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名叫陳骨,杜蘅叫他陳骨頭,如今是金吾衛的都尉。
他爸是從三品的將作大匠,他算是恩蔭入仕。
恩蔭入仕一般封的是散官,陳骨不算散官,但由於年紀小,也不管事,現在隻是混資曆。
“你怎麽還幹上欺行霸市的勾當了呢?”
陳骨嘿嘿一笑:“這不掙倆錢花花嘛。”
“你都混上都尉了,會沒錢花?”
“看上了一姑娘,花銷有點大。”陳骨湊到杜蘅耳邊,小聲的道。
“哪家的姑娘啊?”
“鳳來閣。”
“青樓啊?”杜蘅深然無語。
怪不得他俸祿不夠花呢。
如果一般的良家女,娶進家門也花不了幾個錢,人家還有陪嫁,但青樓就是個銷金窟。
一些色藝雙全的青樓女,往往素質很高,老鴇還會特意請人教授她,也不是一般良家女可比的。
良家女唯一的優勢,就是家世清白。
見是杜蘅的朋友,卡斯麗便一起將陳骨等人請到家中。
卡斯麗的父親是個留著絡腮胡子的老漢,名叫賈巴爾,之前杜蘅就認識他。
“杜公子來了,快坐快坐。”賈巴爾熱情的招呼,同時拿出瓜果招待。
說起杜家的情況,賈巴爾也是一片唏噓,問道:“杜公子這次到金陵來,是為了什麽事?”
“對啊子芳,你怎麽突然回來了?”陳骨問道。
杜蘅沒說皇帝傳旨的事,隻說:“我在廣陵做了一點生意,這次過來看看,能不能在金陵開一家分店。”
“杜郎,你準備開什麽店?”
“我在廣陵開的是酒樓,到時可能需要你來幫忙。”
卡斯麗露齒一笑:“隻要你需要。”
“現在卡斯麗在胡姬酒肆簽了賣身契,隻怕沒辦法給你幫忙啊。”賈巴爾愁眉不展,同時麵露內疚之色,“都是我害了她啊,唉!”
卡斯麗寬慰的笑道:“父親,杜郎已經幫我贖身了,我現在是自由的。”
“真的嗎?”
賈巴爾喜極而泣,抹了一把眼淚,拉著卡斯麗就要給杜蘅跪下。
杜蘅急忙起身,將二人扶了起來:“賈巴爾大叔,咱們都是老熟人了,你沒必要跟我客氣。”
“子芳,看來這幾個月你掙了不少錢啊。”陳骨一臉欽羨的表情。
杜蘅知道這家夥心裏在想什麽,說道:“你不會想跟我借錢吧?”
“咱倆誰跟誰啊?同父同母的親兄弟,說借這不是生分了嗎?你直接給我吧。”
“這麽久沒見,你臉皮還是這麽厚。”
陳骨看了卡斯麗一眼,又湊近杜蘅,神秘兮兮的道:“我不騙你,鳳來閣的花魁那是傾城之色,喝她一杯茶都要一貫錢。”
“一貫錢你幹點什麽不好,跑去她那兒喝一杯茶?”
“我倒是想幹點別的,但也幹不了啊。人家賣藝不賣身。”
很多高級的青樓女,都是賣藝不賣身,因為賣不好聽,一賣,身價就落了下乘。
因為女人的生理構造都差不多的,這些高級的青樓女,與別人不同的,絕不是她的肉體,這一點她們很明白。
光憑肉體的話,她們跟別的娼妓相比,並無多大的優勢。
當然,並不是說不賣,就不能有肉體接觸了,隻要情投意合,她們可以免費。
她們不賣肉,賣的是服務。
因為她們接待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貴的士大夫階級,這一類的客人想要吃肉,哪裏沒有?
重要的是滿足他們精神的需求。
陳骨正在喜滋滋的介紹鳳來閣的花魁,忽然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嘈雜。
賈巴爾出門探出腦袋:“喂,誰呀?”
“卡斯麗是不是住在這兒?”
“是,你們是……”
話沒說完,賈巴爾身體跌了進來。
杜蘅迅速站了起來。
卡斯麗過去攙扶賈巴爾,抬眼看去,就見門口苗淼帶著幾個軍士過來。
“杜蘅,你果然在這兒。”苗淼陰鷙的笑了起來。
“你為什麽打人?”
苗淼冷冷的道:“打人?你在胡姬酒肆,當著那麽多人打我,你忘記了?”
“所以你是來尋仇的?”
“嗬嗬,杜蘅,你雖然手裏有幾個小錢,但你別忘了,這裏是金陵,除了錢還得有身份和地位,你現在不過一介布衣,你敢打我?我就讓你看看我苗某人的實力。”
苗淼一邊說著一邊招呼身後的人,對杜蘅道:“這位是金吾衛的旅帥,也是我兄弟,你不是喜歡拳腳嗎?就陪我這幾個兄弟練一練。”
“你要輸給他們,也就罷了,可你要傷了他們,嗬嗬,整個金吾衛都饒不了你!”
這就等於告訴杜蘅,他隻能輸,不能贏。
或許這些金吾衛的身手不如杜蘅,但身份卻著實嚇人,十六衛之一的金吾衛,那可是負責京城治安的部門,同時也兼任保衛皇室的職責。
“我苗某人有仇必報,杜蘅,今天咱們新仇舊恨一起算!”
苗淼雙目透著一抹冷光,招呼身邊的旅帥:“樹兄,這廝從前是上將軍府的公子,咱們動他不得,但他已經落魄了,在金陵隻怕也沒什麽人脈,不用擔心,你們盡管動手!”
樹旅帥一個七尺大漢,雄赳赳的走到杜蘅麵前,慢條斯理的按著雙手的關節。
在他沒有動手之前,陳骨走了出來,喝道:“動我兄弟試試?”
“哎喲我去,看不出來啊杜蘅,你竟然還有幫手。”
苗淼囂張的上前,拿手指著陳骨的鼻子:“今天我們隻針對杜蘅,識相的躲一邊去,否則連你一塊打,把你打出屎來信不信?”
陳骨笑了,然後抬起一腳。
苗淼就像被一輛馬車撞到,身形離地而起,摔在了五米之外。
“天殺的惡賊,你死定了,我兄弟是金吾衛!”
苗淼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捂著腹部來到樹旅帥身側,說道:“樹兄,給我弄他,先把這廝打殘,狗娘養的,無法無天……”
啪!
樹旅帥解下腰刀,刀沒有出鞘,直接抽打在苗淼的嘴巴。
嘴唇頓時腫了,裂出了血。
“閉嘴!”
樹旅帥一腳踹在苗淼的腿彎。
苗淼撲通跪地。
“瞎了你的狗眼,這位是金吾衛的陳都尉!”樹旅帥怒氣衝衝的對苗淼嗬斥。
接著雙手抱拳,對著陳骨躬身:“陳都尉,我們不知道你是杜公子的朋友,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陳骨沉著一張略顯稚嫩的臉龐,故作威嚴的喝道:“滾!”