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汐倒下去的一瞬,秦時曜彎身接住了她。
他把傘扔到一旁,溫熱的掌心把她額前被水打濕的頭發撩開,低頭盯著懷裏的人,幽暗的眸子複雜深沉。
雨水順著他的額角低落在她臉上,秦時曜將孱弱昏厥的岑汐打橫抱起,轉身,邁開長腿大步朝後走去。
唐非陽甚有眼色的下車開門,秦時曜小心翼翼的把懷中人放進後座,自己繞著車尾走一圈,從另一側上車。
“紙巾給我。”
等唐非陽回到駕駛座,秦時曜冷聲囑咐一句,見岑汐蜷縮著身子瑟瑟發抖,僅猶豫幾秒,便側著身子把她抱到腿上。
唐非陽回頭遞紙,見秦時曜竟然把人抱腿上坐著了,再瞧一眼他過於溫柔的動作,眉心跳了跳,心中某種猜測更加清晰了些。
秦時曜接過他遞來的紙巾盒,抽了幾張,動作輕柔的幫岑汐把臉上的雨水擦幹淨,再順著她的下巴往下移動,把她脖子裏的水一同擦去。
“曜哥,現在去哪?”
見岑汐這副慘樣,唐非陽也知道現在不是廢話八卦的時候,回身係好安全帶,拿出手機等待導航。
還沒等秦時曜開口,岑汐包裏突然傳來歡快的手機鈴聲。
唐非陽剛才幫他們開門的時候,從秦時曜手裏接過包順手放在副駕駛上了,鈴聲一直響不停,他回頭看一眼,就伸手去拿包,外麵濕了,裏麵倒是沒怎麽濕,拿出手機掃一眼屏幕。
“小婭......這個應該是她朋友,曜哥,要接嗎?”
“嗯。”
唐非陽劃開接聽鍵,直接打開了免提,很快,一道關切又帶著疲憊的女聲傳過來。
“岑汐,我看外麵下雨了,還挺大,你那邊結束了沒啊,見到周閑了嗎?談的怎麽樣啊?你帶傘了嗎?要不要去接你?給你發消息你也不回。”
男朋友李釗這周出差了,所以沈小婭難得有個空閑的周五,回來加了會班,然後就在家睡覺,剛才被李釗一個電話吵醒,聊了會掛斷,發現都快十一點了岑汐還沒回來。
想到她今天是去見周閑的,外麵又下那麽大的雨,沈小婭就有點擔心,趕緊打個電話問問。
電話通了,說話的卻不是岑汐。
“岑汐現在不方便接電話,你是岑汐的朋友嗎?”
一聽是男人的聲音,沈小婭立刻從**坐直了身子,十分警惕道:
“我是岑汐的朋友,也是她室友,她為什麽不方便接電話?她怎麽了?你是誰?”
唐非陽聽到‘室友’兩個字,扭頭朝秦時曜看去,得到他的指示,便對著手機道:
“我也是岑汐的朋友,她淋了雨,情況不太好,你先燒點熱水,煮點薑茶吧,我們現在送她回去,”
KTV那晚送岑汐,唐非陽就是用自己的手機導航的,軟件裏正好還有搜索記錄,他說話的同時用自己的手機查了下位置。
“四十分鍾左右到,你能在門口接她一下嗎?”
沈小婭聽到‘情況不太好’很擔心,卻也隻能幹著急,“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唐非陽把車子在前麵路口掉頭,一腳油門,車子很快消失在沉暗的黑夜中。
一直停在路邊的黑色大眾裏,戚帥啟動車子跟上去,同時給周閑打電話。
“老大,岑汐暈倒了,秦時曜把她抱上車了,現在車走了,我繼續跟?”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最後傳過來的嗓音帶著沙啞的鼻音。
“不用跟了,你回來吧。”
戚帥一驚,語氣很急,“老大,岑汐現在是昏迷不醒的狀態,她被一個大男人帶走,你不害怕嗎?萬一那秦時曜是個畜生,你後悔都沒地哭去。”
周閑已經回到住處,身上濕了大半,想去洗澡又煩的不想動,長腿搭在茶幾上,窩在沙發上吞雲吐霧。
聽到‘岑汐現在是昏迷不醒的狀態’,他閉上眼,胸口起伏的厲害,狠狠抽了口煙,煙氣堵在喉嚨裏,嗆得臉都白了。
幾聲艱難的咳嗽,他在戚帥的擔憂聲中緩過神,喉結滾動,聲音沉暗。
“秦時曜不是多管閑事的人,他以前跟岑汐沒有交集,今晚那麽護著她,應該知道她是霍文煜的妹妹了,以他和霍文煜的關係,他會好好照顧岑汐。”
雖然不知道秦時曜是怎麽知道的,但以他對秦時曜的了解,那男人冷心冷情,算不得好人,也算不上壞人,從不會多管閑事,也從不讓女人近身。
他今晚護著岑汐的舉動,還有拍照威脅霍文菲時說的話,都很奇怪,最大的可能就是因為霍文煜。
唯一讓人想不通的......
掛了電話,周閑指尖在屏幕上滑動幾下,翻出戚帥發來的那張雨中照片,視線落在岑汐蜷縮的身體上失神片刻,最後望向她頭頂的那把傘。
秦時曜把傘全挪給了岑汐,自己完全暴露在雨中,沒有打擾她,隻是默默站著,像是雨中的保護神。
如果單純是因為霍文煜,他不必做到這樣吧。
可是,秦時曜明明沒見過岑汐幾麵。
一見鍾情?
秦時曜那種男人,應該不會對一個女人一見鍾情吧,可是,他撐在岑汐頭頂的傘,又是那樣刺眼。
周閑看著男人頎長的身影,心裏湧出一股難以形容的絞痛。
雖然那是個冷漠到骨子裏的人,但他對秦時曜的印象其實還不錯。
如果,是秦時曜......
車子停在小區門口,暴雨傾斜,砸在車上砰砰的響,這要是下去,有傘也得淋著。
唐非陽見路邊有個穿著灰色家居服的女人撐了把傘站著,就按了兩聲喇叭,沈小婭覺得這車有點熟悉,好像是岑汐崴著腳那次送她回來的那車。
距離約定的時間晚了五分鍾,車又正好停在這,車裏人又按了喇叭,沈小婭猶豫了一下,就小跑著過去。
副駕駛的車窗搖下,唐非陽瞅著窗外那張臉問,“小婭?”
“啊,是。”
聽出這男人的聲音是之前通電話的聲音,沈小婭忙應了一聲。
唐非陽指了指外麵,“雨太大了,你上來,我把車開到你們樓下去。”
沈小婭伸長腦袋朝後座看了一眼,看見秦時曜懷裏躺著的岑汐才收了傘上車。
“你開進去一直往前走,第二個拐彎的地方往左拐,右手邊那棟。”
等唐非陽把車開進小區,沈小婭時不時往後看一眼,車裏光線很暗,隻能透過路燈照進來的光影看個大概。
很模糊,加上她也不好意思直接盯著人家看,所以也看不清那男人確切的長相,隻隱約覺得那人存在感很強。
這種存在感就像來自領導的壓迫氣場,又像學生時代對班主任的畏懼,明明她連後座男人的樣子都沒看清,就很詭異很莫名其妙的來了這麽一種感覺。
腦子裏被三個問題瘋狂吞噬。
這男人是誰?
跟岑汐什麽關係?
岑汐不是去見周閑了嗎,怎麽躺在這男人懷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