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滾?”樹旅帥朝著苗淼怒喝。
苗淼一臉悲催。
杜家被籍沒之後,京城的那些官吏,為了不受牽連,與杜家都劃清了界線。
他本以為杜蘅在京城已經沒有靠山,但沒想到金吾衛的一個都尉,竟然會是杜蘅的小弟。
大意了,失算了!
樹旅帥朝著陳骨拱了拱手,隨即讓人拖著苗淼離去。
“子芳,這廝誰呀,跟你有什麽梁子嗎?”陳骨回頭問杜蘅。
“哦,他是起居郎之子苗淼,之前在京城的時候,就與我有些過節,今天在胡姬酒肆被我打了兩個耳光,因此帶人來尋仇。”杜蘅輕描淡寫的道。
“他爹不過區區六品,他竟敢這麽囂張?”
“六品對於平頭百姓來說,那就是天王老子了。”
苗淼把杜蘅當成是平頭百姓,但他如今已經不是平頭百姓了。
卡斯麗帶著賈巴爾過來,感謝陳骨出手相救。
陳骨擺了擺手:“多大點事,我和子芳是義結金蘭的兄弟,你們是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後有什麽事,盡管跟我說。”
“以後番坊的例錢你就別收了。”杜蘅看了陳骨一眼,“你現在畢竟有官職在身,做這種事被人參你一本,夠你吃一壺的。”
陳骨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對對對,這種事不能自己做,我得找個人幫我收錢,子芳,還是你考慮的周到。”
杜蘅無奈的道:“你到底有多缺錢啊?犯得著收取例錢嗎?”
“不瞞你說,最近開銷屬實大了點,家裏又不肯給錢資助我,我這不是沒辦法嗎?”
“你還想家裏資助你?資助你去嫖啊?”
“咳咳。”
陳骨掠過一抹尷尬的神色:“話別說的那麽難聽嘛,讀書人的事,怎麽能說是嫖呢?”
“你什麽讀書人啊,認識幾個字啊你?”
“你別老拆我台啊。你是沒見過鳳來閣的鳳杼秋,那小娘子長的……太勾魂了,你見過了就知道了。晚上帶你去見識見識。”
杜蘅本想拒絕,忽然心頭一動,問道:“你說鳳來閣一杯茶多少錢?”
“一貫錢。”
“不是一壺?”
“別人家打茶圍是一壺茶,但鳳杼秋打茶圍隻有一杯,畢竟鳳姑娘的時間寶貴,喝一杯茶能見到她,跟她說幾句話,就已經讓人神魂顛倒了。”
“這勾當倒是掙錢。”杜蘅若有所思。
杜蘅從未想過開一家青樓,畢竟放到他之前那個世界,這屬於黃色產業,犯法。
可在這個世界隻要有了身牌,那就是合法的買賣。
而且他也未必非要搞成黃色產業,可以搞娛樂場所嘛,就像未來世界的夜總會、KTV一樣。
……
當晚,杜蘅便和陳骨去了一趟霖樓。
鳳來閣就是霖樓的南樓。
樓上樓下,燈火輝煌。
杜蘅準備先探一探市場,因此找飛櫃先取了一筆錢出來。
由於大梁經濟發達,而金屬貨幣又比較重,各地商人交易,帶著貨幣上路很不方便,也很危險,所以便產生了一種記名票據,名曰飛錢。
這在杜蘅上一世的曆史的唐代,就曾出現,類似於錢莊或者票號,唐代稱之為櫃坊。
但在這個時候,叫做飛櫃,就是飛錢的櫃坊。
飛櫃也不是每個地方都有,主要存在於商業活動繁華的大城市,廣陵和金陵身為大梁的兩座都城,自然都有這種機構。
飛錢也就相當於支票了,從廣陵拿了支票來到金陵同一個字號的飛櫃,就能取錢存錢。
從南樓的大門進去,張燈結彩,一個老鴇帶著幾個姑娘,迎來送往。
老鴇鳳姐,年紀不大,三十左右,風姿綽約。
“陳都尉,這次帶朋友來啊!”
“鳳姐,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杜仲杜老將軍的嫡長孫,杜蘅。”
“哦,杜公子啊,失敬失敬。”
陳骨笑道:“杼秋姑娘今晚有客嗎?我想帶我朋友打個茶圍。”
“你知道我們這裏的規矩的,一個人一貫錢。”
杜蘅隨手便從袖中,掏出二兩碎銀。
一兩等於一貫,不多不少,正好兩貫錢。
鳳姐嘴角微微一抽,一般來說,客人都會多給一些,闊氣的人直接一塊金子就扔過來了,畢竟要見的是鳳來閣的花魁,不好太小氣的。
但杜蘅明顯就不怎麽上道。
“跟我來吧。”鳳姐語氣變得冷淡,扭著大胯,走在前麵。
杜蘅和陳骨跟著上了樓梯,來到三樓的一個廳堂。
廳堂之中,已經坐了三位文士打扮的人,但沒見到鳳杼秋。
“洪先生,方公子,胡學士,我來跟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陳骨陳都尉,陳大匠之子,這位是杜蘅杜公子,正好你們湊成一桌,打茶圍人多才有意思。”
杜蘅覺得鳳來閣的模式有些好玩,打茶圍的人數似乎不限,每人一貫錢,那麽一場下來,那就能掙好幾貫錢。
而且還有時間限製,應該隻有一盞茶的時間,也就是15分鍾。
15分鍾,聊幾句話,就能掙幾貫錢,而那些賣肉為生的娼妓,雖然一天也能接幾次客人,但相比之下,經濟效益可就差太多了。
“這位杜公子,可是考場作弊的那個嗎?”胡學士捋著胡須,譏誚的道。
洪先生笑道:“肯定是他了,杜蘅這個名字,前段時間可是如雷貫耳啊。”
“杜公子好像是一介武夫吧?”方經天一臉不屑的道。
杜蘅平靜的道:“不錯,我確實練過武。”
“打茶圍可不僅僅是品茗而已,我們還要與杼秋姑娘聊一聊學問,你們兩個武夫就別湊熱鬧了。”
“嘿,你這人怎麽說話的呢?”陳骨氣憤的道。
方經天一副倨傲之色,乜斜了一眼:“杼秋姑娘見識非凡,博古通今,你們跟她聊天又能聊出什麽花來?總不能跟她聊拳腳吧?”
“是呀,打茶圍是我們文人的事,你們就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洪先生道。
胡學士看向一邊的鳳姐,說道:“杼秋姑娘如果連這些粗鄙之人都見,那老夫以後就沒有來的必要了。與行伍之人同坐一桌,這要傳了出去,老夫在朝中的聲名恐怕也會受累。”
這些文人到青樓來尋歡作樂,倒不覺得可恥,反而覺得這是一種風尚,但如果與武人坐在一起,仿佛就辱沒了他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