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禾三人回到家中時,張氏母女已然到廚房裏幫忙張羅去了。

阮禾捏著那一根金簪子,琢磨著剛剛的話,徑自往主屋裏走去,正巧瞧見慕太夫人陪著三個孩子樂樂嗬嗬地玩鬧。

這三個孩子被慕太夫人和宗姨娘管教得相當懂事又聽話,一瞧見阮禾走了進來,齊齊乖巧地喚出聲來:“嫂子。”

“真乖。”阮禾揚唇一笑,露出了溫和的笑來,輕柔地揉了揉三個小孩子的腦袋,繼而才走上前來,將手裏頭拿著的金簪子遞給了慕太夫人。

還未等阮禾說明事情的情況,慕太夫人是個聰明人,她一瞧見那熟悉的金簪子,頓時明白了前因後果,道:“這是從那佟老板那裏拿回來的嗎?小禾。”

阮禾順勢點了點頭,繼而解釋道:“這金簪子交到祖母這裏最為公平。”

慕太夫人低頭輕撫了幾下那一根雕刻精致的玉簪子,卻是拒絕了阮禾的決定,無奈地笑著道:“小禾,這金簪子留在我這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慕正柏摸走,不如給你吧,任由你處理。”

她也的確是想將這金簪子給了阮禾,畢竟是小禾討回來的玩意兒,留在自己這裏隻會平白想起了慕正柏做的那些個惱人事情。

阮禾推脫不得,無奈地將金簪子收了起來,道:“那我可要隨意支配這金簪子的去向嘍。”

麵對這玩笑話,慕太夫人也露出了慈和的笑容來,點頭應允了下來,語氣中滿是信任。

“小禾怎麽做都不會出差池,任由你處理。”

和慕太夫人交代了一聲,阮禾順勢抓起了那金簪子,往外頭走去,悄無聲息地將那金簪子丟進了自己的空間裏頭。

正好,她的空間離上次升級已經隔了許久,總歸是缺了金子,這會兒瞌睡送上枕頭,讓空間好好地吸收這一根純金簪子。

在回來的路上,她已經試過了這金簪子的質地,確定這是實實在在的金子打造,應當是慕正柏花了大筆銀子買來的,原因也隻是為了討得那佟桂香的歡心罷了。

當然,這佟桂香倒也沒有那般花容月貌到迷住了慕正柏一整顆心,這慕正柏無非就是貪圖佟桂香那一間雜貨店,想要後半輩子無憂無慮地躺著。

阮禾走到院子處時,驟然聞到了一股子濃烈的血腥味來,她循著這氣味望了過去,才看到這院門處躺著一頭小鹿,已經是沒了氣息,身上的刀口正往下滲著血。

慕雲潮渾身髒兮兮的,一張少年麵龐卻滿是雀躍的神情高興地吆喝出聲:“嫂子!我和大哥打了一頭鹿回來!”

山林多鹿,但是野鹿跑得飛快,攻擊性也不弱,單單憑借兩個人,要是活生生打到一頭鹿回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也難怪慕雲潮這般高興,反倒是慕雲霄的神色平淡,在看到阮禾的那一刻,才倏然抬起眼來,暗沉沉的眸子裏**漾著柔和的笑意,也不說話,頗有等待誇讚的意味。

阮禾也順勢順著他的意圖,笑顏如花地誇讚了他們兩人一聲。

慕雲潮激動的聲音引來了屋裏的眾人,慕太夫人瞧見了那頭已然沒了氣息的鹿,突然哎了一聲,招呼出聲來:“霄兒,鹿血可是好東西,趕緊拿個碗接著啊。”

既是祖母的話,慕雲霄自然是要聽的,他轉過身去,拿過了一個大海碗,擱置了那頭鹿的血口子下頭,滿滿當當地接了一大碗鹿血。

正當慕雲霄打算詢問這鹿血的用途時,慕太夫人趕忙擺擺手,招呼出聲來:“喝了喝了,你自己趕緊喝了,涼了可不好。”

“喝吧。”阮禾作為一個半吊子醫師,也點頭應允了下來,她大概也清楚新鮮鹿血有強身健體,活血的功效,具體的並不太清楚。

左右喝了這一碗鹿血,對身體是有好處的。

得了兩人的話,慕雲霄也老老實實地將那一大碗鹿血喝了個幹幹淨淨,血腥味灌入喉中,齁得慌。

“來,吃點解味的。”阮禾順手將隔壁大娘給的一小塊蜜餞塞了過去,直接幹脆利落地直接往慕雲霄的嘴邊塞了過去。

她的舉動過於熟稔自然,反而是讓慕雲霄一僵,借著她的手將那一塊蜜餞吞入嘴裏,甜滋滋的蜜餞味在口中彌漫開來。

如今天色晚了,那一頭鹿並不好處理,隻能暫時先擱置在陰涼處,等待明日再好好地燉煮吃了。

……

當晚,月明星稀,天色昏沉間,阮禾還趴在案桌上,出神地琢磨著自己接下來的路。

她原本已經打算離開越城,天地之大自然是任由自己闖**,更何況她還手握著空間,自然是不怕如何生存下去的難題。

隻是如今……她卻是生出了隱約的猶豫心思來,這一家子人實在讓自己難以舍下心來。

以至於,距離上次慕雲霄養好傷勢已經過去了一段時日,她卻遲遲沒有動身,慕雲霄更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般,仍舊過著日子,甚至於慕雲霄可能連提一提都不敢提,生怕如今的日子如過往雲煙般驟然消失。

阮禾能夠感覺到,慕雲霄一舉一動間透露出的小心來,越發讓自己舍不下心離開。

“小禾……”正思緒漂浮間,一道低啞而悅耳的嗓音從一旁傳了來,比起尋常時候莫名更沉上幾分的聲音,讓她聽得下意識耳熱。

“嗯?怎麽了?”阮禾佯裝自然地轉過身去,一邊出聲詢問道。

慕雲霄暗沉沉的墨眸裏壓抑著疾風驟雨,緩了片刻,卻也隻是用溫聲的語調說了一句玩笑話。

“也無事,隻是聽說了小禾今日的豐功偉績,太厲害了。”

阮禾嗯哼一聲,也自然地輕笑了一聲,得意地說著。

“那是,我什麽水平,她能跟我鬥?”

“小禾……”不知道什麽時候,慕雲霄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側來,高大的身形仿佛自帶著一股子熱氣般蒸騰而來,讓阮禾不自覺地往後倒退了兩步 。

“嗯?你有話想說?”阮禾挑了挑眉,心口處卻是不自覺地砰砰直跳,尤其是對上那一雙越發黑沉的眼時,難以維持平日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