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街的夜市,依舊亥時開始。

生意最好的依舊是趙二娘的攤子,畢竟她有杜蘅給的味精。

如今味精被炒到了一兩一貫,味精菜自然也就水漲船高,趙二娘也漲了一些價格,但價格依舊隻是一些大酒樓的三分之一。

因此每晚都有很多的客人,排著隊來吃她的菜。

“二姐。”杜蘅帶了一籃的鬆花蛋過來。

趙二娘回頭一看,驚喜的道:“兄弟,你可好久沒來了。”

白石街上的小販紛紛打起了招呼,不忙的那些還跟杜蘅寒暄了起來。

“諸位,我今天來呢,我跟大夥兒宣布一個消息。”

“杜哥兒,是好消息吧?”老陳頭笑眯眯的問道。

“當然是好消息了,我剛剛創立了一個行會,想請諸位參加。”

趙二娘愣了一下,問道:“兄弟,市署那邊給你批了文牒了?”

“沒有,算是民間自發的組織。”

顧大嫂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湊了上來,說道:“民間自發的,沒有衙門支持,會很難做的。”

“我隻是想將大家聚集在一起,形成一股力量,未來就沒有人敢欺負咱們了。”

趙二娘當即表態:“兄弟,不管你做什麽,姐都支持你,你的行會我一定參加,要交多少行例?”

“暫時先不交行例,但可以弄個基金,作為協會運行的費用,找專門的人管理,以後會員在生意上遇到什麽困難,都可以從基金池裏撥款。”

“這個基金……是不是相當於錢會?”

杜蘅點了點頭。

古代的錢會,也就是將大夥兒的錢,湊在一起,誰要辦一件大事,又沒有本錢,就從錢會裏標錢,往後每個月還款。

民間互助協會,通常都有這種形式,一些大的家族也會如此,專門拿出一筆錢出來,用於資助貧困的族人。

“廣陵已經有花家的酒食行了,現在再弄一個行會,花家能同意嗎?”顧大嫂一如既往的杞人憂天。

杜蘅笑道:“為什麽需要他們同意呢?實話告訴你們吧,現在已經有二三十家酒食鋪子加入我的餐飲協會了。”

其實經過一天的走訪,也就七八家同意加入,而且事先是瞞著酒食行那邊的。

故意誇大其詞,就是為了打消白石街這些攤販的疑慮。

“隻要咱們人多,就沒必要怕酒食行。”

“萬一酒食行要是打壓我們的生意……”

“這一點不必擔心,咱們有的東西,酒食行沒有。”杜蘅掀開菜籃的白布,將剝去外表黃泥的鬆花蛋展示在眾人的麵前,“我就是靠這個,吸引這麽多家鋪子加入。”

“這不就是……杜哥兒上次決賽用的鬆花蛋?”

杜蘅點了點頭,說:“不錯,就是鬆花蛋。現在整個廣陵,隻有我掌握著鬆花蛋的渠道。而且味精也掌握在我手裏。你們說,酒食行拿什麽來打壓咱們?”

“我兄弟說的對,咱們不用怕酒食行,自從有了我兄弟的味精,你們看看我的生意。”趙二娘很是得意。

眾人議論紛紛,不時便有人決定加入。

一會兒工夫,老陳頭、顧大嫂等人,白石街一半的小販都同意加入杜蘅的餐飲協會。

“姐,以後你的攤子加一道菜,就是這鬆花蛋。”

杜蘅將一籃的鬆花蛋交給趙二娘,同樣收她一枚八十文,讓她賣一百五十文。

鬆花蛋的做法簡單,也不需要趙二娘花多少工夫,隨手就賺70文錢,她自然也願意。

另外又給一個粥鋪,傳授了皮蛋瘦肉粥的做法,本來一碗白粥就賣兩文錢,加入鬆花蛋之後,可賣五十文。

而一個鬆花蛋,可以做四碗粥。

……

次日,杜蘅便和桃笙一起,推著板車前去昨日說好的幾家酒樓和酒肆。

將鬆花蛋先給他們送去,手頭比較充裕的商家,當場付錢,實在困難的商家,則讓他們留下一張欠條。

一會兒工夫,一千顆鬆花蛋銷售一空。

推著板車正往回走,就見花子期帶著六順,正從府學出來。

由於最近花雨庭不讓他打理生意,他大多數時間都在府學,本來學子大多都要寄宿,但花子期搞特殊,成為了走讀生,放學之後就跑。

“喲,杜蘅,幹嘛呢?又兜售你的鬆花蛋呢?”

花子期得意洋洋的走了過來:“一個也沒賣出去吧?哈哈!”

“誰跟你說一個也沒賣出去?”花子期一直針對杜蘅,桃笙看到他就來氣,“今天一個上午,我們已經賣出去一千顆鬆花蛋了。”

“吹什麽牛呢?整個廣陵城誰敢買你們的鬆花蛋?”

桃笙隨手掀開了板車上的白布,露出兩隻疊在一起空****的籮筐:“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花子期頓時臉色一沉:“你們賣給誰了?”

“你管得著管不著?”

杜蘅懶得跟他廢話,帶著桃笙隨即離去。

花子期憤憤的道:“我的話現在是不管用了是嗎?已經交代下去了,讓他們不許買杜蘅的鬆花蛋,他們竟敢陽奉陰違!”

“少爺,兩個空籮筐,不能說明什麽,說不定他們為了在你麵前逞強,才故意說是裝鬆花蛋的。”六順小心翼翼的道。

花子期若有所思的點頭:“嗯,這廝估計是在使離間計,想要破壞酒食行的團結,故意說賣出了一千顆鬆花蛋。”

廣陵的酒食行,雖說是個行會,但誰都知道它姓花。

花子期自信威信還在,既然交代過了,底下這些酒樓就不敢收杜蘅的鬆花蛋。

“行了,找個地方先吃點東西。”就近,花子期踏入一家酒樓。

剛進大堂,花子期臉色就變了下來:“鬆花蛋?哪來的鬆花蛋?”

大堂的食客,正對鬆花蛋的鮮美讚不絕口,這讓花子期頓時怒火中傷,抓了一個夥計:“你們掌櫃是誰?叫他出來!”

少白樓的許掌櫃正從樓上下來,看到花子期到來,心裏不由咯噔一下,但依舊陪著笑臉過去:“花少,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許掌櫃,我問你,這些鬆花蛋哪兒來的?”

“那個……”許掌櫃哭喪著臉,“花少,現在大酒樓都做味精菜,我搶了幾次都沒搶到味精,生意一日不如一日,我才出此下策……”

花子期恨恨的道:“你敢違抗酒食行的命令,我看你是不想在這一行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