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閑是因為頂撞周良民,被周良民捆起來打了一下午,趁著周良民睡覺逃出來,剛出門就渾身脫力。
因為周良民打完他,就把他關陽台了,凍發燒了。
岑汐費了很大的勁把人弄回家,給他穿了外公的棉襖,本來對他的傷口和發燒束手無策,所幸外公回來了。
外公也覺得他可憐,給他處理了傷口,又去買了藥,還讓他在家裏睡了一晚。
第二天是周末,外公做好早飯就去了麵館,岑汐不用上學,準備吃了飯做一會作業就去麵館幫忙,粥才喝一口,周閑就從外公房間裏出來了。
因為家裏就隻有兩個房間,她自己一間房,昨晚外公把周閑抱到他**睡的。
吃了退燒藥又好好睡了一晚,周閑的狀態比昨晚好多了,走到餐廳,直勾勾的盯著她手裏的包子。
岑汐很怕他,站起來把位子讓給他,包子都沒敢吃完,周閑也不客氣,坐下就吃,幾乎是狼吞虎咽。
像餓死鬼投胎一樣,岑汐看的目瞪口呆,她一天的包子量都不夠他塞牙縫的,難道他爸平時不給他飯吃嗎?
周閑吃飽喝足,就在房間裏溜達,把電視機櫃上的餅幹麵包全塞進了他口袋裏,然後打碎了她的小豬存錢罐,拿走了她的零花錢和壓歲錢。
“我是借的,等我有錢了會還給你的,你要是敢說出去,我就打死你!”
打死你......
那雙狼一般凶狠的目光,讓岑汐連做了好幾晚的噩夢,她誰也沒敢說。
後來的周閑,成了整條街都避之不及的小混混。
小小年紀不學無術,逃課打架,網吧通宵,帶著幾個小弟威風凜凜的逛遍所有遊戲廳,吃霸王餐,碰見不順眼的伸腿就是一腳。
周良民每次把他從派出所揪出來,還是會棍棒伺候,但周閑已經不怕他了,打急了眼就還手,也不管倫理綱常天打雷劈,經常當街跟他爹互毆。
時間長了,街坊鄰居都習慣了,父子兩成了整條街的笑話,是大家茶餘飯後的八卦中心。
岑汐是不敢惹周閑的,但周閑興許是覺得在她身上占過便宜,又覺得她老實好欺負,處處招惹她。
他知道她沒爹沒娘,知道她隻有外公,更知道外公的麵館在哪,所以他蹲點觀察了外公一陣,掌握了外公的時間規律,知道外公幾點出門幾點回家。
他會在外公不在家的時候來敲門,岑汐不給他開門,他就說如果她不聽話,他就去外公的麵館鬧事。
他臭名昭著,岑汐知道他說真的,怕他真去找外公的麻煩,就讓他進來了。
周閑看起來壞,其實沒壞透。
他不知道從哪弄的錢,反正是把之前搶她的壓歲錢都還給她了,還多給了,說是利息。
每次過來,除了搜刮她的零食,吃點剩飯,大部分時間是借他們家的沙發睡覺,好像他在自己家不能睡覺似的。
岑汐心有疑惑,但是沒敢問,直到有一天在樓下買燒餅,聽旁邊的兩個婆婆八卦。
“聽說那個周良民每天晚上帶不同的女人回家過夜,哎呦,家裏還有個孩子呢,也不知道注意點,真是的,也不怕得病,你說他怎麽搬我們這裏來了,真是不要臉,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瞧著吧,周閑早晚有一天跟他一樣。”
岑汐當時不懂什麽意思,隻知道周良民確實會帶女人回家,但說每天太誇張,一周有個一次兩次吧。
她之所以注意到,是因為樓上偶爾會傳來女人踢踢踏踏的高跟鞋聲,而且晚上還會傳來很奇怪的叫聲。
最主要的是,每次樓上有動靜的第二天,周閑準會借她家的沙發睡覺。
她剛開始以為家裏有動靜他睡不著,後來才知道,每當周良民帶女人回家的時候,他都會去網吧通宵,然後第二天在她家借個地方睡覺。
也是可憐。
岑汐是同情他的,周閑見她又乖巧又聽話,雖然態度還是很差,但不會再凶神惡煞的吼她,來的時候會給她帶糖果,偶爾還會在她做作業的時候湊過來,看到有錯的題就罵她笨,然後教她做作業。
雖然他態度惡劣,每次教她的時候都要用手指頭狠狠戳她的腦門罵她是豬腦子,但講題的時候又很認真。
周閑比她大兩歲,都說他成績爛的一塌糊塗,但岑汐覺得他其實很厲害。
岑汐上學比同齡人早一年,外公忙著麵館的生意又不怎麽管她,所以她的成績挺差的,在周閑的輔導下才慢慢轉好,到了初中的時候,她在班裏已經穩坐前三了。
岑汐沒那麽怕他後,周閑就把她當小弟使喚了。
餓的時候搶她的零食,渴的時候讓她去買水,衣服破了讓她縫,被周良民暴打後讓她幫忙抹藥處理傷口。
晚上回去晚了,周良民不給他留門,他就用石頭砸岑汐的窗戶,岑汐趁著外公睡著,躡手躡腳的幫他開門,把他帶回屋,看著他從窗戶爬上去。
上下樓的結構一樣,她和周閑都是住小次臥,所以她房間上麵就是周閑的房間。
周閑也不是隻索取不付出,他這人一堆毛病,但自小就講義氣,所以才有一幫兄弟願意跟在他屁股後麵,年紀不算最大,但那些人都願意喊他老大。
岑汐幫他,他也會幫她搞到很難買的真題練習冊,會幫她教訓挖苦她沒爹沒娘的長舌婦,會在她生日的時候,給她買沒見過沒吃過的巧克力。
當然,這是兩人之間的秘密。
因為岑汐給人的印象是乖巧聽話的好孩子,周閑顧及著她的麵子,有外人在的時候,他就當不認識她,就是撞見了也是凶巴巴的吼一聲讓她躲開別擋路,街坊鄰居看見還會幫岑汐訓他兩句。
秘密被戳開,是在外公的麵館出事後。
麵館的生意一直很好,尤其是附近有個建築工地開始施工後,很多工人都過來吃飯。
好吃又便宜,新客回頭客多,就招來了嫉妒,偶爾會有不知名的莽漢來找茬鬧事,自己往裏麵放根頭發,或者直接弄個蟑螂進去。
外公老實淳樸,一輩子本本分分做人,哪裏見過這陣仗,多是又賠錢又賠禮,軟弱的退縮讓那些人得寸進尺,有時候甚至直接造謠牛肉餿了,當眾摔碗,客人都被嚇跑了一大半。
周閑從遊戲廳浪**回來,聽說了這事後,直接帶著一眾小弟把人打出去了。
他進了高中,臉上就褪去了稚氣,五官立體張揚,叛逆期的他更囂張跋扈,打架鬥毆是家常便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他才不管對手年紀比他大多少,比他高多少,比他壯實多少,一拳一腳都是往死裏打,打不過就從廚房拿刀,紅著眼要拚命。
對鬧事者幾次暴戾的還擊,甚至拿著刀在附近的餐館威脅敲打一陣後,大家都知道麵館是周閑罩著的,沒人再敢來鬧事。
倒不是所有人都怕他,隻是,所有見過周閑打架的都知道,這孩子發瘋的時候完全沒顧慮,都是往死裏拚命。
周家父子的事傳的到處都是,大家都說,周閑養在周良民那樣的混蛋身邊,生死無顧慮,死了無牽無掛,不死早晚有一天也得進去吃牢飯。
那時候的周閑,有家,卻活的像亡命之徒。
所有人都說,他是隻野狼,報複心重,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街坊四鄰都在疑惑周閑為什麽幫外公的時候,周良民盯上了岑汐。
岑汐初中的時候個子長了,人也長開了,精致的小臉像瓷娃娃,眼睛又大又亮,風吹過長發,文文靜靜的像畫中淑女,性格溫順成績又好,屬於人見人愛的乖乖女。
周良民吃喝嫖賭算是占齊了,十三歲的岑汐就入了他的眼。
周末趁著老爺子在麵館,把回家正開門的岑汐擄到了四樓,混著煙酒味的惡心味道讓她反胃。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周閑那點破事,他經常趁著你外公不在溜進你家,你兩早都好上了吧,沒想到你這麽小就這麽騷,你兩搞過了吧,嘖,反正都不幹淨了,讓我也舒服一下,我還沒嚐過你這個年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