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不買?”那豬肉老板握著手裏頭還在往下淌著血水的大砍刀,凶悍的目光徑直盯著她,隨手甩了甩刀上泛著腥臭味的血水,語氣不善地招呼了一聲。

他這粗聲粗氣的古怪語調,自然是落在了周圍其他攤販的耳朵,有人半是玩笑話地喊了一聲:“劉二刀!你對人家好端端的姑娘和善點不成嗎?非要扯著大嗓門,小心給人嚇著了!”

那說話的人是隔壁攤販的,早遍看不慣這賣豬肉的整日擺著一張臭臉,這會兒也頗為有些陰陽怪氣地說了一聲。

“關你屁事!”那豬肉老板劉二刀仍舊是擺著那一張凶狠的臭臉,惡狠狠地掃過去一眼,不悅地斥罵了一聲。

劈頭蓋臉就是一句臭罵,那原本打算勸說兩句的隔壁攤販也閉上了嘴,不敢再觸了這人的黴頭。

這劉二刀一天到晚都是一張臭臉,別的沒有,就有一身蠻力,要是當真惹惱了他,一把砍刀劈過來,他可能當場命都沒了。

買。”阮禾冷沉地瞥過了這劉二刀一眼,半點也沒有被嚇唬到的反應,平靜而清冽的嗓音從唇間悠悠地吐了出來。

那豬肉老板的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下來,又再一次揮了揮手裏頭的大砍刀,扯著沙啞粗獷的嗓子詢問道:“要買哪個?買多少?”

沒辦法,阮禾隻是仍舊維持了平靜的神色,從這豬肉攤位上買走了幾根大棒骨和小半斤豬裏脊。

也不怪她平白願意在這裏被宰,隻是這偌大一個熱鬧的集市,今日正好隻有這麽一家是賣豬肉的,她正好也饞了豬肉的味兒,這才壓下了心裏頭的不滿,硬生生買了下來。

而且,從這豬肉攤的情況來看,這一批新鮮豬肉絕對是剛剛屠宰出來的,味道也不會差到哪兒去,正好今晚也能享享口福。

隻是提著那一包豬肉,阮禾將銀子給出後,一轉身離開攤位時,心裏頭總覺得不忿,畢竟花這一筆銀子就買這點兒豬肉,實在是有點兒不值當。

沒辦法,她也隻能憋著一口子悶氣往城門口租馬車的地方而去,心裏頭還暗暗地琢磨著,等有機會,一定要在空間裏養豬才行,這樣就有吃不完的豬肉,也不必在別人的豬肉攤位前當個清醒的冤大頭了。

……

回到慕家後,天色也已經徹底黑沉了下來,她敲開院門時,是宗姨娘過來給自己看了來。

阮禾的目光順勢地望進了院子裏頭,這才發現院子裏竟然還挺熱鬧的,一家子人大部分都在院子裏忙活著,除了慕正柏不知所蹤外,就連張氏母女也在幫忙著搬運柴火。

難得這慕家有這樣的和睦場景,阮禾訝異地一挑眉,徑直走了進去,輕笑了一聲,隨口一聲:“可真熱鬧啊。”

她的目光環視一圈,這才發現,這麽多人裏頭,竟是沒有看到慕太夫人的蹤影。

慕太夫人她老人家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今日全家人都在院子裏忙活著,她不應該獨自一個人悶在房裏,想來是出門去了。

“祖母呢?”心生疑惑間,阮禾順勢看向了迎上前來的慕雲霄,出聲詢問了一聲。

慕雲霄兄弟兩人應該剛剛從礦上回來,這會兒身上的衣物還沾染著碎石和少許塵土,還沒來得及過去清洗一番。

聽得阮禾的詢問,慕雲霄輕搖了搖頭,他和慕雲潮也不過是剛在阮禾的前頭回來,正好沒瞧見祖母,也還沒來得及詢問。

宗姨娘正在後頭幫忙著掩上了院門,聞言,她清秀溫婉的麵容上露出了溫和的笑意來,回答道:“太夫人出門去了,說是去認識認識村裏的人。”

她也沒想到,太夫人平日裏都不愛出門,也不知道突然想通了什麽事情,突然便說要去認識一下村裏的人。宗姨娘原本還打算陪同著老人家一同過去,隻是如今家裏有除卻慕圓圓外,還有三老爺的那一對雙胞胎,她還得幫忙照看著,實在脫不開身。

阮禾聞言也是沒想到地一頓,倒也沒有多想,隻當是慕太夫人她老人家想去村裏頭透透氣,想來是在家裏悶久了吧。

她將帶回來的空竹簍往地上一擱,從身上摸出了一袋錢袋裏,裏頭滿滿當當地裝著她今日賣給邱掌櫃那菌子和一籮筐雞蛋鴨蛋鵝蛋的所得。

相比起其他人,那慕雲潮的眼睛尖得很,立馬注意到阮禾手裏頭那還在滲血的布包,驚喜地出聲道:“嫂子……你手裏拿的是……是肉吧!”

這意味著,他們家今晚可有新鮮的肉吃嘍!

宗姨娘上前來,正要幫忙著接過阮禾手裏提著的那一布包豬肉,剛一轉身往灶台邊走去,下一刻卻是被阮禾喊住了步子。

“宗姨娘,等等。”

阮禾的一聲平靜的輕喚,立馬讓宗姨娘轉身的舉動停了下來,她疑惑地轉過身來,看向了阮禾,似乎也沒明白過來她還有什麽事情沒有交代清楚。

阮禾從懷裏取出了那沉甸甸的一袋銀子來,稍稍數了一小錠銀子,毫不猶豫得遞給了宗姨娘,解釋了一聲:“宗姨娘,今日賣菌子得了不少銀子,這一點銀子是給你的。”

宗姨娘聽明白了這話,微微一楞神,連連擺手,斷然是不敢收下這銀子的,連連說道:“啊……少奶奶,我不用這銀子,我們家吃飯也得花銀子,我又不是不吃飯的,這銀子你留著就好,家裏頭上上下下那麽多開銷。”

“你收著,這是你應得的。”阮禾態度強硬、語氣篤定地將那一錠銀子硬生生塞到了宗姨娘的手裏頭。

“你別急,可不僅你有,大家都有,以後所有人自個兒賺的銀子能夠自留十分之一,其他的全都放在公中作為吃喝的開銷。”

眼瞧著宗姨娘還麵露慌亂的神色,試圖將那平白得到的銀子退回來時,阮禾擺擺手拒絕了她的意圖,繼而目光一轉,在他們一家子人中轉悠了一圈,沉聲說道。

她說這話,自然是清楚明白地讓宗姨娘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那一錠勞動所得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