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阮禾的反應不過來,賈越是個自小做生意的人精,來來往往也接觸過諸多各種各樣的人,對於周圍的感知尤為敏銳,也察覺到了一旁慕雲霄的異常目光來。

這慕雲霄,他也有所了解,之前是京城的大將軍,流放到了越城之後,似乎是成了老太爺的救命恩人,又得了一份不錯的差事,安穩地在城主府任職,卻不是個一般的人物。

不過……分明是個穩重自持的人,為何會這邊明晃晃地對自己流露出……少許刻意的敵意來。

是的,明擺著的敵意……讓賈越有些詫異的是,慕雲霄這樣的人應當是不會這般直白地流露出自己的情緒來,除非……

不過,賈越一怔楞的功夫裏,無意間側目瞧見了身側那容顏清麗的女子時,陡然又明白了過來,露出了少許無奈的神情來。

他不過與這慕夫人說上兩句話,慕雲霄不至於這般小氣吧,那一股子酸味兒蹭蹭蹭得便冒了上來。

“賈公子,我這野山參的確品相良好,你可以先仔細瞧瞧,至於價格的事情好商量,我也不著急。”

阮禾做生意一向是主打一個真誠待人,既然是應下了這一門交易,也便大大方方地將自己的那一株百年老山參擺了出來,交給了賈越去仔細地端詳查看,完全不著急離開。

賈越倒還真的不是說的空話,他的確對於這一株野山參相當感興趣,從阮禾的手裏頭接過了那一株野山參後,便拿過了自己攜帶著的綢緞軟帕子,小心地將這一株野山參仔細地包了起來。

講究來說,百年野山參已經有了靈性,務必要仔細小心地對待,又不能讓它沾染了太多的汙濁和人氣,以免影響了它的藥性。

從賈越極為講究而小心的動作上來看,他不僅對於野山參這一類藥材頗有研究外,也懷揣著認真的心思,不像是個不懂藥材、附庸風雅的公子哥。

他端詳得仔細,卻也並不拖遝,隻在手裏頭翻來覆去地瞧看了幾遍,壓根也沒用多少時間,便又將那一株野山參交還給了阮禾。

賈越幹脆利落地提了兩千兩來收購這一株百年野山參,他端出了正兒八經的神色來,壓住了唇角邊若有若無的笑意來,詢問出聲來;“不知道慕夫人覺得這價格如何?”

由於這一株野山參的價值不菲,阮禾早早便提前打聽過這百年野山參大概的市場價,在越城大概也能夠賣個一千多兩白銀的價位,若是這山參的品相或者是年歲再往上走,這價也能水漲船高,再往上提。

盡管如此,獨獨一株百年野山參,硬生生提到了兩千兩的價格,也是相當不錯的高價了!

阮禾自然是一口應允了下來,似乎沒有仔細斟酌的意圖,這麽不錯的高價,無論如何算,她都不吃虧,自然是要幹脆利落些許。

賈家不愧是越城首富,在阮禾應和下來之後,賈越當即派人去將一大箱兩千兩銀子仔細清點完畢,送到了慕家的院落裏去。

老爺子在邊上聽了老半天,已經明白過了事情的緣由,爽朗一笑,開口提了一聲建議:“你們先別忙,聽老爺子我說一句,小禾要是找不到合適的賣貨對象,不如直接在縣城裏置辦一個鋪子,又方便你進貨,還能省得讓別人賺差價的機會。”

這段時日以來,這老太爺隔三差五地往流放村跑,與慕家人相處得相當愉快,幾乎已經是將慕家的各種情況都了解了個一清二楚,也能明白阮禾正苦惱的是什麽問題。

關於老太爺提出的這個建議,阮禾在這之前也有過類似的想法,不過都因為在縣城裏沒有人脈而夭折。畢竟偌大一個縣城,不比他們流放村那巴掌大點的地方,想要開個鋪子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但如今的情況稍有不同的是,若是有城主和老太爺的幫忙,那置辦個鋪子不過是順水推舟的事情罷了。

阮禾正斟酌著該如何開口利用好城主這個人情時,那老太爺的確是個善解人意又豁達大方的,直接一言道了出來。

一道輕笑聲從一旁響了起來,賈越陡然站起身來,氣定神閑地合了合手裏頭的折扇,

“老太爺的話不無道理,依我看,正好城主大人在城東熱鬧的街市中心有一間閑置的店鋪,不如賣他們慕家這個人情如何?老太爺的救命恩人,城主大人總不會連一間店鋪都舍不得吧?”

賈越倒是一點兒也不客氣地將好友的底子給透露了出來,唇角掛著意味不明的淺淡笑意,慢悠悠地出聲來。

他們這一對好友之間,大概差了十來歲的年紀,分明是忘年交,也是可以隨意開玩笑的至交好友。

自然而然的,賈越也是完全不客氣地循著老太爺的話意,給自己的好友挖了一個不得不跳進去的坑。

這城主大人在城東的確是有一間閑置的店鋪,那店鋪位於一個非常熱鬧的地段,炙手可熱,若是出手賣於商戶,也能賺上不少銀兩。

但是,慕家人可是老太爺的救命恩人,單單論這一條恩情,如何也比一間店鋪來得重要,更何況老太爺還那般發話,那城主即便是不想讓了這一間店鋪,也不得不拿出來當做人情,否則自己的親爹第一個跟他過不去了!

城主聽到好友這明晃晃坑自己的話,頗為有些咬牙切齒地斜瞥了他一眼,差點兒壓不住在外人麵前的威嚴神態。

他無奈地側目看向了慕雲霄和阮禾夫婦二人,話音一頓,卻是沒有過多斟酌,直接循著好友的話應答了下來,“那間店鋪的租金不菲,我原本還在考慮著出一個好價錢給城中的富戶。不過既然是慕家有需要的話,我也不介意割舍,甚至可以不收租金……”

城主冷靜平和的言語一字一句地落入,徑直落入了阮禾的心裏頭,聽得她一陣驚喜不已,卻也隱約能夠猜到這城主後邊應當還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