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老子正愁找不到他呢,沒想到他竟然自己主動送上門來了,你現在立即送一張請柬過去,今晚本官要在府中設宴,為他接風洗塵!”

聽到沈望秋這麽說,趙三泰不由麵露喜悅之色,對他開口說道。

“是,大人!”

沈望秋冷笑著開口說道。

……

“林統領,您可算是來了,要是您再不來,下官就要向行走大人報案了。”

緝妖司衙門裏,陳誌良臉上掛滿笑容,對林毅開口說道。

他找了林毅一個月。

一點下落都沒有。

沒想到,他竟然自己現身了。

也不知道在他消失的這一個月裏,到底幹了什麽事情。

要是真讓他查出一點什麽,那麻煩可就大了。

“你是?”

林毅已經在閣樓上麵,遠遠見過幾次陳誌良,而且還發現了他和宋遠誌妻子的奸情,但他什麽也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裝作第一次見到陳誌良的樣子,對他開口問道。

“下官姓陳,負責掌管緝妖司裏的文書。”陳誌良回道。

“原來是陳師爺,久仰了!”

林毅笑著抱拳行了一禮,隨後接著開口說道:

“路上出了一點意外,耽擱了幾天,怎麽樣,緝妖司裏一切都好吧?”

“都挺好的。”陳誌良笑嗬嗬道。

“那就好。”

林毅輕輕點了點頭,道:

“實不相瞞,我這一次來,是奉行走大人之命,調查宋統領的死因,陳師爺是宋統領的老搭檔,不知他死前有沒有什麽異常的表現?”

說著,林毅忽然衝著陳誌良意味深長一笑。

見狀,陳誌良臉上的笑容,不由瞬間變得僵硬起來,道:

“怎麽,行走大人是懷疑宋統領的死有蹊蹺嗎?”

“但仵作已經驗過屍體了,宋統領確實是自縊身亡,而且他還留下一封遺書,說他欠下巨額賭債,無力償還,為了不連累家人,隻能以死抵罪。”

“您要是不相信的話,下官可以叫來宋統領的遺孀孫氏,屍體是她最先發現的,她可以作證此事。”

見陳誌良提起宋遠誌的遺孀,林毅不由在心中暗暗冷笑一聲,道:

“你就裝吧,上司剛死不久,你就和人家的老婆搞上了,讓宋遠誌的老婆來作證,一個**婦的話能信嗎?”

不過,冷笑歸冷笑,林毅現在還沒有陳誌良殺人的證據。

所以,他並沒有戳穿他們之間的奸情,而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笑著對陳誌良開口說道:

“你別緊張,陳師爺,宋統領畢竟掌管著雲溪縣的緝妖重任,突然暴斃身亡,行走大人自然是要調查核實一番的。”

“這隻是一個流程而已,隻要宋統領的死,沒有問題,我自會向行走大人稟明情況。”

“走吧,先去看看案卷。”

林毅並沒有向陳誌良隱瞞他這一次來雲溪縣的主要目的。

因為這是瞞不住的。

越是刻意隱瞞,反而更加容易引起陳誌良的懷疑。

“下官沒緊張,案卷室在這裏,您請隨我來。”陳誌良一臉心虛道。

說罷,他便帶著林毅前往案卷室。

林毅看了案卷,還有宋遠誌留下來的遺書。

沒有發現什麽問題。

但這並沒有打消他的疑慮。

因為宋遠誌每個月的俸祿,隻有五十兩銀子,可賭館卻在沒有任何抵押的情況之下,借了他十萬兩銀子。

這本身就有很大的問題。

而根據林毅這段時間的走訪調查,城裏的賭館,都是縣衙主簿沈望秋開的。

換而言之,借給宋遠誌這麽大一筆銀子的人,就是縣衙主簿沈望秋。

如果說有人要殺宋遠誌,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沈望秋的嫌疑是最大的。

因為他完全具備作案的動機。

可他們同流合汙,相互勾結,屬於同一條賊船上的人。

一旦宋遠誌死了,緝妖司肯定會派來新的緝妖司統領,這對於沈望秋和趙三泰這兩個貪官汙吏來說,並沒有什麽好處。

按理來說,沈望秋是不應該這麽做的。

難不成,是宋遠誌發現了他們的秘密?

沈望秋為了防止秘密泄露,方才選擇殺人滅口?

但他們都不是什麽好鳥,對於彼此之間,私底下幹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全都心知肚明,到底是什麽樣的秘密,才會讓沈望秋對宋遠誌下如此毒手呢?

林毅百思不得其解。

雲溪縣裏,到底什麽是假的?

張運臨死之前,說的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若能弄清楚此事,或許就能查清楚宋遠誌的死因。

林毅暗暗點頭。

但表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對陳誌良開口說道:

“遺書的筆跡,鑒定過了嗎?”

“鑒定過了,確實是宋統領的筆跡,這裏還有幾封宋統領生前寫的奏報,大人可以比對一下。”陳誌良笑著開口說道。

說著,拿出幾本奏報,遞給林毅。

但林毅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笑著對陳誌良開口說道:

“不用了,既然陳師爺已經比對過了,我相信你,宋統領的遺體,現在停放在何處,帶我過去看看。”

“這……”

聽到林毅這麽說,陳誌良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麽,臉色忽然變得有些難看,道:

“宋統領的遺體,本來存放在緝妖司裏,等著大人前來查驗,但大人遲遲未到任,宋統領的家人,不忍看他停屍棺中,便請求我讓他們把靈柩帶走,讓宋統領入土為安。”

“一開始,下官並不同意,但他們天天跑到緝妖司門口鬧事,索要宋統領的遺體,下官實在是沒有辦法,隻能將宋統領的遺體還給他們。”

“這一切都是下官的錯,還請大人責罰!”

說到這裏,陳誌良忽然朝著林毅抱拳行了一禮。

一臉的自責歉疚。

別說,演技還挺好的。

如果不是林毅事先調查過他,還真有可能被他這副樣子給騙過去了。

隻見他微笑著搖了搖頭,對陳誌良開口說道:

“陳師爺言重了,確實是我來遲了,既然宋統領的死因,已經調查清楚,確實應該讓他早點入土為安,你做得很好,不僅沒有罪過,我還要向行走大人向你請功。”

對於他的這句話,陳誌良感到非常驚訝。

因為他原本以為,林毅一定會堅持開棺驗屍,並且想方設法搜集罪證,查出害死宋遠誌的幕後真凶。

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林毅隻是看了一眼卷宗而已,就相信了他說的話,草草結案。

他究竟是在故意裝傻,還是說,他其實就是一個草包?

陳誌良有些拿捏不準。

因為林毅在上任之前,消失了一個月的時間。

這實在是太可疑了。

不過,不管怎麽樣,隻要林毅不再繼續追查此事,這便是一件好事。

所以,陳誌良隻是略微有些驚訝而已,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笑著對林毅開口說道:

“您謬讚了,林大人,這一切都是下官的分內之事,下官不敢向行走大人討要獎賞。”

林毅笑著擺了擺手,道:

“行啦,就這麽決定了,走吧,去庫房看看,清點一下物品。”

陳誌良原本還很高興,但在聽到林毅這句話之後,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麽,隻見他額頭上麵忽然冒出了一層冷汗,笑容看起來有些勉強地對林毅開口說道:

“是,您請隨我來。”

說罷,他便帶著林毅前往庫房。

林毅注意到了他臉色的變化,但沒有拆穿他。

而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跟著他一起來到庫房。

與東山縣相比,雲溪縣的庫房小了許多。

隻有一間十幾平方的屋子。

屋子裏麵,放了幾個架子。

上麵零零散散地擺放著幾把大刀,還有一些布滿灰塵的秘籍。

至於那些用來熬煉筋骨和氣血的丹藥,則是一概沒有。

這有些不太對勁。

因為宋遠誌等人,貪生怕死,一直對縣裏的妖怪放任不管。

既然他們不除妖,便沒有辦法獲得功勳點。

而沒有功勳點,就兌換不了庫房裏麵的武器和靈藥。

庫房裏的武器和丹藥,並沒有長腿,不會自己跑路。

除非有人把它們偷偷拿出去賣掉,中飽私囊!

而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隻有雲溪縣緝妖司的一把手和二把手,也就是宋遠誌和陳誌良。

並且一定是兩個人合謀。

因為按照緝妖司規定,庫房裏麵的東西,隻有得到統領和師爺兩個人的一致同意,才能拿出去。

就算宋遠誌是雲溪縣緝妖司的一把手,也沒有辦法越過陳誌良,直接變賣裏麵的武器和丹藥。

至於陳誌良,他隻是一個文職小吏,要是沒有宋誌遠的點頭,就算是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麽做。

想到這裏,林毅不由緊緊皺起眉頭,對陳誌良開口說道:

“陳師爺,把庫房賬本拿給我看看。”

“是,大人。”陳誌良眼神有些慌亂地開口回答道。

說罷,他便走到一旁的書桌上,拿起一本賬本,遞給林毅。

林毅打開賬本,第一感覺,就是這本賬本很新。

隨後,他打開賬本看了一眼,發現庫房裏的東西,基本上都能對得上號,並沒有物品遺失。

難不成,是他想多了?

林毅忍不住這樣想。

但很快,他便否定了這個想法。

因為賬本是可以弄虛作假的。

從陳誌良的表現來看,他明顯心裏有鬼。

而想要驗證這一點,也不困難,隻要修書一封,送到大源府緝妖司,讓他們把曆年來大源府送到雲溪縣的物品列一張清單,跟這本賬本比對一下,陳誌良有沒有弄虛作假,到時候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不過,林毅並沒有這麽做。

因為他一來就發難,勢必會引起趙三泰和沈望秋的警惕。

一旦讓他們有了戒備,要想繼續調查下去,難度就大了。

所以,他並沒有急著揭露宋遠誌和陳誌良的罪行,而是將賬本還到陳誌良手中,故意裝作一臉惋惜的樣子,對他開口說道:

“東西都在,看來,陳師爺的工作做得很好,有你這樣的得力幹將在,以後我就可以享清福了。”

“隻是有點可惜,庫房裏的武器,實在是太少了,本來我還想順便看看,能不能換一把趁手的大刀,現在看來,得找時間去一趟大源府,用功勳點在那裏兌換一把上等的大刀才行。”

“保管好庫房裏麵的物品,這是下官的分內之事,下官不敢怠慢,隻要能為大人分憂,這便是下官最大的福分。”

見林毅沒有懷疑賬本的問題,陳誌良這才長舒一口氣,笑著開口拍起了他的馬屁。

說著,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麽,隻見他忽然衝著林毅意味深長一笑,道:

“庫房裏的武器,品質確實低了一些,宋統領生前,曾經花費重金,聘請名將,打造了一把十分鋒利的寶刀。”

“宋統領死後,那把大刀,成為了無主之物,下官不忍見寶刀蒙塵,又想接濟一下宋統領的家人,便拿出多年積蓄,從他們手中,買下了這把寶刀。”

“大人若不嫌棄,陳某願意獻上這把寶刀,為您降妖除魔,奉獻一點綿薄之力!”

林毅之所以這樣說,就是向陳誌良暗示,讓他找一把品質上乘的大刀,用來賄賂自己。

這樣一來,既能解決武器的問題,還能讓陳誌良以為,他也是一個貪官,讓他放鬆警惕。

現在看來,他果然沒有看錯人。

陳誌良不愧是官場的老油條,一下子就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

對於陳誌良,林毅愈發懷疑。

但他並沒有立即答應,而是故意開口推辭道:

“陳師爺仗義疏財,真是令本統領佩服不已。”

“不過,無功不受祿,既然宋統領的寶刀,是你花費重金買回來的,本統領豈能白要你的?”

“這樣吧,你先將那把大刀拿過來給我看看,如果真是一把寶刀,我花錢跟你買,但我身上沒有那麽多銀子,隻能先給你打一張欠條,等以後有錢了再慢慢還,不知陳師爺意下如何?”

陳誌良自然知道,林毅說的打欠條,隻是一個借口而已。

因為隻要林毅不給錢,這張欠條便是一張廢紙。

但林毅肯收下宋遠誌的大刀,這便意味著他並不是一個潔身自好之輩。

很多事情,都有商量的餘地。

所以,他非但沒有因此感到生氣,反而一臉興奮,就連一絲猶豫都沒有,便直接對林毅開口說道:

“當然沒問題了,林大人,我隻是一介文人,那把寶刀留在我身上,隻會是一種浪費,正所謂寶刀配英雄,這把大刀您盡管拿著,至於錢的事情,以後再說,您請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