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蕊離開後,屋內安靜的可怕。

她剛出門的時候,秦時曜就踢了聞琛一腳,“還不快追!”

聞琛站著沒動。

見此,陳音蒼白的臉色一閃而過的歡喜,小步挪到聞琛旁邊,想拉他的衣袖,秦時曜身子一側擋住她。

“陳小姐,現在這個局麵你滿意了?”

他聲音極冷,沉靜的臉上泛著嘲諷和不屑,“滿意了就可以滾了。”

陳音被他冷冽的氣場壓迫,不自覺後退一步,卻又不甘,軟軟的視線去尋聞琛。

“聞琛哥,我不知道喬蕊姐為什麽會這麽生氣,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不是做錯了?”

聞琛的目光始終落在餐廳那一地狼藉上,整個人僵在原地,像是被定住了。

陳音見他遲遲不理自己,有些焦灼,“聞琛哥......”

“哥你妹!”

毛毛要撲上去揍她,任樂逸攔住,同時朝大陳吼一句,“你他媽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把你妹帶走!”

大陳剛才被喬蕊那番話震住,被任樂逸一喊才回過神,瞧著眼前這局麵,也來不及多思考,連拖帶拽把陳音拉走了。

等人一走,毛毛又指著聞琛的鼻子罵。

“黎崇是蕊蕊的外曾祖父,那幅畫是她外曾祖父的絕筆,畫上是她外婆!”

外曾祖父!

黎崇竟是喬蕊的外曾祖父!

“臥槽!”

人群中有人舉著手機驚呼一聲,“還真是!雲城喬家,喬蕊......喬蕊的母親黎沫是雲城美院國畫係教授,黎沫的外公......黎崇!真是已故國畫大師黎崇!”

一波一波的讚歎中,‘聞琛不知好歹’‘聞琛身在福中不知福’這樣的話題在人群中引轟動,如海嘯。

所有人都說,聞琛為了一個叫陳音的女人,氣走喬蕊這樣強悍背景的老婆,簡直是腦殘弱智的行為。

毛毛無視周圍人的議論,還指著聞琛罵。

“當年要花十億買那幅畫的人就是蕊蕊的外公,她要那幅畫,是幫她外公要的,你不懂她外公和她外婆的感情,不知道那幅畫對她外公到底多重要,不怪你,但你至少要尊重你老婆吧!”

“她辛辛苦苦給你準備一天的生日,你帶著陳音出現,她讓你難堪了嗎?給足你麵子了吧,你呢!就憑自己的主觀臆測把她說成自私自利的人,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侮辱她家人,你是男人嗎你!”

毛毛越罵越上頭,聞琛始終沒吭聲。

後來李子昂把客人都送走。

任樂逸把毛毛抱走。

屋裏隻剩聞琛,秦時曜和霍文煜三人。

終於安靜下來了,聞琛才終於動了,一步步走到那片狼藉處,停在那被砸爛的蛋糕上,蹲下身,脊背繃的緊,用攥出潮濕的手在塌陷的蛋糕上抹了一塊,抬起,塞進嘴裏。

半個月前她就一直嘟囔,以後他的蛋糕,她都要自己做,這是她親自做的的吧。

真好吃。

這麽大的蛋糕,這麽好吃的蛋糕,這麽用心的蛋糕。

可惜了。

秦時曜蹲在他旁邊,抽了根煙,不同情,就嘖了一聲,“人家辛辛苦苦給你做的蛋糕你不吃,非要吃毀了的,活該啊你,我要是喬蕊,這日子過得這麽窩囊,肯定要跟你離。”

霍文煜在他另一邊抽煙,也嘖一聲。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我終於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

......

喬蕊按著白鳳說的地址,開車到兩條街外的茶館。

兩人的包廂裏,喬蕊全身都帶著寒意,端起白鳳剛倒的茶,直接潑她臉上。

“今天你擺我一道,我先潑你一杯,不介意吧?”

白鳳很能沉得住氣,笑著說不介意,真是不介意,抽了兩張紙把臉擦幹淨,又慈和的給她添滿茶。

喬蕊這次喝了茶,“我不想聽廢話。”

白鳳態度依舊和藹,很配合,真的半句廢話沒有。

“當年聞勇追我的時候,我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懷孕八個月的時候才知道了,那時候已經遲了,孩子不能打了,我必須生下來,聞勇說他跟妻子貌合神離,感情很差,已經在準備離婚了,我就信了,就決定等他,結果等到兒子十歲了才見曙光。”

“我知道我錯了,但我回不了頭了,我對不起聞琛的母親,但我最初沒想跟她爭,我就想安安靜靜的守著我的孩子,聞勇後來做的那些事,我也沒想到。”

“聞勇把我保護的很好,我跟她沒見過麵,所以最初不知道耳環在她那,我隻是無意中在雜誌上看到過,隨口說了句喜歡,聞勇就想奪了她的送給我。”

“她抑鬱症很嚴重,那晚她問聞勇,是要耳環還是要她,那時候她父親已經出事了,聞勇不怕她了,不需要說假話恭維她,就說要戒指,她受了刺激,把一副耳環從窗戶拋出去,自己也跳下去了。”

喬蕊怔然。

原來,那隻耳環是這樣的故事。

難怪聞琛看到後臉色大變。

難怪聞琛從見了耳環後,言語就越來越激動,越來越過分。

他這是想到母親了。

白鳳繼續道,“那天,所有人都被她的死嚇到了,沒人關心那耳環,後來想起來再去找,隻在草坪裏找到一隻,另一隻怎麽都找不到了。”

“我一直很愧疚,所以聞琛的母親走後,我就把聞琛當親兒子照顧,直到我第二次懷孕,他害我摔下樓梯,讓我永遠失去再做母親的機會。”

聽到這裏,喬蕊蹙眉插了一句,“不可能,聞琛就算再恨你,也不可能做這種事。”

白鳳竟然點點頭,“是,這些年的鬥爭我明白了,他做人有原則,該狠的時候狠,但絕不會傷害無辜的生命。”

誠實的說,那次怨她自己。

聞琛的生日,為了向外界證明她和聞琛的關係和睦,證明她是個合格的後媽,她給聞琛辦了生日宴。

可惜聞琛不領情,那麽多客人在,非要走,她就過去拉他,聞琛並沒有推她,是她自己踩滑了,她其實看見了,聞琛第一時間想救她的,隻是沒抓住。

這麽多年,她不想承認罷了。

因為她還是恨了聞琛,她刻薄的認為,如果當時不是聞琛非要走,她就不會去拉他,就不會摔下去,就不會失去那個孩子。

更不會被剝奪做母親的權利。

淡淡的悵然後,白鳳說,“這些年我被仇恨蒙了眼,所以處處跟他作對,甚至想把他趕出聞家,他也恨我,我們明裏暗裏的針鋒相對。”

喬蕊默了下,好奇,“為什麽突然跟我說這些?”

白鳳看著她,先問了個問題,“生日上發生的事,我都知道了,陳音說你掀了桌子,怎麽樣,你對聞琛是不是很失望?想離婚嗎?”

“關你什麽事?”,喬蕊不悅。

白鳳似有所悟的笑一聲,“行,那我換個問題,聞琛今天在眾目睽睽下讓你難堪,如果,我現在跟他搶聞氏集團,你會幫他嗎?”

喬蕊看白癡一樣看她,“不幫他幫你?我跟他還沒離婚,一天沒離婚他就是我男人,我欺負可以,別人不行。”

白鳳再歎口氣,“女人啊,一旦陷入愛情,都是傻的,從你們結婚後,我就一直在觀察你,你很愛他,今天陳音去攪局,你也是第一時間顧著他,所以啊,我跟聞琛還鬥什麽呢,有你這個強大的後盾在,我永遠沒有勝局,甚至哪天惹怒了你們,可能一敗塗地,什麽都沒有。”

喬蕊驚訝,“所以你是被我嚇退了?”

“也不全是,”白鳳搖頭,“我隻是累了,人到一定年紀,心境會發生變化的。”

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半年前,我這動了大手術,差點沒走出手術室,不能說突然悟了吧,就是覺得,我不能再跟聞琛這麽鬥下去,我得為我的兒子想想。”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聞琛比她兒子優秀是事實,動了手術後,她的生命不知道哪一天突然就到頭了,如果她走了,她的孩子怎麽辦?

鬥不過聞琛,也搶不過,如今聞琛又有喬蕊這張王牌,如果聞琛因為她的關係報複她的孩子怎麽辦?

她曾寄托希望於聞勇,可這段時間喬蕊搬空了聞勇的半個收藏室,那些全是聞勇的心頭好,她都一件得不到,可見聞勇也是怕喬蕊的。

所以,她還鬥什麽呢?

不如臨死前,幫兒子把後路鋪好。

白鳳提起陳音,“有一次聞勇讓聞琛回家拿東西,聞琛沒下車,他的助理過來拿的,那個叫陳音的女人,我一眼就瞧出不太對勁。”

“她的穿衣風格跟聞琛母親生前很像,可能是女人的第六感吧,我就讓人跟了她幾天,她確實住在聞琛之前的房子裏,為什麽能住進去,你得去問聞琛。”

“今天這局,是我設的,我跟陳音做了交易,我告訴她,我跟你有仇,她幫我演好這出戲,我幫她讓聞琛離婚,讓她嫁給聞琛。”

白鳳笑,“當然,我是騙她的,那樣低賤的女人,我自然不會與她同謀,隻是一個可利用的棋子而已。”

喬蕊仔細琢磨她的話,“所以你怎麽幫我了?拿出耳環,讓聞琛恨我,就是幫我?”

白鳳解釋,“這幾天聞琛的情緒不好吧,因為下周三就是他母親的忌日,這個時候用他母親的東西刺激他,他絕對會發瘋,我研究他這麽多年,比你了解他,你不給他來一次狠的,他永遠會因為聞勇排斥你。”

“我們可以打個賭,今天你桌子這麽一掀,他再也不會跟你提聞勇。”

喬蕊看了她好一會,問,“你想要什麽?”

白鳳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

“當年聞勇收購了聞琛外公的公司,一半的股份在我這,這是聞琛一直想要的,我還給他,同時,我可以跟你們保證,聞琛妹妹的婚事,我不插手,也不會讓聞勇插手。”

“我隻要你保證,把聞氏集團給我的兒子,同時保證,以後,絕對不會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