,麵試時的房間很安靜,隻能聽到紙張翻動的聲音跟王律師的歎氣聲。

這聲歎氣,燙到了岑歡的心口窩裏,有什麽不滿意直接說好了,非要這種樣子,讓人心裏很不舒服。

“你心中的法律信條是什麽。”

岑歡回答,“法律不能使人人平等,但是在法律麵前人人平等,公理之下,正義不朽。”

王律透著鏡片抬眸看她,給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答案,“我年輕的時候,同樣這麽以為。”

岑歡的麵試時間很短暫,她準備了兩個月,麵試時間隻給她不到十分鍾,剩下的幾個問題,都無關痛癢,已經感覺到麵試官的敷衍,想馬上麵試下一個。

結束麵試,已經走到門口的岑歡被王律叫住,“你有點眼熟,我們之前是在哪裏見過。”

岑歡不確定她自爆身份,會不會被另眼相待,見過她正常,舅舅生前合作的律所就是雲和。

舅舅的遺囑也是雲和的周律師負責。

“大眾臉。”

一直嚴肅著臉的王律師笑了,這副漂亮年輕的皮囊,怎麽算是大眾臉,可惜了硬件不達標,簡曆單薄。

岑歡被通知回去以後等郵件,她知道大概率,不會收到入職的offer。

岑歡跟剛剛遇到的美女,陸歡顏一前一後,走到門口。

陸歡顏是緊隨她其後麵試的,兩人能同時出來又能碰到一塊。

“你麵試的時間,怎麽跟我差不多。”岑歡好奇的問。

陸歡顏聳聳肩,“我麵試走個過場而已,不需要很久,已經安排好了工位。”

陸歡顏這麽明目張膽的炫耀,岑歡不覺得,她有名校畢業的腦子有坑,不懂得低調,難怪黎璟深討厭她張揚的性格,之前她似乎也是這樣,有點什麽恨不得全抖落出來。

她手指著岑歡手上的包,“以後別背假包了,我知道你們年輕女孩都有虛榮心,這樣粗糙的做工,一眼就能分辨出來,適得其反。”

岑歡曬笑:“一個包包而已,陸小姐這麽上綱上線,對著不熟悉的人,是在賣弄你的優越感嗎,跟你那隻斯坦福的鋼筆一樣,生怕誰看不到。”

陸歡顏笑容凝固,“不識好歹,好心提醒罷了。”

這是岑歡今天第二次聽到這四個字,黎璟深說她,就連剛見過幾麵的陌生人也這樣。

她不是吃虧的性子,手裏端著那杯已經冷透的焦糖瑪奇朵,走到陸歡顏麵前,舉到她肩膀上麵,手一鬆。

半杯咖啡,順著陸歡顏的肩膀灑到她的衣服褲子上。

“抱歉,沒拿穩。”

陸歡顏驚慌失色,呼吸都是焦糖瑪奇朵膩人的味道,“你知道我這身衣服值多少錢,夠買你多少個假包的。”

陸歡顏還在耿耿於心撞包這件事,精心挑選跟職業裝相配的包包過來麵試,竟然在麵試的這些人裏看到同款的假冒偽劣,檔次跟心情瞬間被拉低。

岑歡從包裏掏出僅有的二百塊現金,塞進了陸歡顏的包裏,“賠你的幹洗費,隻是咖啡灑到衣服上了,你覺得不夠的話,起訴我也可以,我反正就這麽多。”

陸歡顏一口怨氣憋在胸口,對方分明是在耍無賴,沒有人會因為這點小事去起訴,她在拿二百塊,故意惡心她。

岑歡冷笑聲,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你知道我是誰嗎?你信不信,我讓你被全行業封殺。”

陸歡顏氣急敗壞,露出底牌。

岑歡回眸看了她一眼,不屑的扯扯唇角,“我管你是誰,口氣真大,法律文件是你家編纂的啊,還全行業封殺。”

陸歡顏用手摸了一把已經發黏打縷的頭發,氣的高跟鞋狠跺了一腳。

岑歡已經上了車,覺得陸歡顏這個名字,她好像是在哪裏聽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