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在臨安國皇帝是九五之尊,而國師,卻是連皇帝都要禮讓三分的人。

宮中太廟裏供奉著一卷專門記載國師一族的史書:裏麵樁樁件件都是臨安國最重要的事跡。

天承三年,開國皇帝南巡遇刺,山人夏彥修突圍救駕;同年臨安國東部鼠疫爆發,夏彥修遠赴紫雲郡煉藥治疾穩定四方,天子大喜封其為國師並許子女沿襲;

天承七年,駙馬聯合鎮北將軍造反,國師夏彥修帶領禦林軍將其拿下;天子大怒,下令此後臨安國新帝登基必須有國師一族在場確認,以表明繼位正當。

天承十一年,朝雲國來犯,國師孤身前往與之談判商議,不到數日朝雲國退兵示好,此後國師告井還鄉。

天承四十五年,帝位更迭,第二代國師後人夏林淵出山見證,新帝登基改年號為元新。

元新三十七年,帝位更迭,第三代國師後人夏文允出山見證,新帝登基改年號為華陽。

………

澤禹五十二年,帝位更迭,第十六代國師後人夏瞿瑤出山見證,新帝登基改年號為順和。順和三年,臨安國北部遭敵入侵,奇毒入境,第十六代國師後人夏瞿瑤出山相助,廣施神藥,次年臨安國重歸安寧。

………

據史書記載,臨安國建國至今352年,經十九位皇帝,曆十六位國師相助。期間朝政雖有動**不安,邊境也有他國覬覦,但無論天災人禍,國師一族出麵以後最終皆是化險為夷。

相傳國師是山中神仙,會活死人醫白骨,能點石成金化土為糧。但那些不過是人們對於神秘國師一族的猜測罷了。畢竟國師一族隱於世俗行蹤不定,唯有臨安國出現帝位更迭新帝登基的時候國師後人才會出麵見證。當然,臨安國麵對巨大動**和危機的時候國師一族也會出麵相助。

而當國師一族出麵,所有的災難全部都能迎刃而解。

世人皆知國師一族神秘而強大,卻少有人知這一切的掌控皆是依靠國師一族世代相傳的一枚令牌。

夜幕降臨,燈火搖曳,琉璃閣內一片笑語歡聲。

作為京城最大的花樓,這裏聚集了四麵八方各種各樣的人。江湖俠客,商販小隸,上至朝廷官員,下到平常百姓。

突然,一支鞭子狠狠的劃破空氣,力氣之大直接將琉璃閣門口的盆栽劈得四分五裂。

朝霞徑直闖進琉璃閣的大廳裏,“夏知南!給我出來!否則我今天就把琉璃閣打個稀巴爛!”

女子說話的口氣和她本人的樣貌完全不符,她這嬌縱的樣子更是惹得在場的人笑了起來。

一國公主天天追著國師跑,還鬧到青樓來耍脾氣,這早就成為京城百姓茶餘飯後悄悄議論的笑料了。可作為主角的朝霞公主沒有半點收斂,反而變本加厲。這不,國師前腳進了琉璃閣,她後腳就拿著鞭子追了過去。

老鴇立刻甩著繡帕走了過來:“哎呦喂公主啊,您何必呢?我們這琉璃閣是正正經經做生意,再說國師大人他非要來,咱也不能把他攔在門外啊!”

“你不叫他出來是吧?”朝霞用鞭子指著她:“我自己去找,誰敢攔我試試!”

說罷朝霞就甩著鞭子往樓上走去,一旁的老鴇見勢頭不對立刻朝旁邊的小廝使了個眼色。

與此同時,樓上的華裳透過微微敞開的窗戶裏將樓下發生的一切都收入眼中。

“國師大人溫潤才俊,看來是騙了不少姑娘的芳心啊。嘖嘖嘖......你哥的名聲都要被你給敗光了。”

回複她的是一聲輕笑。

華裳轉過頭看著正悠閑喝茶的國師大人:“夏念北,你要是再不出去我這琉璃閣都要被她拆了。”

“她也就鬧得好聽。”夏念北一手撐起腦袋,慵懶地歎了口氣:“放心吧,就算她惹了禍也會有人來處理的,大不了再賠你一個琉璃閣。”

華裳沒好氣地白了夏念北一眼:“你說得倒是輕巧,前些日子我在街上買胭脂,她一個鞭子就給我甩了過來。若不是碧荷反應夠快給我擋著,今日你恐怕就見不到我了。”

夏念北沒有半點擔憂,反而饒有興趣地笑著看向華裳:“以你的身手會躲不開嗎?”

“以我的身手能一招殺了她,你允許嗎?”

聽到華裳那麽說,夏念北佯裝感歎地嘖嘖嘴:“你可是琉璃閣最溫柔最知心的頭號花魁,怎麽可以那麽血腥呢?”

“你淨把麻煩往我這裏帶,還要我溫柔?攝政王也跟過來了,現在還沒找上我。但估計用不了多久了。”

夏念北正吃著一塊桂花糕,聽到攝政王三個字,動作一愣,少有的興致與心情就這樣被破壞。

華裳見狀又說:“怎麽,你不知道?前些日子隻是派人到這周圍守著,今天他本人親自屈尊直接進了琉璃閣還開了間上房。”

夏念北若有所思,沉默半晌又將手中那塊糕點塞進了嘴裏:“他還是盯上你了。”

“所以你沒什麽安排嗎?我心裏可是慌得很呢。”

華裳嘴上是那麽說,可臉上卻是一臉淡然,沒有半點害怕的意思。

對上那雙深情的桃花眼,夏念北笑道:“你可以殺了他。”

“殺他?”華裳尾音高揚:“你覺得我一個弱不禁風的青樓女子能打得過征戰四方的攝政王?他不殺我就不錯了。”

“巧了,我現在也拿他沒辦法。”夏念北歎了口氣:“不過你放心,遲早我會讓他血債血償!”

“那最好抓活口,千刀萬剮的時候可別忘了叫上我。”

華裳依舊笑得風華絕倫,隻是眼中多了幾分嗜血的殘忍,那些是她深深眼藏起來的仇恨。

“你小心些,那人不好惹。”

夏念北端起桌上的清茶微微抿了一口,又提醒道:“以你的身份千萬不要直麵跟他對上。”

“他約我見麵,我拒絕了。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畢竟……”

突然瞥見門外的身影,華裳話鋒猛然一轉:“喲!來得還真快啊。”

說著她立即往夏念北身上靠去,夏念北皺了皺眉下意識想要把她推開,而她卻將自己的衣服外衫往下拉了一截,剛好露出半截鎖骨。儼然一副風塵女子與恩客調情的模樣。

房門被一腳踹開,朝霞一進門就看見那個琉璃閣的頭號花魁正坐在她心心念念的國師的腿上,倆人親密又膩歪的樣子氣得她漲紅了臉。

“喲。”

華裳嬌笑著起身,佯裝無意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又恭恭敬敬向朝霞行了個禮。

“公主安好。”

朝霞冷冷一哼:“我當是怎樣的絕色佳人,原來也不過如此!”

“公主麗質天成,出塵脫俗,華裳自慚形穢。”

“你!”明明是誇讚自己,可朝霞卻覺得那是諷刺。

朝霞轉過頭去看向一旁的夏念北:“外界都傳你被美色衝昏了頭腦,我倒要來看看她到底有何能耐!”

看見朝霞這氣鼓鼓的模樣讓夏念北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公主如今看到了吧?”

“你好歹是國師,怎麽就那麽糊塗!偏要沉溺於這煙花之地,天下女子那麽多,你怎麽就偏偏被她蠱惑了!你……”

“公主此言差矣!”

夏念北直接打斷了朝霞的話,眼中滿是嚴肅:“管她是煙花之地還是深閨之中,隻要所求相同,所談相投。進了眼入了心,那便是良配。”

“你!”朝霞一口氣噎在喉嚨處:“所以你要娶她做正妻嗎!”

“啊?這……”

夏念北無法回答。

娶華裳?怎麽可能?她敢嗎?

“我懂了。”

夏念北的沉默在朝霞的眼中變成了回答。

朝霞的聲音突然軟了下去,眼中也沒了方才的張揚跋扈,她咬著唇靜靜等待夏念北的回答,雙眼噙著淚,在即將哭出來的前一刻捂著臉就跑了出去。

華裳見狀樂了起來:“還真是個嬌滴滴的公主,半點委屈都受不得。”

夏念北無奈道:“你跟她較什麽勁兒啊?”

“喲,心疼了?”華裳自顧自拈起一塊糕點輕咬了一口,不知怎的沒忍住,她幹脆又笑了起來:“你不跟上去看看?可別讓她做出什麽傻事來。”

“也是。”

夏念北還真就起身急忙往門外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