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大概的出發時間,阮禾一回到客棧,將這個消息與慕雲霄支會了一聲。
她的本意是,想讓慕雲霄趁著這最後的時間,需要籌備什麽也能盡快籌備起來,做好繼續流放的準備。
隻是,慕雲霄聽完了她的話,默默地輕點了一下頭,眸色暗沉地注視著她,兩人對視半晌。
在阮禾已經感覺到一絲尷尬時,低啞平靜的嗓音透著幾分遺憾,慢悠悠地響起。
“可惜,接下來的日子便沒法像如今這般與夫人獨處了。”
這房間尤為窄小,擺了一張床榻、一張方桌,加上兩個凳子,已經顯得相當擁擠,他們兩人站在一處時,其實離得已經相當近。
氣息交融間,阮禾隻要稍一抬眸,便能夠對上慕雲霄那暗沉沉、情緒不明的一雙眼,那深不見底的眼仿佛能將人徑直吸進去。
她輕咳了一聲,耳尖微微發紅,忙不迭地慌亂地找了個借口,徑直推門走出了房間。
阮禾發現,她越來越招架不住慕雲霄了。
不到半個月。
王小二已經攙扶著走起路稍稍有點兒僵硬、但還算有模有樣的老九,直往客棧裏頭來。
“嫂子,你的醫術是真的高!”王小二一手攙扶著老九,還不忘伸出一隻手來,給阮禾比了一個實實在在的大拇指,心裏頭暗自鄙夷著這縣城裏其他的大夫。
在阮禾看過之前,他和老大也接連請過好幾個大夫,都說老九這腿至少要好幾個月才能下地,那些個大夫宣稱是縣城最好的大夫,一個個都說的是屁話。
阮禾過去一瞧,再弄點藥抹一抹,這不到半個月,老九都能下地走路,用不了幾天估計又能活蹦亂跳了。
老九也是麵露感激之色,誠懇地道謝:“謝謝慕少奶奶,我這腿已經好了七八成,有勁了許多,現如今走路是不成問題的。”
他也一直擔心著,自己的傷腿會不會連累到他們的行程,現如今也不用擔心了。
王小二的目光在客棧裏頭環視一眼,此時正好是晚飯時間,正堂中的官差和少許幾個犯人都抱著饅頭正啃著。
“對了,我們這次來,主要是過來通知大家一聲,明日一早出發!”
王小二一說完,大堂中是一片沉默,大家麵麵相覷,從眾人稱得上難看的臉色中都可以看得出,大家都不舍得現在吃飯無事的悠閑舒坦日子。
接下來他們要走上流放之路,又要走到雙腳磨破皮、冒膿長泡,而且還不知道連吃飽飯都是一個問題。
王小二念了留下的那兩名官差的名字,招呼著他們今晚清點好人數:“都看好著點,明天縣令大人和頭兒會過來清點人數,若是有什麽差池,小心頭兒找你們算賬!”
交代好了事情,王小二這才攙扶著老九,又轉身走出了客棧。
老九的腿剛好,按照阮禾之前的交代,他要多多走動,才能讓有些僵硬的腿腳更加適應走路。
畢竟,明日一早就要上路,無論是對犯人還是對官差而言,大部分路程還是要靠雙腳走,他的腿必須要盡快適應高強度的行走。
上一趟出門,阮禾采購了不少物資,這會兒都滿滿當當地丟在自己的空間裏頭,應該是足夠用到通州去。
相比起其他幾個犯人愁眉苦臉的神色,阮禾倒是輕鬆地捏著手裏頭的饅頭,低頭慢悠悠地啃著,半點也沒有受到影響。
……
第二日清早。
天剛蒙蒙亮,官差們的響亮吆喝聲已經響了起來,傳**在客棧裏頭,他們將各個房間的門敲得震天響,將睡得昏昏沉沉的犯人們都喊醒了過來。
“上路了!上路了!”
犯人們也是許久沒有這麽早醒來過,一個個困得直打哈欠,眼睛都睜不開,走路也是歪歪斜斜,差點兒摔倒。
兩個官差也是趕了個大早,睡得不爽利,本就積壓著火氣,看著他們這一幅幅東倒西歪的模樣,更是怒火中燒!
那脾氣更為暴躁些的方臉官差猛地一拍桌子,發出“砰”一聲巨響,立馬將昏昏欲睡的一群犯人驚醒了過來。
“都給老子清醒點!歇了這麽多天,別真忘了自己什麽身份!待會我們頭兒和縣令大人會過來清點人數!”
阮禾一家子人倒是精神奕奕,已經收拾好了簡單的包袱,正站在一旁安靜等待著。
這幾日,阮禾按照之前的配方,將那提神醒腦的藥水多做了一大壺出來,昨夜已經給一家子人都傾倒了一大杯回去。
正好一大早醒來,他們一家人都喝過了那提神的藥水,頓覺渾身舒暢、困意頃刻間散去,相比起其他昏昏欲睡的犯人,自然是神清氣爽。
官差怒斥了幾個半眯著眼的犯人,結結實實地給他們來了一鞭子。
尖銳的刺痛感這才讓那幾個困得要命的犯人立馬清醒了過來,眼裏這才流露出懼怕,趕忙惶恐地瞪大眼睛,老老實實地站好在一邊。
“奶奶的,還真拿自己當大爺了!”
官差凶相畢露,嘴裏罵罵咧咧,他們都很清楚,如果不足夠凶,根本就壓不住犯人,該怎麽狠還是怎麽狠著來。
等了一會兒。
那客棧外頭漸漸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伴隨著官差們凶厲的吆喝驅趕聲。
“嘎吱。”其中一個官差上去一步,將客棧的大門敞開了來,招呼著一群犯人先走出去。
客棧門口處,王小二等一群官差正甩著手裏頭的鞭子,麵露凶相地吆喝著那些帶著手銬腳鐐的犯人們走動。
這些犯人都是官差們在縣衙捕快的幫助下,從偌大個縣城四處搜捕抓到的,為了防止他們逃跑,那些手銬腳鐐都設置得格外嚴實。
而李薑正陪同著那縣令大人,正在巡視這一整隊的犯人,大概也隻有五十來人,其他的犯人至今還未找到。
那縣令環視一圈,落在了客棧這一批犯人的身上,疑惑地看向了李薑,詢問道:“李大人,從客棧出來的這十來個犯人,不用上手銬腳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