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聲悶響後,雜貨店陳舊的紅木門打開了來,佟桂香叉著腰氣勢洶洶地走了出來,生得刻薄的麵容上滿是凶悍的怒火,目光一轉,猛得瞪著外頭的幾人。

“到底是哪個賤人閑來無事來我家砸門!”

佟桂香乍得定眼一瞧,瞧見了阮禾和張氏母女時,神色一僵,或許是心虛一般地下意識的地抬手摸了摸自己鬢發上的那一支金簪子。

“怎麽?我砸的。”阮禾一挑眉,即便是對上這般慣來潑辣性子的婦人,也好不遜色地看了過去,語氣破為直白地回應了一聲。

那佟桂香一瞧見了她們幾人,神色頗為僵硬了少許,又聽得阮禾這一句囂張的話,頓時也不肯落下風地惡狠狠瞪著她,怒斥道:“你想幹什麽!”

“幹什麽?當然是……捉拿賊人!”阮禾語氣平緩地說出來這句話,在話尾驟然加重了語調,重重地嗬斥了一聲來。

還未等佟桂香反應過來時,張氏母女已經率先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兩人齊齊按住了佟桂香,扯開了嗓子吆喝出聲來:“大家來評評理啊!這佟老板平白無故跑我家裏去,還偷了一支金簪子來,就是這支金簪子!”

在一旁看熱鬧的村民們一個個愕然地看著這突然出現的一幕鬧劇,一時之間都沒有反應過來,隻是將古怪的目光落在了那佟桂香的身上。

這段時日以來,慕家先是將少見的雞苗鴨苗借給了村民們,又是慕家媳婦一個大神醫便宜替大家看病,這會兒與那平日裏斤斤計較的佟桂香一對峙上,這一群村民們願意相信誰自然不必多說。

那佟桂香足足比張氏母女高了一個頭,凶橫不已地叉腰站在原地時,母女兩人都難以壓住她。

她一雙瞪大的上挑眼含著煞氣,氣勢凶悍地來回掃過她們幾人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竟也敢一點不落氣勢地嘴硬反駁出聲來。

“我偷你東西!青天白日,來老娘這裏耍橫來了是吧!”

對付這種嘴硬又凶悍的人,阮禾可是太有經驗了,她冷冷地嗤笑了一聲,眼疾手快地探出手來,當即將那金簪子從佟桂香堆高的鬢發上取了下來,細細地捏在手裏頭端詳。

“還給我!搶東西了!搶東西了!”

佟桂香眼睜睜瞧著她搶走了自己的金簪子,登時氣急敗壞了起來,扯著大嗓門喊了起來。

捏著這一根金簪子,阮禾稍一打量便看出來了,這是一根全新的金簪子,那慕正柏還挺能下血本,應當花了不少銀子買的。

麵對佟桂香那扯著嗓子的大喊大叫,阮禾一邊輕巧地躲避了她的搶奪,扯著唇角,冷眼盯著佟桂香,冷聲問道:“你偷了我們家的金簪子,還敢大喊大叫?敢不敢同我們去金樓對峙,這金簪子才買了不久,讓那金樓的小二喊來一問,這是誰買的他定然是有印象的。”

一聽說要去對峙,那佟桂香原本凶悍的臉色明晃晃地僵了些許,一旁的張氏母女越發使出了狠勁來,重重地抓住了她的雙手。

阮禾揚了揚眉,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那麵露出幾分慌張之色的佟桂香,再一次強調了一聲:“怎麽說!敢不敢和我們去金樓對峙?”

或許是被逼急了眼,佟桂香破罐子破摔一般地怒瞪著她們,不管不顧地大喊出聲來。

“這簪子是別人送的,又不是我買的,有種讓官府來抓我啊!”

周圍的村民們議論紛紛,阮禾順勢又近身上前,靠近了佟桂香,壓低了嗓音威脅道:“慕正柏送你的金簪子,我知道。但你敢讓你夫家那邊知道這件事嗎?”

這雜貨店是從佟桂香的夫家那邊得來的,若是鬧得僵了,她連這間店麵都沒有了。

一句威脅下,那佟桂香的臉色越發陰沉了下來,猛得掙脫了張氏母女,一聲不吭地扭頭往屋裏走去,砰得一聲關上了門。

“切……”慕青虹咬牙切齒地嗤了一聲,滿臉不屑地說道:“她慫了,又不敢和我們對峙。”

好不容易狠狠地出了一口惡氣,張氏母女兩人心裏頭都舒坦了不少。

佟桂香這般幾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舉動,越發讓周圍看好戲的村民們麵麵相覷,隱約猜到了什麽來。

既然已經弄到了金簪子,又讓佟桂香在村裏的聲譽受損,阮禾也不必再留在這裏,懶得繼續耽誤時間。

她們三人默不作聲地往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阮禾順勢將剛剛拿回來的金簪子遞給了張氏,道:“給你吧。”

既然是慕正柏偷偷摸來的金簪子,不如直接給張氏得了,她要這金簪子也沒有任何用處。

張氏也沒想到阮禾會毫不猶豫地將那一根金簪子,頗為有些愣神又慌亂地拒絕了下來。

“我……我拿這金簪子也用不著,不如留作我們家的公用吧。”

“行,那就拿回去給祖母吧。”阮禾不是個扭捏的人,既然張氏都這麽說了,她幹脆利落地將那金簪子收了起來。

這裏離慕家並不遠,她們三人走了幾步,阮禾悠閑的目光四下瞧看著,落在了不遠處的田地裏頭。

綠意盎然,這裏的自然風光其實蠻不錯的。

“謝謝你。”一道聲音驟然在一旁響了起來,張氏沉默了片刻,這才驟然說出了這句話來。

不管阮禾這一趟的意圖如何,她的確替她們母女兩出了一口惡氣,還專程讓她們過來瞧看。

張氏握緊了女兒的手,卻是壓不住心裏頭的情緒起伏,抬起頭來,有些憔悴的麵容上淚光閃爍。

阮禾一頓,自然聽得出張氏這一句話裏頭的真誠,她倒也並不太在意,隨意地擺擺手,應和了一聲。

“沒事,順手的事兒而已。”

對她來說,還的確是順手的事。

相比去張氏誠摯的一聲道謝,慕青虹是個好臉麵的性子,盡管知道阮禾對她們不錯,也是硬生生咬著唇,半晌也憋不出一句話來,沉默不語地跟在後頭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