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抱歉!”杜蘅拱手。

李頎還禮:“杜公子言重了。”

“你有如此才華,為什麽甘願屈於人下?”

李頎苦笑道:“北齊的詩人多如過江之鯽,有才華又有什麽用?”

杜蘅回想前世了解過的李頎的生平,好像也隻做過縣尉,之後辭官,交遊天下。

有唐一代,詩人確實很多,但往往不能施展抱負。

才如李白,終其一生,也不能出將入相。

會寫詩,和會做官的兩回事,詩人往往過於天真爛漫,在官場上混不開。

杜蘅想了想,解下腰間的錢袋,塞進李頎的手裏。

“杜公子,你這是……”

“我想你必然是遇到難處了,這些銀兩你留著,或許能幫上些什麽忙。”

杜蘅也不問李頎具體遇到什麽難處,畢竟人是有自尊的,他還是要照顧照顧這位詩人的麵子。

李頎隻好收下了錢。

杜蘅目送著他離開,回頭對封若顏說:“我還有些事,你先回去吧。”

“剛才的詩你還沒告訴我呢。”

杜蘅很是無奈,隻好將李頎那首詩,原原本本給她念了一遍。

封若顏開啟速記功能,低聲念著,越念越有味道,招呼身邊的雪雁:“快,追上剛才的李先生。”

她也顧不得杜蘅了,招呼車夫,把車趕去李頎剛才離去的方向。

迪麗娜紮一臉難以理解,弱弱的問:“杜公子,這位封姑娘,她一直這麽瘋嗎?”

“呃?”

“開頭,我以為她喜歡你,但現在……我感覺她喜歡的隻是詩而已。”

“她有個雅稱,叫詩癡。”杜蘅搖了搖頭,隨即也離開了。

……

沒過幾天,番坊的酒廠已經裝修完畢。

杜蘅購買了一些酒缸、酒桶等一些設備,李碧蓮也招收了一些工人。

酒廠風風火火開始運作。

這天杜蘅正在酒曲池中,檢查酒曲的發酵情況,紅藥酒樓一個夥計過來匯報,說是戚曹氏過來找他。

杜蘅交代了一些事,讓李碧蓮看著酒廠,接著隨同夥計回到紅藥酒樓。

戚曹氏正在二樓的包廂,點了一些酒菜,倒也沒怎麽吃。

“戚夫人,找我有事?”

戚曹氏站了起來,滿臉都是笑容。

“聽說杜公子的酒廠開張,真是可喜可賀。”

“同喜同喜。”

杜蘅客套了幾句,戚曹氏說明來意,想要加入餐飲協會。

她原先是酒食行的主事。

如今準備加入餐飲協會,說明酒食行已經名存實亡。

“杜公子,我們以前各為其主,有些事做的確實過分了一點,希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戚曹氏客客氣氣的道。

“你加入餐飲協會,那麽酒食行怎麽辦?如果我沒記錯,你是酒食行的主事啊。”

“自從花老爺重病在床,酒食行早已沒人主事了,但我的生意還得做,不是嗎?”在商言商,戚曹氏很清楚這一點。

“我聽說你在獅子林的酒樓,也被吳雙桂一把火燒了?”

“是,不過我在廣陵還有一家酒樓,其他地方也有酒樓,我希望杜公子能夠拉我一把。”

杜蘅招呼戚曹氏坐下,問道:“戚夫人可是遇到什麽難處了嗎?”

戚曹氏心想,什麽難處你還不清楚嗎?

這段時間,迪麗娜紮那兒已經不出售味精了,她酒樓還怎麽開下去?

味精握在杜蘅手裏,等於整個行業的命脈都握在手裏,他什麽時候想賣味精就賣一點,什麽時候不想賣,大夥兒都得玩完。

戚曹氏想了很久,決定投入杜蘅門下。

就連廣陵夜市的攤販,現在都有味精,她一個大酒樓橫不能沒有味精吧?

那麽過不了多久,她就得倒閉。

而隻要有了味精,不僅她在廣陵的酒樓,就是其他地方的酒樓,也能風生水起。

味精現在隻在廣陵傳播,其他地方尚未出現,如果在別的地方做味精菜,那生意不得火到爆?

“俗話說,良禽擇木而棲,杜公子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商業天才,妾身對你很是佩服。”

“如今酒食行已經沒落了,其中的很多成員,可都在你餐飲協會的門下,未來餐飲協會必會一統行業,我戚曹氏也不是傻子,願為餐飲協會效一份力。”

說著,戚曹氏起身便要下拜。

杜蘅伸手拖了一下,笑道:“戚夫人不必多禮,你要加入餐飲協會,我自當歡迎。不過酒食行那邊……”

“我知道規矩,已然準備辭去酒食行的職位。”

杜蘅點了點頭,又道:“還有,按照規矩,你必須準備申請書。”

“哦,應該的,我回去會準備的。”

“那就妥了。申請書交給馮副會長就行了,現在餐飲協會的事,主要由他打理。”

戚曹氏端起酒杯:“我敬杜會長一杯。”

“客氣了。”

喝完一杯,戚曹氏這才弱弱開口:“杜會長,你看……味精的事……”

“放心,到時我親自給你送去。”

“多謝。”

味精現在就是戚曹氏的救命之藥。

沒什麽事,杜蘅轉身就告辭了,還叫了一個夥計過來,給戚曹氏添了二兩的白琉璃。

……

幾日之後,馮仁機那邊過來匯報,戚曹氏已經加入了餐飲協會。

杜蘅便準備了十斤的味精,親自帶去了燕樂樓。

剛一進門,正好看到了吳氏和花子期。

“喲,真是稀客啊,杜公子不是有酒樓嗎?怎麽跑到別人家酒樓來吃飯?”吳氏陰陽怪氣的道。

“你們花家不也有酒樓,怎麽跑到燕樂樓來了?”

花子期冷冷的道:“那能一樣嗎?燕樂樓的戚夫人,那是我們酒食行的人,自己人知道嗎?”

杜蘅心頭微微一動,難免疑惑,戚曹氏是不是沒有退出酒食行?

現在餐飲協會的規矩,是不能讓人腳踏兩條船的。

“老巴,別愣著了,把人攆出去,我看見他犯惡心,吃不下飯。”吳氏雙手抱胸,一雙三角眼很是刻薄。

燕樂樓的巴掌櫃笑著走了過來,先對吳氏奉承了兩句,又冷冷的對杜蘅道:“杜公子,小店不做你的生意,你還是走吧。”

“你確定讓我走?”

“嗬嗬,你這話說的,你杜公子能給我們燕樂樓帶來多少生意?我還不能趕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